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苏小落泪

  门外，敲门声又响。
  “佳人，你在吗？”
  “在！”沈佳人收回目光，“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西装周正的陆煜走进来，见到沈佳人脸上的层层纱布，心中微微一痛。
  “陆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这儿？”她问。
  “向护士打听的。对了，这些给你。”
  他带来了些水果，轻轻地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从里面翻出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沈佳人微微摇头，“我现在不能咀嚼，只能吃流食。”
  “这样啊。”陆煜又将苹果放了回去，儒雅的脸庞之上，浮现出几分伤感。
  “事情，我都听说了。想不到那靳绾绾竟如此恶毒，真是令人心寒。”
  “是啊，她的确恶毒。”
  “佳人，你也别消沉，一切都会好的。”
  “嗯。陆先生，谢谢你来看我。”
  “应当的。”他环顾四望，只觉得屋子有些阴暗，于是便向那扇落地窗走去。
  “你不能把自己闷在昏暗的环境里，这会令你的心情烦闷，我帮你把窗帘拉开吧。”
  眼瞧着男人伸手去撩帘子，沈佳人急忙说，“陆先生，不要！”
  男人的手僵在半途，疑惑地望向她，“怎么了？”
  “那个……还是不要打开了，这样会更安静，我想静静。”
  “好，那我就不打开了。”
  他将手收回去，渡步到床边，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此刻，躲在阳台上的苏小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她的心几乎都快悬在嗓子眼儿了，还好佳人阻止的及时。
  二人聊了一会儿，却聊到了婚礼前夕那天晚上的事儿。
  “佳人，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陆煜说。
  “问吧。”
  陆煜似乎有些糊涂地问，“之前那天晚上，你去酒吧找到了我，后来，是不是你把我送回家的？”
  “我？”沈佳人摇摇头，“没有啊，送你回家的，不是苏小吗？”
  闻言，陆煜皱皱眉，“这样啊，我想起来了，苏小的确也在。”
  “陆先生，你不记得了吗？”
  “嗯。”陆煜点点头，苦笑着说，“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喝得太多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怎么回来的，谁送我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那……苏小呢？她没在？”
  沈佳人想，当时他醉成那个样子，苏小又那么体贴他，难道就没有留下照顾吗？
  陆煜说，“我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或许，她把我送回家就走了吧。”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好吧。我就是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儿，想搞清楚罢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又聊了两句，沈佳人抬眼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外面那么冷，可不能让苏小在阳台外面躲着了。
  “佳人，你在发什么呆？”陆煜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啊，没什么。”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陆先生，烦劳你抽空来看我，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尽管去忙吧。”
  然而，陆煜却说，“今天，我很闲。”
  “那……真的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当然了。我想留下来多陪你一会儿，毕竟，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会感到无聊吧？我可以陪你聊天，只要你愿意。”
  陆煜的话，让沈佳人有些黯然伤神。
  他留在这里，苏小可就得一直躲在外面，走也走不脱了。
  见到她眉眼间似乎显露出了几分为难，陆煜瞧在眼中，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看来，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既然如此……”
  眼瞧着男人欠身而起，沈佳人赶紧解释说，“不，不是的，陆先生能抽空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真的？”
  “嗯。”她点点头，又说，“只是，我有些困了，想再睡一会儿。”
  听到她这么说，陆煜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像是释然了一般。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又嘱咐了几句，陆煜终于走了。
  沈佳人朝阳台的方向唤，“苏小，陆先生已经走了，出来吧？”
