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关文远的到来让喻阳行暂时转移了战火。
只需要简单一句:你妈是破坏我家幸福的小三!喻阳行就可以尽情羞辱关文远,在学校带头孤立他,把所有处分都背在关文远身上。
喻阳行觉得惩罚关文远能令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无论是关文远的咬牙切齿还是恨之入骨,都能让他体会到复仇的快/感。
可他的人生却是悲剧的。
悲剧的他拥有远大的梦想,却受困于当下。
悲剧的他喜欢上了仇人的儿子,还要将所有不知觉的情绪流露怪罪在关文远身上,骂他和他妈一样下/贱,勾引男人。
悲剧的他为了完成母亲的遗言,克制着对关文远泛滥成灾的情愫,不断用差劲的手段把关文远推得远远的。
悲剧的他到父亲临死时才知道那一切都是母亲编造的谎言,两人早已离婚,走不出来的母亲神经质地把父亲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视作情敌,在年少的喻阳行耳边捏造一个又一个谎言。而他憎恶到极点的女人却是一次又一次救回过他母亲性命的人。
没有人会向他解释,他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困在其中。悲剧如他,深深爱着母亲,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母亲见不得别人好的棋子。
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赋予了角色足够的挑战性,使故事更具有戏剧性和感染力,让一票读者对他又爱又恨,恨他自作自受,爱他水泥墙里开出一朵花来。
如果有机会,沈渝也想挑战如此饱满鲜活的角色。
从现场工作人员的反馈来看,确实只有言荀能驾驭得了容易崩坏的喻阳行,仿佛这个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看来你对言荀评价不错嘛,严宽听完沈渝的评价后说,那你更不能小瞧了他,和他好好刚,把他当做一块磨好刀的石头,别以后吃了亏。
嗯。沈渝不得不承认,言荀的演技很好。同时,这令沈渝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以前单方面把言荀视作靠家里资本撑起一片天的空皮囊,仅一场戏较量下来,沈渝已经对对方的印象大有改观。当然,言荀是个爱下绊子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学艺先学德,沈渝不会和他做朋友,也不想让他当自己的嫂子。
想起被言荀掐的那一脖子,沈渝心有余悸,求教于严宽:宽哥,什么时候有空了教我两招呗,就你上次对我使的那招。
想起上次,严宽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你拍个校园剧,学军体拳干什么?不学,也不教!我是你经纪人,又不是你教练。
教练,我想学!沈渝没说言荀入戏太深的事,怕说出来让严宽多想,后面还有一场打群架的戏,我提前学两招,万一群演没控制住力道把我伤着了怎么办?我不打人,我防身用。
这我可不教,严宽撵人,让你男人回去教你。
作者有话说:
本文涉及到部分戏中戏,篇幅不多,不喜欢的读者可以选择性阅读,自行跳过不影响主要剧情~啾咪
第32章 第一场夏雨
第一场夏雨
由于严宽晚上另有安排,所以不能陪沈渝吃晚饭。保姆车经过酒店,严宽前脚把人放下,后脚就喊司机把车开走了。
猛吸了一口车尾气的沈渝看了看时间,摸着干瘪的肚子垂头丧气。
这个点,齐警宇刚下班,开车过来路上还要花点时间。沈渝也不是不能自己吃饭,只是习惯了吃饭的时候有个聊天的伴儿,而且剧组提供的盒饭总是差强人意,虽是色香味俱全,但吃进嘴里始终感觉差点味道,至于差什么,沈渝这个厨房杀手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口味被齐警宇养叼了,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吧,他想。
想着回房间一个人待着也无聊,沈渝干脆买了杯速溶咖啡坐在大厅,打发时间,顺便等齐警宇下班回来后一起去吃饭。
今天是礼拜五,市区的路况标了红。沈渝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联系不上齐警宇,自然无法得知他走到哪儿了。
在大厅百般无聊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沈渝感觉屁股都有点发麻了,还是没看到人影子。手中咖啡已经喝了大半,不见精神,反而起了反作用,眼皮一个劲儿的发沉打架。由于早上有开机仪式,需要带妆出席,所以沈渝很早就被喊去了现场,忙了一整天,也没挤出点时间补一下觉。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
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也因为过度干涩分泌出眼泪,沈渝扣下帽檐,放下已经冷掉的咖啡,双手环胸,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想着暂时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大脑却自行篡改指令,眼睛合上没多久,就见沈渝身体放松,当真坐着睡着了。
沈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外面轰隆隆的,似乎在打雷,茶几上的咖啡不知被哪家调皮的孩子撞倒洒了一地,沈渝蹲下/身擦拭地板的时候听到酒店门口传来的讨论声。
原来是下雨了。
今年第一场夏雨来势汹汹,降雨量直接突破历史最高。
由于雨下得突然,大部分没带伞的路人只好找屋檐躲雨,等到雨小一点再离开。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聚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沈渝怕被认出来,站得远远的,左顾右盼还是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眼看着外面的雨势渐大,沈渝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早上他走的时候齐警宇还在睡觉,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离他下班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莫不是没买到伞困在路上了?
