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9

  会是这个结果，尉赤一点儿都不意外。
  部队里严刑拷问的方式和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就算是Simon这种在基地内魔鬼训练过的人，都不一定承受得住。
  而且人本质是自私的，自身难保的时候，宁愿选择死亡都不背叛组织的人，实在是太少。
  尉赤抬起手来抓了一把头发，“嗯”了一声，然后走出来，关上门离开。
  尉赤再次看到Simon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不过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其实没有人愿意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但是面对他们这种人，只能这样。
  尉赤站到Simon面前，问他：“想清楚了？”
  Simon垂眸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他：“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我？”
  听到他这么问，尉赤冷笑了一声，一声嗤笑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他走上前，一手抓住他的头发。
  头皮处剧烈的疼痛让本就精神头不足的Simon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尉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闪着的残忍的光。
  “你还想和我谈条件？”
  “看来折磨得不够，没让你认清楚现实。”
  “你他妈就是个变态。”Simon咬着牙骂尉赤。
  之前他就听说过尉赤这个人狠起来的时候完全不讲情面，刚才被折磨的时候，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在逼供方面，这边和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Simon的话，尉赤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他松开Simon，从旁边拿起一把瑞士军刀，抵住了他的肩膀。
  “最新的军、火交易定在什么时间？”Simon知道，这种时候他要是不说话，这把刀肯定会插进他的肩膀。
  其实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落在他们手里，尉赤肯定不会轻易让他死。
  但是，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死是最容易的，想死都死不成，才最痛苦。
  人在被反复折磨之后，所有的坚持和意志力都会被摧毁。
  “七月三号，沙海海湾。”Simon啐了一口血之后才回答。
  尉赤：“时间？”
  Simon：“M国时间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间，基本和情报局那边说得一样。
  现在尉赤基本可以肯定，Simon应该知道不少内幕。
  想到这里，尉赤捏着刀柄的手蓦地用力，军刀的头部几乎已经插入了他的肩膀。
  Simon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宋辉上面的人是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赤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Simon听到尉赤这么问，怔住了——宋辉？
  他竟然已经知道了宋辉的身份？
  想到这里，Simon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觉得，Hades轻敌了。
  这个尉赤——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Simon正这么想的时候，刀刃已经扎入了他的肩头。
  他动作缓慢，但是这样比之前扎进来还要疼。
  “说。”尉赤冷着脸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宋辉上面的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Simon说，“这么重要的事情，Hades是不会让我知道的，可能charons知道，但是他已经被Hades毙掉了，你想知道上面的人是谁，只能问Hades。”
  当然，Simon觉得，Hades被尉赤抓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他那么狡猾的人，做事儿应该是会给自己留退路的。
  “不知道？”尉赤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那就捡你知道的说。”
  说到这里，他将刀柄转了四十五度。
  Simon疼得额头上满是汗珠，说话的气息都不稳了：“我……只听过他们打电话。”
  “对方叫什么我不清楚，Hades称呼他为委员长。”
  听到Simon这么说，尉赤捏着刀柄的手松了一下。
  委员长……
  举国上下，担得起这个名号的人有几个？
  尉赤将刀柄从他肩头拽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
  尉赤找到路鸣的时候，路鸣正在办公室内研究作战线路。
  看到尉赤进来，他朝着尉赤招了招手，“来得正好，过来看看线路，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刚才去审带回来的人了。”尉赤走到路鸣的办公桌前，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眉心，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说了什么？”见尉赤这个表情，路鸣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
  “他不知道宋辉上面的人具体是谁，但是他说，Hades喊对方委员长。”
  尉赤这么一说，路鸣的表情也僵住了。
  委员长……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宋辉这个级别的人出事儿，还不足以引起轰动。
  但，如果真的跟Simon说的一样，那势必是大新闻。
  思及此，路鸣掐了一下眉心，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的时候，尉赤突然开口问他：“首长，你在我爷爷手下那么久，知不知道他和什么人有过节？”
  “过节？”路鸣想了一下，说：“没有，他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战功赫赫，大家都很尊重他。”
  “那我爸呢？”尉赤说，“你跟他关系不错，应该知道吧。”
