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欢 第84节
跟着他住在陵城的那段日子,他突然问她,想不想拍电影?他投资了一部电影,导演想启用新人做女主,问他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她笑着说,什么电影啊?影响学习那她可就不干了。贺时鸣告诉她,是陈永蓝的新电影,《乱世情画》。
陈永蓝。国内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拿过金棕榈最佳影片。
她当天晚上回去,整晚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想着未来会是什么样。
第二天,她告诉他,她愿意拍。
之后,她通过这部电影进入大众视野,第二年拿到了金棕榈最佳女演员的提名,同年拿到了金蝶、金像、华耀三大影后。
一炮而红。
她的人生突然变得万丈光芒。她站在了世界最辉煌的舞台上。
比梦还不真实。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把王冠,亲手戴在她的头上。
那他一定是喜欢她的吧。若非喜欢,为何要如此?一时间她觉得自己是这名利场里最荣耀的女人。
没人能越过她。
后来,在她最风光时,贺时鸣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合作炒一出绯闻。他说,他不想走仕途,那样禁忌太多,他得用个方法彻底断了他的家族让他走仕途的心。
他得用他自己的方式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与其等待被安排的命运,不如提前毁了一切。
所以,他需要一个女明星,需要一场轰动的艳情绯闻。
而这个女明星必须是他自己人,也必须是当下最火风头最胜的。
只能是她。
她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孩,但这一招棋是她下错的第一步。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她觉得若是和他爆出来绯闻,能进一步巩固她在名利场中的地位。
至于星途?那无所谓,有资本,还愁没有星途么?再说这种绯闻八卦,没人不爱看,只会加注更多神秘的光环在她身上。
于是,就有了那个爆。
【当红影后恋上豪门公子?二人甜蜜法国三日游】
她在香榭丽舍的大街上,喂他吃冰激凌,而他提着各种为她买的奢侈品,笑着低头。
抓拍的角度刚刚好。看得清楚,又不那么清楚。
不过三个小时,这条八卦席卷整个娱乐圈,引发了轰动。
这是第一次,贺家七公子进入大众的视线。也是第一次,整个神秘的贺家以这么直白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如贺家这种权贵世家,一向奉行神秘低调,出了这种绯闻无异于塌天的丑闻。
他成功断掉了仕途的路。
当然,也引来了贺家疯狂的打压。贺老爷子一怒之下,冻掉他所有的资产,截掉他所有的资源,甚至是他的人脉,朋友圈,一切都受到了警告。不止他,就连她的资源也受到了重挫。
他成了小说里写的落魄公子,可他依旧无所谓,还成天笑着给他那两个铁杆好兄弟打电话,说要蹭饭;笑着跟她保证,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好了。
他甚至还有心情自嘲,说还好那林园湾的房子过给了她,不然被老爷子收了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这样的他,林染内心复杂。
他是天生上位者,即使是落了也能笑的坦然。
而她不同,没了他这个靠山,她即将变得一无所有,从那高高的峰顶,摔下来。
林染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有想到这步棋会引来一场飓风。
她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哪里懂得那么多权谋纵横,利益纠葛。
然后,她下错了第二步棋。
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步棋。
对于他的家世,她一直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来自于站在顶端的贺家,但并不知道他在贺家里到底扮演何种角色。
这一系列看似疯狂的打压,让她内心崩溃了。
她想,他惹了这么大的祸,是不是被贺家抛弃了?
是不是成了弃子?
她看过听过好多些家族权谋斗争的故事,输的人,就会成为弃子。
那他呢?若是他真的没有了贺家.....
她每晚每晚睡不着,本来光芒的未来,忽然变得黯淡了。
这个时候,一个一直追求她的男生联系了她。美籍华人。家族生意在美国,是钟鸣鼎食之家,父亲是康洲当地有名的富豪。
虽然不似贺家这样权势滔天,那个男人也没有贺时鸣这样清俊迷人,但也是站在富贵顶端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要娶她。
是好的选择。
她从骨子里是狠的。决绝的。她爱他,爱到疯狂,但没有爱到要敢于赔上自己的所有。
与其陪着贺时鸣在陌生的城市惴惴不安地等待迷茫的未来,不如回美国,至少这条路她能清晰的看见美好的未来。
一个月后,她跟他说,她申请了宾大的硕士,要重新回去读书了。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正式宣告过在一起。
只是两人都稀里糊涂的,默认了在一起而已。
她说她要走了。
他问她为什么要走?是不是非得走?
她说,是。
她要回去继续深造,当明星虽然好,但太飘渺了,不是她能抓住的东西。她喜欢脚踏实地,紧紧握在手里的幸福。
她以为他会继续挽留她,会难过,甚至是抛下公子哥的尊严来求她不要走。
她甚至私下里想过,若是他这样做了,她该怎么办?
她是真心的爱他,想和他在一起,若是他求她,她会留下来吧。
会的。
可贺时鸣点头,说好。他说,祝你好运。
自此,两人再无交集。
她去了美国,追求她牢牢握在手里的幸福。
他留在国内,继续做他裘马风流的公子哥。
她回到美国后,偶尔会听到他的消息,渐渐的,她才知道他继承了父亲的公司,知道他把公司发展壮大,占了内娱电影行业的半壁江山,知道他依旧站回了权势富贵的顶端,知道他不断交往漂亮的女明星。
知道了,他原来是贺家的长孙。
贺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哪里有可能会成为弃子?
难怪他那么云淡风轻,不屑一顾那些看似恐怖的,夺命的招数。
真是笑话。她是个笑话。
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问过自己,为什么当时要那么急?
再等等,相信他开玩笑对她说的那些保证,再等等,等到他爷爷心软,一切就都晴了。
林染看着那弯残月,飘渺的思绪逐渐凝固成霜。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似乎一点也不为她而动容。
“后悔?”贺时鸣轻轻笑了,极度嘲讽,“后悔什么?”
“.....阿鸣....别这样好不好。”林染语气弥弱,如同即将燃烬的油灯,那小小一团不够明亮的火。
“林染,你当时走,我其实挺佩服你的。你有你的追求,我犯不上拦。”
此时,贺时鸣是真好耐心,想告诉她,前尘往事大可不必追忆。
没用。
况且,那些事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刻骨铭心。
年少轻狂,青葱岁月罢了。
或许是比其他逢场作戏要来的真挚那么一点,但也早就被时间消磨了。
他从不是缅怀过去之人。
“但你回来,还来缠着我,大可不必。你这样,会让我看不起。”
电话那端没说话,仿佛是被手掌捂住,从指缝里透出的哭腔。
“行了,我挂了。还是那句话,祝你好运。”贺时鸣揉了揉眉心,和她说话是真累。
“.....鸣!”
林染低低尖叫,唤回他。
“.....你知不知道....我病了。在回美国的第二年,我就病了。双向情感障碍,抑郁症.....”
贺时鸣挂电话的动作停住了,他眉头紧锁,有些震惊,半天才道:......你学的可是心理学。”
林染笑的大声,有些癫狂:“心理学又怎样?我学神学都救不了我自己!”
.......
“我的病是好不了的,要吃一辈子的药。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贺时鸣深吸气,大脑有什么声音微微尖刺,有些恍惚。
“你在哪?”
“林园湾。你送的,林园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