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缘尽于此
消毒水，白色的墙面，周围走来过往的护士和医生，纵然我脑袋一片迷茫也依然能分清这里是哪里。
胸口有一阵阵的抽痛，我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是已经落水了吗？
难不成是被救了？
被谁救了呢？
是莫途吗？
一连串的问题轰然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无论哪一个都看起来比答案都要模糊。终于找回一点神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对我说：“苏小姐，听得见吗？我是古医生，现在我们要去做检查，你能配合吗？”
对了，这是古乐竹……
我拼命眨了眨眼睛，一切仿佛都在梦里一般，眼前只有天花板在不断的移动，还有那明晃晃的白色灯管。
就这么做了一连串的检查，我被送回了病房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途来了。
我正觉得奇怪，自己的肚皮冰凉凉的，伸手摸上去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苏杭。”他在叫我的名字。
莫途一步步的走到我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
“是你救了我？”我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很，“小泓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莫途的眼眶有些泛红，看得我心里一阵紧张。刚才在做检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都是浆糊，这会安静下来才有了片刻的清醒。
“你放心，莫泓他……没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他轻声说。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管小正太是谁的儿子，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又曾经跟我朝夕相处过，在感情上我多少带了一些偏爱。
“苏杭……”莫途又在喊我的名字。
我觉得古怪的很，因为我看不懂莫途脸上的表情，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小正太不是已经安全脱离危险了吗？还是……有其他的后遗症？
这么一想，我这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听我说，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莫途的声音不高，却有了让人不容拒绝的笃定，“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结婚，你会是堂堂正正的莫太太。”
为什么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却要这么悲哀的说出来？
我不懂……
“莫途，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说要结婚？难不成你是觉得我救了那个孩子，所以想要感动的以身相许吗？”我故作轻松的说。
“苏杭……孩子没有了。”莫途说。
“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莫途又说了句，“不过你放心，等你调理好身体，我们还会有的，我保证。”
这下我听清楚了，眼睛都直直的无法聚焦。
眼前的莫途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又模糊，他在说什么？谁的孩子没有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弧度啊，肚子没有瘪下去。
“你骗人。”我呆呆的说。
“孩子已经没有胎心了，等会医生会来给你挂催产针，不能让这个孩子留在你身体里，这样会对你造成危险。”莫途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口。
“你特么的胡说八道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你不要这个孩子，我要！你为什么要咒他？！”
“苏杭！因为你落水意外，所以孩子已经没有了。现在距离你脱险已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能再等了！为了你自己着想，我不想让你再次遇到危险。”莫途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眼眶居然比刚才更红了。
“你骗人你骗人……我的孩子明明还在我肚子里，你骗我！！你明明就是不想负责！！莫途，你这个大骗子！！”我不顾一切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莫途一阵哭嚎。
“苏杭……”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从身躯里无情又强硬的窜起，我低下头将脸埋在被子里，哭的难以自拔。
这时，我妈从外面快步冲了进来，她一把抱住了我。
窝在妈妈的怀里，我彻底放声痛哭。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一直哭到头微微的涨疼，我妈才哽咽的说：“苏苏，乖啊。这个孩子咱们留不住了，他已经不在了，你得接受事实。”
我不住的摇头，嘴里嘟囔着：“不会的……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会的……”
“苏苏，妈知道你难过，妈也很痛心。可是事已至此，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好的跟孩子告个别，他还会再回来的。”我妈的眼泪大滴的落下，一滴滴的落在我的手背上，又滚烫又心疼。
我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哭都不敢大声。
而微微隆起的腹部确实已经一片冰凉……我，感受不到那个小生命的任何迹象。
终于，签字，挂催产针，所有的流程跟分娩时差不多。
唯有不同的是，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肚子开始一阵阵的有规律的抽疼起来，我被推进了产房，在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满眼通红的莫途，他原来一直没走，一直守在这里。
我不敢看他，心里知道不该怨，可……怎么能不怨？
凌晨三点三十四分，我分娩出了一个已经全无生命的胎儿，浑身青紫，那么小小的一个。
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甚至不知道孩子的性别，那个小身躯就被送了出去。
心里一片寒凉，像是有什么被挖空了一般。我很想哭，眼泪只能慢慢的流淌，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原本鼓起的弧度已经平坦了下去，肚皮软绵绵的，却还是触手冰凉。
我被送回了病房，一切按照分娩过的产妇待遇来治疗。
只是……我没有孩子。
我的病房特意被换到了一处安静的单人间，第三天清晨，我站在窗户前看着徐徐升起的太阳发着呆。
病房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感觉好一点了吗？怎么起这么早”是莫途。
这些天，我知道我妈一直拒绝莫途来看我，生怕他的出现会引起我的情绪波动。
我点点头：“今天可以办理出院了吧。”
“嗯。我就是来接你的。”莫途说，“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早餐，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我呆呆的看着太阳，只觉得光线开始慢慢的变得刺眼，我慢慢的转过身，身后的莫途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满脸的沧桑和憔悴。
我突然问：“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莫途有些不解。
“看到孩子啊……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问。
莫途嘴角抿紧：“是个女孩。”
我心口一阵阵的闷疼：“是个女孩子啊……”
我不敢在问下去了，问下去只会让自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苏杭，我……记起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