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夜晚,子时。
姜安城房前照旧有下人守着,但这难不倒花仔。
她翻身上房,一块一块揭开瓦片,然后跃进房内。
上回那只柜子她还记得,直接一打开,钱袋果然在里面。
掂了掂,依旧饱满沉实。
花仔满意地笑了。
这么容易到手了,她倒不急得走。这屋子下人守得这么紧,她难得来一次,当然要翻一翻,看一看。
姜安城屋子很大,陈设却很简单,空旷得让花仔觉得这地方已经被同行光顾过一趟。
柜子里只有几套当季衣物,大多数是官服,包括她见过的二品朝服,还有武官袍服,以及一套铠甲。
那铠甲通体漆黑,每一片锁子甲都只有拇指大小,均匀光滑,细密如水,肩头的吞口处是麒麟首,口里还含着一颗浑圆的东珠。
花仔立马做出判断——整间屋子里,这一套铠甲最最值钱。
麟堂生徒几乎都是姜安城的崇拜者。花仔在麟堂听说过姜安城的无数事迹,其中当然包括这套著名的麒麟甲。
据说姜安城第一次上战场,穿的就是它。
据说这是姜雍容费时三年托人制成,送给他的。
而为什么上面是麒麟,乃是因为姜安城文武双全,世家清贵,为人又温和谦逊,不论是最挑剔的老臣还是最尖酸的女子,都不得不赞他一声,人送美称“玉麒麟”。
花仔摸着铠甲,心里想着姜安城官服底下那副劲瘦的身材,穿上这身应该会很威风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转了转,就听到外面的下人行礼:“主子。”
花仔一惊,她这么随便翻翻弄弄就到丑时了?!
四下空旷,也没什么地方能躲,她就地一滚,滚进了床底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紧跟着光亮涌进来,屋内的七宝树灯被点燃了。
花仔趴在床底,只见几双鞋子在屋子里来来去去,还传来水声,是姜安城在洗漱。
饶是这么多人在,屋子里依然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下人出声。
片刻后,下人们退下去。
门关上,屋子里彻底静下来。
花仔方才一个人偷偷摸摸翻东西的时候,都没发现屋子里这么静。
姜安城所到之处,好像就会有这样的安静,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静谧的空气,走到哪儿静到哪儿,哪怕上舍最乱来的几个生徒,比如风长健和姜钦远,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截衣摆遮住了床前的灯光,衣料是淡青色的,映着光,半透明。
这是姜安城坐在床前。
花仔有点好奇他这么死板无趣的人上床前会干点什么,头微微探出去一点点。
就这微微一动,怀里的钱袋一滑,眼看就要蹭在地上,好在花仔反应快,赶紧捂住。
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姜安城的声音飘落下来:“出来。”
花仔:一定不是我他不可能发现我!
“我要用请的么,二当家?”
花仔不情不愿地钻出来,一面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问完,微微一愣。
姜安城卸了冠带,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上,和白天的清贵英武之气不同,这样的姜安城有一种特别柔和的气质,像花仔以前见过的珍贵玉器,叫人在他面前忍不住轻手轻脚,生怕碰坏了。
他微微朝上抬了抬眼:“除了你,谁敢在我房顶上掏出这么个洞?”
花仔抬头看了看上头那个她没来得及补上的洞……明明是掏在很角落的位置,且屋顶又高,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夫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天天熬到这么晚,回房了还不赶紧睡,东张西望干什么?”花仔道,“我看今夜月色清朗,晚风清凉,所以掏个洞让这屋子好透气。”
“原来二当家是为了我好,那我是不是该多谢二当家?”
“嗐,为夫子效劳,都是应该的。”花仔笑眯眯说着,一只脚就打算往后撤,“天实在不早了,我也不打扰夫子休息,先走了……”
“站住。”姜安城起身,“把东西留下来。”
花仔哪会听他的,加快脚步往房门冲,手已经拉住了门栓,“什么东西哈哈哈好晚了夫子早点——”
一个“睡”字还在喉咙里,手背上一暖,姜安城的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很好看。
在这么节骨眼的时候,花仔还走了一下神。
然后才甩开他的手,转身,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光彩:“想打架?好,来啊!”
她最擅长的是刀法,不过刀不在,架一样不可放过。
她一拳挥出,姜安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钱袋既然不是二当家的,就请二当家放下再走。”
花仔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
他出手怎么能这么稳这么准,就像她把手腕伸过去叫他握住似的。
“你这什么功夫?很厉害啊!”花仔发现了,姜安城出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毫无花招,永远都是用最简单最实用的方式切中要害,跟她见过的所有招式都不同,她十分感兴趣,“叫什么名字?”
姜安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钱袋。”
花仔笑嘻嘻:“什么钱袋?我不知道。夫子你钱袋不见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姜安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手探向她怀里。
花仔低头一瞧,不好,她的钱袋鼓鼓囊囊的,在衣襟底下突出一块,好不显眼。
可已经到手的钱财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她飞起一脚踹开姜安城,转身打开房门,就要冲出去。
奈何脖子猛然一紧,后衣领被姜安城拎住了。
“夫夫夫子有话好商量!”花仔急忙道。
姜安城没有理她,一手将她拎到近前,伸手就要她怀里拿。
花仔使劲捂住:“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姜安城冷哼:“二当家这是承认钱袋是你的了?”
“以前不是我的,不过按我们沙匪的规矩,到了我们手里就是我们的!”花仔拼命挣扎,奈何吃夸在身量太小,又可护钱袋,根本挣不脱,只要放声大叫,“救命啊!抢钱啊!”
姜安城给她气笑了:“要么你认下这是你的钱袋,自去领罚,要么就吐出来,不能侵吞他人财物——”
他的话到这里顿住,抬起头。
约是听到他们的动静,下人们提着灯笼赶过来,围了一圈,一个个目瞪口呆,下巴全掉在地上。
姜安城僵住了。
回观一下,他把花仔扣在怀里,手还往花仔衣襟里伸,而花仔护着衣襟,一口一个“救命”。
“走、走吧,都回去吧。”桑伯声音有点发颤,“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下人们如梦初醒,纷纷转头撤离,有几个脚下不稳,还摔了一跤,被同伴们扶走了。
姜安城:“…………”
等等,回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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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城:我的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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