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精神病院

  “我只是夜巡路过，车在等我。”
  单北川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军帽，习惯性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离去。
  门外，传来他的命令王妈的声音。
  “你，今晚先留下，明天和胖婶交接。”
  “是，单先生。”
  直到关门声响起，沈佳人这才松了口气。
  她感到掌心一片滑腻，摊开来一看，竟全都是汗。
  一阵后怕。
  现在的单北川，更像是一个暴君。陪在他的身侧，竟也有了种“伴君如伴虎”的压力和危机感。
  这让她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白天，她和苏小一起忙着准备工作室，每当晚上回家路上，她就在心里祈祷。
  祈祷他不要回来。
  这日午后，沈佳人和苏小合力抬着一个柜子，那柜子太重了，二人抬的很是吃力。
  “不……不行了，我快撑不住了！”苏小脸都憋红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坚持一下。”沈佳人艰难说。
  苏小咬咬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这时，她手一滑，沉重的柜子向一侧倾倒。
  “啊！要倒了要倒了！”苏小惊呼。
  这时，一双大手抵在了柜子上，手臂尽头，是一张温润的脸。
  “来，一起用力。”
  三人将柜子抬过去，沈佳人重重的松了口气，见到陆煜，颇为意外。
  “陆先生？你怎么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知道你们辛苦，给你们带了点儿慰问品。”
  说着，陆煜将下午茶和精致的差点放上桌。
  “哇，我最喜欢的马卡龙……”
  苏小凑上来，一口一个塞进去，腮帮子撑到鼓鼓的。
  陆煜给她递了一杯奶茶，“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艰难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苏小轻委屈巴巴的。
  “陆煜，算你还有良心，我正饿着呢。你都不知道，佳人可抠门了，连下午茶都舍不得给我买……”
  这话，沈佳人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如果我记得不错，昨晚，是谁吃了一整块大披萨，一口都不给我留？”
  苏小讪讪笑笑，“嘿嘿，我那不是忙饿了吗，再说，我是你的人，请我吃披萨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
  见这闺蜜俩斗嘴，陆煜失声笑了。
  “看来，你们凑一起，枯燥的工作也能成为一件乐事。”
  苏小试探性的问，“陆煜，你老实回答我，没了我在，你有没有觉得很不习惯？”
  陆煜托着下巴，沉吟片刻。
  “不习惯倒是没有，说起来，耳根忽然清净多了。”
  苏小瞪大了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陆煜你……”
  “开玩笑的。你走了，我确实有点儿不习惯。”
  对于他这个回答，苏小似乎颇为满意，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果然，距离产生美！
  沈佳人在一旁安静品着红茶，看这二人斗嘴，抿唇轻笑。
  陆煜忽然问，“对了，佳人，你的服装品牌，叫什么名字？”
  “Diosa”
  “什么意思呢？”
  沈佳人笑着解释，“这是西班牙语，意思是女神。”
  “……感觉有点普通啊。”苏小嘴里塞着东西，还不忘含糊不清的吐槽。
  “哪里普通了，我可是想了很久的，明明很好听啊。”
  正吵着，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沈佳人看了一眼，到一旁接起。
  “你好，请问你是……”
  “沈小姐吗？我是医院的赵医生，之前你留了电话给我。”
  闻言，沈佳人正色了几分，和对方聊了两句，终于得知了靳茉莉转院的地址。
  结束通话，沈佳人向二人走去，歉然的笑笑。
  “抱歉，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一听这话，苏小下意识看了一眼陆煜，顿时来劲。
  “去吧去吧，剩下的活，交给我和陆煜就好！”
  “陆先生，真的可以吗？”她不好意思的问。
  陆煜点点头，“我有空。再说，有些大件东西，苏小一个人搬不动，我留下来帮忙。”
  沈佳人又向陆煜道了谢，开着新买的甲壳虫，驱车前往了江城市六院。
  她感到有些费解。
  六院，那儿可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正儿八经的精神病院。
  靳绾绾既然已经知道了靳茉莉在装疯卖傻，可为什么还要把她往那种地方送？
  她到底想干什么？