沈渝这时候才懊恼起来已经关机的手机。他焦虑地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夜景,忽地想起行李箱里有把雨伞,不再耽搁,快速收拾好地上的咖啡渍,马不停蹄就往楼上赶。
电梯总是喜欢捉弄赶时间的人。沈渝眼看着电梯从眼前合上,然后以一层停一下的龟速上升。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沈渝正要进去,结果看到门后站着的居然是等候多时的齐警宇。
你怎么在这里?沈渝疑惑地问。他明明一直等在楼下,根本没看到齐警宇的身影。
我坐电梯啊。齐警宇啧了一声,摇摇头,委屈地说:怎么听你的意思,不乐意看见我?老公在外劳累了一天赚钱养家,回到家不仅看不到亲亲老婆穿着围裙站在玄关欢迎我,还让我独守空房这么久。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老公伤心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一米九几的男人非要学撒娇卖萌那一套,沈渝被吓得不轻,赶紧捂住齐警宇喋喋不休的嘴巴,看到身后没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把人往电梯里撵。
还在外面呢一口一个老公吓死我了齐警宇吐在沈渝手心的气把他弄得痒痒的,沈渝连忙松开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还在路上,没想到会在电梯里遇到你出门。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
你回来了,就不用出去了。齐警宇伸手按了数字5。
沈渝这才发现齐警宇手里拿着一把伞。淡蓝色的伞面上绣有几朵雪花状的花纹,伞痕上还有白色的蕾丝花边作为点缀,比较花哨,一看就不是本人的,更像是女孩子使用的。
难怪齐警宇身上连点水汽都没沾上,原来早有人细心准备了伞,亏他还在担心齐警宇是不是淋雨回不来。沈渝心生不爽,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说话有点酸溜溜的, 你伞哪来的?
齐警宇不解: 这不是你的吗?我从你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刚冒出来的酸泡泡就这样被齐警宇的无情直男铁针戳破了。沈渝有点尴尬,不停傻笑: 呵呵是么
拿回来细细一看,看到上面还没拆的标签,沈渝更加尴尬了,这正是他唯一一次参与抽奖中的奖品一把Lolita伞。虽然派不上用场,但作为欧皇闪现的见证,沈渝一直留在身边给自己加欧气buff。
呵呵还真是别说,挺好看的,哈哈
五楼到了。
齐警宇按住开门键避免电梯把沈渝夹住,眼尾上扬,调侃道:看不出来,我老婆还是个女装大佬啊。什么时候穿个全套给我解解馋?
你别误会这只是抽奖中的,我可没用过!沈渝一边走一边企图解释。
以前没用过,现在就可以用了。齐警宇继续说。
和齐警宇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沈渝悟出了一个道理:与其和齐警宇争执不休,最后落入圈套,还不如赶紧换个话题:你拿着伞是去哪儿?
齐警宇指了指窗外突然刮起的瓢泼大雨,我看雨下得挺大的,怕你没带伞。
原来是去接他,沈渝傲娇地应了一声,然后问:你吃饭了吗?
齐警宇点点头:今天下班早,正好有个同事请的客,大家在队里吃了外卖才回来的。
哦。沈渝瞬间失落。感情就他没得吃。
齐警宇也瞧出点不对劲,在沈渝刷卡进门前拦住他: 但还没吃饱。你吃了吗?没吃的话,陪我吃一顿?
第33章 厕所奇遇
厕所奇遇
碍于沈渝的身份,不可不多长个心眼,齐警宇把晚餐地点定在了一处私人餐厅。这家餐厅最大的亮点就是尊重且保护客人的个人信息,不出示会员标志,不可能允许外人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受到了严格的培训,绝对不会泄露任何隐私。
沈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场所,大有一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四处张望,一饱眼福。他看到走廊两旁栩栩如生的壁画,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偷偷询问齐警宇:这些贵吗?