  苏小并没有出来，沈佳人正疑惑，却隐约听到帘子后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仔细听，似乎是轻微的抽泣声。
  沈佳人越想越不对劲，强撑着下床，因为其中一只脚掌有伤，她走的很艰难，更像是在挪动。
  “苏小？”
  她掀开了帘子，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那个乐观的女孩靠在墙上，身子蜷缩成一团，肩膀隐隐地抖颤着，默默流泪。
  她竟然在哭。
  “苏小，你怎么了？”沈佳人不禁问。
  苏小赶紧侧过脸去，偷偷地抹着泪，强撑着站起来，又强颜欢笑。
  “没有，我哪里有哭啊。”
  “还说没哭，你眼睛都红了。”沈佳人从口袋里抽出手帕，递给她。
  “哎呀，真的没事啦，这个臭陆煜，实在是太能墨迹了，我在这外面鼻涕眼泪全都冻出来了，真是！”
  “苏小，你别骗我了，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真的没什么啦。”
  沈佳人自然是不信，狐疑地问，“那你又为什么要躲着陆煜？”
  “因为我不想看见他啊，我还在生着他的气呢。”
  “可你之前还满世界的找他，甚至那天晚上还把他送回家……”
  “我心肠好而已，事后想想，还是觉得他讨厌，索性就不想再见他了呗。”
  苏小语气故作轻松，又说，“你怎么下来了，脚上不是有伤吗，来，我扶你回去！”
  沈佳人硬是被苏小给搀扶回床上，对于苏小今天的种种反常，她只能揣测。
  或许，苏小还是爱陆煜的，却又无法和他在一起，于是便强迫自己不与他相见。这矛盾冲突在一起，令她感到痛苦吧？
  她本想宽慰苏小两句，苏小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告辞。
  “一晃都过这么长时间了，佳人，你好好休息呀。”
  “你要走了吗？”
  “是啊，还得回公司去，你不在，我什么都得管，可把我累坏了。”
  沈佳人歉然地说，“都怪我。那，只能辛苦你了。”
  “说啥呢，咱俩还至于这么客气？好啦，我先走了，回见！”
  苏小一走，刚才还热闹的病房，又变得一片死寂。
  沈佳人一人独处，总觉得压抑，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脸变成了如今这样，更是难受的偷偷抹泪。
  她开始胡思乱想，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焦躁不安。
  晚上的时候，护士送来了晚餐，可她却没有胃口，放在一旁没动。
  单北川回来了。
  他披着军大衣，军靴在冷硬的地板上踩出清脆的脚步声，来到床边站定。
  沈佳人缓缓向他侧目，眼圈红红的唤了一声。
  “北川……”
  男人在床边坐下，目光敏锐的他，自然察觉到她曾哭过。
  但他什么也没问，因为他知道女人为什么哭。
  目光一转，落到一旁那碗粥上，显然没动过。
  “怎么不吃晚餐？”
  “没胃口。”
  “我应该和你说过，饭一定要吃。”
  单北川将粥端在手里，那粥还没凉，尚有温度。
  小匙盛起一些，递到她面前，男人现在给人喂饭已经非常熟练了。
  “张嘴。”
  沈佳人望着男人冷峻又英朗的脸，再一想到自己如今被毁的容貌，内心深处，自卑开始作祟。
  “我……我自己来。”
  她已经毁容了，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八怪了，而单北川，却还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耀眼，就像一位矜贵冷傲的王。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配接受他的照顾，更没有资格让他亲手喂饭。
  她此刻脑子里那些自卑的想法，单北川并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因为沈佳人拒绝而不悦。
  “张嘴。”
  强硬的两个字被他重复了一遍，毋容辩驳。
  她无奈，只好乖乖张嘴吃饭。
  “今天有人来？”他忽地问。
  “你怎么知道？”
  单北川眼神向一旁柜上的水果瞥了一眼，沈佳人便知道了。
  “陆先生来了，还有苏小。”
  “是么。”
  “那个……关于靳绾绾的事，你不是说回来要告诉我的吗？”她语气弱弱地问。
  男人喂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调淡淡地说，“先吃饭。”
  “我吃饱了。”
  闻言，他将汤匙收回去，沉吟了几秒，这才说。
  “靳绾绾被人救走了。”
  “什么？”她意外极了。
  之前，她就隐隐感觉出了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不好的预感居然成了真！
  “谁救的，那她现在在哪里？”她又赶紧问。
  “祁寒。”
  “他？”
  单北川将汤碗放在一旁，目光一沉，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昨天上午，带她转移看守所的车半途遭到了袭击，祁寒伤了押送人员，救走了她。”
  听到这个消息，她脸色渐渐黯淡，苍白的唇微微地颤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应该还记得，那女人很早之前就曾和祁寒有关联，这次又被祁寒所救，说明二人之间关系匪浅。”
  “那，找到她了吗？”她忙问，眼中透着急切。
  单北川紧紧的拧着眉头说，“目前还没有。祁寒这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行事诡秘。现在靳绾绾被他带走，想找到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