  怀揣着疑惑，很快，沈佳人就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精神病院，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惊奇。
  那些穿着病号服的人，有的傻坐着望天，有的摆出奇怪姿势一动不动搞行为艺术，有的趴在地上玩泥巴……总之，就没一个看起来正常的。
  正走着，忽然从身后被人拍肩。
  她蓦地回头，见到一个男人，双手呈握姿，平举于胸前。
  她不禁问，“请问，有事吗？”
  “等等再走。”
  “为什么？”
  “到红灯了。”
  “……”沈佳人愣住，再看他的姿势，似乎有些明白了。
  合着这疯子在模拟开车呢。
  沈佳人不敢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接触，万一发起疯来，谁知道会做什么事。
  她快步走开，在前台得到了靳茉莉的病房号，一路向前。
  眼前这条走廊很昏暗，途径一扇门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的惨叫把她吓了一跳。
  她好奇的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张望。
  这一看，吓的她赶紧掩住了嘴。
  只见在一张病床上，几个医生摁住一个发疯的病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电击棍，不停的对他进行电击。
  电击棍每一次落下，那病人都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
  沈佳人被吓得小脸煞白，她不敢再看，匆匆忙加快了脚步。
  这地方，果然不是常人能待的。想来靳茉莉本是正常人，被她的姐姐送到这种地方，是怎么熬过来的？
  前面就是靳茉莉的病房，沈佳人本想进去，却赶紧闪身躲在了转角。
  门前，居然有一个黑衣守卫，想必是靳绾绾派来的。
  硬闯是行不通了。
  沈佳人偷偷进了一旁的女更衣室，偷了一件白大褂穿上，再用口罩遮住脸，佯装镇定的走过去。
  “干什么的？”黑衣守卫警惕的盯着她。
  “送药的。”
  “送药？”守卫狐疑的盯着她，“不是刚刚才服过吗？”
  沈佳人心头一紧，短暂的慌乱后，又很快平复下来。
  “追加的辅助性药物。”
  “进去吧。”
  她暗中松了口气，推门而入，便见到了坐在窗前轮椅上那单薄消瘦的身影。
  “靳……”她回头看了一眼，关门，压低声音，“靳茉莉。”
  女孩的肩膀猛地一颤，僵硬的转过脖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沈……沈佳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自有办法。”
  她快步上前，蹲在靳茉莉面前，摘下口罩，现出了写满凝重的脸。
  “你还好吗？”
  她这一问，似乎是提及了靳茉莉的痛处。
  她的眉头蹙了一蹙，眼眶迅速泛红，居然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嘘！”沈佳人紧张说，“小点声儿！”
  靳茉莉强忍着，一把抓住沈佳人的手，几度哽咽。
  “真的是你……我那样对你，你居然还来找我。”
  “我问你，之前在你表哥的婚宴上，你为什么不指认你姐姐，反而指认我？”
  “对、对不起，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你在顾虑什么？”
  “我……我很想，但我不敢，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我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靳茉莉痛苦的说。
  沈佳人心有不忍，将她的手紧握，冰凉刺骨。
  “靳绾绾她为什么把你送到这里来？”
  “她担心你去医院找我，所以就让我转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这里，真的快要疯掉了！”
  沈佳人抱住她，轻声安慰。
  靳茉莉吸了吸鼻子，声调颤抖的问，“你来的路上，有经过电击室内吗？”
  她这话，令沈佳人想起了方才所见到的恐怖景象，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每天，每天我都提心吊胆，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就会把我送去电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浑身触电的感觉？”
  沈佳人愤慨问，“他们是傻的吗？看不出你是正常人？”
  靳茉莉神色颓废，绝望摇头。
  “没用的，在这里，每个病人都说自己没病，一个大活人，活活能被逼疯了，这鬼地方……是没有人性和理智的，包括哪些医生，他们和疯子也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