这些都是老板买来提高饭店档次的真品,自然是价值不菲的,可齐警宇却说:随便给你一支笔,一张纸,画出来应该比他们的值钱。这话不假,毕竟齐警宇是根据自己的购买欲望来讲的。沈渝虽然没有天赋异禀的绘画能力,但他胜在有一个肯花钱买他简笔画水平作品的冤大头老公。
本意是想讨沈渝欢心,不过沈渝这块木疙瘩又怎么听得懂齐警宇的弦外之音,还真以为这都是不值钱的赝品,一脸兴奋地说:既然不值钱,要不然等会儿去问问老板在哪儿淘来的,我们也买一幅,总觉得挂在卧室的那一副没有这个好看。
好。虽然败家了点,但沈渝至少是为了装饰两人共同的家,愿意发表想法说明沈渝正在渐渐融入他的生活,所以就算沈渝想要换掉价格高出十倍的真迹,齐警宇也只能含泪点头,还看上什么了?
沈渝笑而不语,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齐警宇微微挑眉,有点担心沈渝想把厕所整个端走,费用不是问题,只不过需要考虑分成几部分才能打包带走。
由于是有点害臊,沈渝捂住嘴,凑近了点,小声说:他们这里的全自动马桶还可以按/摩。
饶是训练有素的齐警宇听到这里也忍俊不禁:去厕所那么久就是为了体验马桶?要不然在家里也给你安一个?
沈渝一喜,正要点头答应,有关厕所的话题被门口的侍者打断:Seor, Est listo para pedir?
齐警宇笑着看了一眼意犹未竟的沈渝,然后点点头。
菜单是订制的,沈渝也拿到了一份。他饿了一整天,就指望着这一餐能好好宰割一下油水颇多的齐警宇,但显然菜单限制了沈渝的发挥空间。
没有中文,没有配图,也没有价格标注,典型三无产品。
沈渝和菜单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谁。
齐警宇合上菜单,问: 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问题难住了沈渝。如果是英文,他还勉强看出食材,可眼前这扭扭曲曲的外文看得沈渝小肠跟着开始打圈。好不容易来一次高档餐所,沈渝不想给齐警宇丢人,最后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万能回答: 随便。
齐警宇不会像网上投稿说的男人一样,非要纠结同伴的随便是什么,他总能把沈渝嘴里的随便变成最贴切的答案,毫无疑问,齐警宇参加考试,一定是得分最高的那个,因为他能够精确地揣测出出题者的意图。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以一种平静自然的姿态,用一口流利的外文和侍者交流时,沈渝的手指忍不住摩挲布料平滑的桌布,以此来缓解一下身体里滋生出来的不好的情绪自卑。
自卑如千万双无形的手重重按在沈渝的头上和背上,戳着他的脊梁骨,令他不得不低下那脆弱的脖颈。局促不安的手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高脚杯,猩红的液体顺着桌布痕迹滴在沈渝裤腿上,沈渝心里却想着剧里的一句台词:本就不是一类人,又何必勉强彼此,白费力气。
这不是沈渝第一次觉察到他和齐警宇的差距,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隔在他和齐警宇中间的不止有金钱,地位,身份和教育水平的巨大差距,还有两人对于这段仍是未知数的婚姻的态度。
这也是沈渝迟迟不答应正式结婚的原因。
他怕合法后没了后悔的机会。
不是他想后悔,而是他觉得齐警宇会后悔。
别看沈渝平时呆头呆脑,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却透亮的如同装了一块明镜。他明白,两人能相处如此融洽合拍离不开齐警宇的努力和百般谦让。换句话来说,自始至终,这段关系中付出的,只有齐警宇一个,而沈渝不过是努力配合主角玩过家家酒的配角。
他和齐警宇就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这样畸形的从属关系放在一段感情基础深厚的家庭中,时间久了都会导致两方的疲惫,更何况他们这样半路出家的契约夫夫。
如果齐警宇需要,沈渝自然会陪他演完一生,因为他欠齐警宇的实在太多,不得不偿还。
齐警宇的一见钟情能保持多久的新鲜感,沈渝无从得知,也不需要知道。他怕的是,在这段时间中,他会产生不可控的贪念,最后离开得不体面。
一段白纸黑字的契约关系可以好聚好散,一旦掺杂了私心利欲,受伤的就不可能只有一方。两人原本相安无事的契约关系却因为齐警宇一番深情的告白失去了控制。沈渝越发变得不安,因为他明白,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他一方面担心齐警宇投资过多,另一方面担心自己鬼使神差风险入股,最后亏得血本无归。
沈渝至今不知道齐警宇上一段婚姻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收尾,明明两人都已经有了懂事可爱的齐蕴,最后还是没能逃离婚姻的诅咒,变成彼此不再来往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