  路鸣的年龄和尉钧辽差不多，又是被尉正升一手扶持起来的，平时和尉钧辽的关系也不错。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发展方向不太一样。
  尉钧辽这两年一直在被提拔，现在已经坐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
  在官场混，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路鸣听到尉赤的问题之后，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些年跟他竞争比较激烈的也就是你古伯伯了……但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尉正升和尉钧辽也不会一直撮合他和古月了。
  “我知道了。”尉赤点了点头，“路线图您给我看看。”
  聊完这些，尉赤便开始和路鸣讨论起了任务的路线。
  距离七月三号越来越近，现阶段，他所有的重心都应该放在沙海海湾的任务上。
  只要任务成功，把Hades弄回来，和他勾结在一起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败露。
  尉赤现在几乎都不敢想，真相暴露之后，会有多么轰动，大概……比当年的景山还要夸张
  当年景山被调查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景山的位置明显是没有这个人高的……如果对方的身份真的是“委员长”，这几乎要涉及到国家领导的变更。
  **
  为了打消Hades的怀疑，尉赤特意将夏悠送到了M国。
  严格意义上说，夏悠和Hades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
  尉赤一点儿都不怕夏悠会反水，因为旗旗还在他手里。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放夏悠离开之前，尉赤已经提前和她串好了词儿。
  夏悠回到M国基地的时候，整个人狼狈不堪。
  有Hades的心腹认出了她，带着她来到了Hades的房间。
  看到Hades之后，夏悠马上走上前去，用力抱住了他。
  “景耀……我好想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哽咽到不行。
  Hades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就像是在摸什么小猫小狗一样，“Simon呢？”
  “他……”说到这里，夏悠哭得更厉害了，“我们在路上，突然有人出来开枪，他被打死了……还有我们的儿子也……我是自己跑回来的。”
  夏悠说话的时候，Hades就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要判断她话里的真伪。
  夏悠虽然不算太聪明，但是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通过Hades的眼神，夏悠就可以确定，他在怀疑她。
  夏悠靠在Hades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景耀，我们的儿子没了，他还那么小，求求你，一定要替他报仇……”
  听着夏悠的哭声，他的胸口有些闷。
  Hades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出来的话残忍而嗜血：“会的，我会让他们死无全尸。”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夏悠抱紧他，“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会有的。”
  Hades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她打了个横抱抱起来，带着她来到了一间空着的房间里。
  房间里设施齐全，什么都有。
  Hades将夏悠放到了床上，对她说：“先睡一觉，我晚点儿来看你。”
  夏悠垂眸看了一眼床单，然后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别走，陪陪我……我想你了。”
  “等我忙完会来陪你。”Hades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动作还算温柔。
  这样动作后，夏悠身体僵硬了一下，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好多年以前。
  曾经……他们两个人也是这么好的。
  如今这种情况下再回忆过去，内心简直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夏悠不情愿地松开了Hades，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房间。
  她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睁眼，从床上起来，从房间的侧门走出去，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来到了Hades的房间门口。
  她停下来，贴在门口，听到Hades正在打电话——
  “七月三号晚上，时间已经定了。”
  “等这批军火换过来，尉赤的命也该交上来了。”
  “哈哈，你应该庆幸你那个没出息的女儿不知道这件事儿，不然的话她应该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
  “嗯，你放心，尉赤死了，尉家断了后，谁还能威胁得到你？”
  夏悠听不懂Hades在说什么，她站在门口，眼皮和心脏都突突地跳着，大脑嗡嗡耳作响。
  夏悠用最快的时间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她躺在床上，钻到被子里，很长时间都没缓过神儿来。
  过了将近十分钟，夏悠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来一块儿手表，摁下了开关按钮，将蓝牙耳机戴到了耳朵里。
  顺利接通后，夏悠听到了那边尉赤的声音：“有线索？”
  “是的。”夏悠说，“我不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但是他们说七月三号晚上不见不散。”
  尉赤知道，这个时间估计是定下来不会变了。
  默了一秒钟，尉赤又问夏悠：“还有什么？”
  夏悠说：“他和那个人说，尉家断后了就没人威胁得到他了，还说应该庆幸他女儿不知道，不然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乱七八糟的，我听不太懂。”
  听到夏悠这么说，尉赤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知道了。”尉赤对夏悠说，“你别被他发现。”
  “嗯，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办了。”夏悠轻声应承着。
