第五百三十六章:冤情
恨意滔天,叫人心惊,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苏沄蓦皱了眉,“此话怎讲?”
方才云深已经说过,他与恩师都已分别十年未曾见面,若说是父亲害了她全家,可父亲常年皆在京中忙着国家大事,哪有闲暇去遥远的滇南杀人放火?
倒是苏枫聂这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还有可能,不过他又哪有那个能耐?
提到当年往事,柳青青就湿了眼眶,“家父当年离开京城,举家隐居滇南,本是希望颐养天年,可哪知远房叔叔与贪官勾结,谋夺柳府家产,灭了柳氏上下一百五十六口人。”
“我已嫁入滇南望族文氏,育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可怜文氏也没逃过此劫,一夜之间大火冲天,烧死了我夫家所有人,如今柳文两氏只剩我一人,你说我该不该报仇!该不该!”
目眦欲裂,几近滴血,几乎是吼出来心中的怨怒,苏沄蓦听得眉眼低垂,灭族之仇,不报誓不为人,“可你怎么就认定是苏家的人作祟?”
“是我自己追查出来的线索,还会有错?”想到那些倒在血泊与血光中的亲人,柳青青就恨得咬牙切齿,“事情已过两年,这两年来我耗尽心血的追查线索,无数次的被人追杀,才终于在偶然中听见贪官与神秘人说与京中苏姓高官有联系,只可惜我也被发现,这才一路逃至京都,策划了与苏枫聂相遇,混进相府为我无辜死去的亲族报仇雪恨。”
苏沄蓦听得皱了眉,柳青青的遭遇确实可怜,但相府也不会无故承受她的怒火。
“你要报血海深仇我也不反对,但你并没有真凭实据指证就是相府害了柳文两氏,倘若你得逞,日后又查出来另有真凶,你对得起相府上下的性命吗?”
“我亲耳听见的,怎会有假?”柳青青又是乖张面貌,冷笑不已道:“知道我为何不上王府求助吗,就因你苏沄蓦!你只会想着帮苏氏开脱,并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
慕云深皱眉反驳道:“青姐儿,蓦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柳青青只想报仇,哪听得进他的话,“呵,她不是,那你叫她把苏氏交给我处置试试?”
苏沄蓦想也没想的摇头,不会往她的坑里跳,“纵然有错,你也该找罪魁祸首,苏氏亲系旁支众多,难道你想杀光所有姓苏的人为柳文两氏陪葬?”
柳青青狞笑,猩红的眸里涌起无尽恨意,“只恨我没那个本事,否则我就要整个苏氏下地狱,向我死去的亲人陪罪!”
“你这般作法,和灭柳文两族的凶手有何区别?”
苏沄蓦冷了脸,“你既然是云深恩师的女儿,我们自然会替你主持公道。但在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允许你胡作非为。”
“蓦儿说得对,你不能单凭听来的只言片语便定了整个苏氏的罪,”恩师一脉遭难,他心头的痛不会比柳青青少,但此乃大案,绝不能草率行事。
“那两年父皇未醒,边关又生动荡,朝里朝外都不安定,若是那段时间有人想要作恶,的确是最佳的时间段。更为重要的是,苏枫聂也在边关,更没有时间作恶。”
柳青青白了脸色,只觉得心头孤苦无处诉说,“可是我不会听错……”
“我们都知道你报仇心切,可也得弄清楚仇人是谁,你说对不对?”苏沄蓦缓和了脸色,柔声道:“你不妨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大家共同想办法。”
柔软的声音让人心底暖慰许多,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柳青青眼里闪过浓浓痛楚,压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若论时间,准确来说是边关起战事那年的秋末。”
“秋末之时我回柳府,家父还说圣上昏迷,边关动荡,时局必然不稳,也不知朝廷会不会变天,还琢磨着要进京来看看情况。”
“那时远房叔叔便劝家父不要上京,家父却极为震怒,言之滇南有巨贪,他须得进京将此事禀报上去,也就是这话惹来祸事,临行前夜,柳氏与文氏几百口人便惨遭杀害。”
慕云深面沉似水,心中闪过痛意,沉怒道:“那贪官是谁?”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柳青青满目悲凉,凄楚道:“滇南使宋同平,整个滇南都对他赞誉有加,将他和江南的张泽清张大人相提并论,可他哪及得上张大人分毫?”
张泽清为人忠义正直,有口皆碑,慕云深对他还是很熟悉的。
但滇南使宋同平露面就比较少,偶有折子上报也只说滇南风调雨顺,没有过错,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属于中庸派,但百姓能将他与张泽清相提并论,说明还是很不错的。
剑眉微拧,沉声道:“宋同平为人比较低调,没有出彩的政绩也不曾犯过错,我对他的印象不深,你确定是他设计谋害了柳文两族?”
“确定,”柳青青点头,满眼冷笑,“在滇南,无论谁提到宋同平,绝对是赞誉有加。”
“可就是这么个被所有人称赞的好官,私底下却与江湖中的黑榜势力来往甚密,表面上清廉严明,实际上那些敛来的银子全都供给了黑榜。”
“黑榜?”苏沄蓦皱了眉,没想到会从柳青青的嘴里冒了出来,“我们最近与黑榜势力有所接触,确实穷凶极恶,正准备想法子铲除,没想到他们的势力竟已渗透到了滇南。”
“不过听你这么说来,宋同平并不是想要为了侵吞柳文两族的财产,而是害怕柳老爷子进京告他的御状,才选择先下手为强。”
“结果都差不多,反正柳文两族再也回不来。”明亮有神的眸里染了惆怅,“我也是跟踪柳世平那个混蛋才得知他竟与宋同平来往甚密,这件事绝对错不了。”
慕云深眉心紧皱,沉声道,“就算是真,这件事关系甚大,也不得鲁莽行事。”
柳青青知道这事关系甚大,但想到这两年来内心所受的将煎熬,想到柳氏和文氏一夜之间在滇南除名,只余个被江洋大盗戕害的案子,她怎么能甘心?又怎么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