  “先这样。”尉赤掐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夏悠将手表和耳机收了起来，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才探头出来。
  Hades没有怀疑她，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对Hades的感情一直都是没有原则的，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配合他去做如此离谱的事情。
  女人在年轻时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为了旗旗，她不得不这么做。
  在最爱的男人和孩子之前做选择，她选后者。
  **
  隔几天就到了七月，距离沙海任务只剩下了一两天的时间。
  这一次行动，沈杨和张白全部都参与了。
  七月三号一早，尉赤一行人便来到了沙海海湾部署人员，这次行动容不得半点闪失，每个细节，都要格外注意——
  **
  七月一到，萧野开始了第二轮化疗。
  按照方案来看，萧野要先进行三到四轮的化疗，等到病灶体积变小之后，再进行外科手术。
  第一轮化疗时，萧野的反应虽然很大，但是整体来看，效果是不错的。
  第一轮化疗并没有让萧野的头发脱光，但是第二轮化疗刚刚开始，头发就开始疯狂地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一次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呕吐不止、食欲不振。
  萧野本身头发就短，持续了几天的化疗之后，他的头发几乎已经掉光了。
  早晨，萧野起来洗漱，照镜子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盯着镜子看了很久，程娆在外面等着他吃早饭，实在等不及了，便进去找他。
  程娆进去的时候，萧野正站在镜子前发呆。
  程娆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太好，她走上前，挡在了镜子前，抬起手来去摸他的脸。
  “别看了。”她说，“你现在这样还是很好看。”
  听到程娆的话之后，萧野勾唇笑了笑，“真的吗？”
  “嗯。”程娆点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宝贝……”萧野伸出手来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廓，嘴唇贴在她耳边：“真想今天就把你娶回家……”
  “吃饭吧。”程娆提醒他，“等会儿豆浆要冷了。”
  萧野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搂着她一块儿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程娆盯着萧野光秃秃的头顶看着，轻叹了一口气。
  她是了解萧野的，萧野一直都是学校里长得好的那一拨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学校里也没少人追他。
  而且，萧野一向都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爱干净、穿衣服也很有品位。
  程娆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很难受的。
  早饭过后，程娆收拾好东西，出去扔垃圾。
  走的时候，她特意带了钱包。医院的附近有一家商场，她特意进去给萧野买了几顶帽子。
  买好之后，便拎着袋子回到了医病房。
  萧野看到程娆拎着购物袋回来之后，略微愣了一下，“去买东西了？”
  “嗯。”程娆应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给萧野戴上。
  戴好之后，她轻轻地勾唇笑了一下，“这样很好。”
  萧野抿了抿嘴唇，随后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用力地搂住。
  “宝贝……”他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他想，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做了很多好事儿，这辈子才能遇到她。
  她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丢下她离开呢？
  “做完手术我们就结婚，我一刻都不想等了。”他一边说，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
  程娆反手搂住他，“嗯……我要去教堂。”
  “好。”萧野轻轻地点了点头。
  **
  七月三号，晚上八点钟。
  夏悠和Hades坐在一起吃了晚饭，吃饭期间，夏悠一直在不停地给Hades夹菜，Hades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夏悠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询问：“景耀，你……心情不好吗？”
  “没事。”听到她的声音之后，Hades回过神来看向了夏悠，对她说：“我等会儿要出去，今天晚上你一个人呆着，别到处乱跑。”
  夏悠咬了咬嘴唇：“你要去哪里？不能带着我吗？”
  “办事儿，你别胡闹。”Hades说，“你就在这里呆着，我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夏悠没说话，委屈地看着他。
  Hades放下了刀叉，对她说：“很快我哥的仇就可以报了，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儿，再考虑孩子的事情。”
  夏悠听后沉默了几秒钟，最后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
  末了，她掐住手心，嘱咐他：“你……注意安全。”
  “我不会有事。”Hades笑得自信又从容。
  夏悠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Hades看，似乎要通过这个动作将他记在心上。
  夏悠内心默默地跟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那么爱他，可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必须这么做。
  夏悠知道的，尉赤是铁了心要他的命，所以她根本没想过求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看他几眼。
  因为她很清楚，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任何结果。
  “别瞎想，去运军火而已，又不是去送死，你这死脑筋。”Hades捏了一下她的脸，“把饭桌收拾一下，洗洗睡吧，我先走了。”
  “……好。”夏悠听话地点了点头。
  ………
  晚上十点半，沙海海湾，军火商已经提前抵达。
  沈杨拿着望远镜看到了远处的货轮，放下望远镜之后，沈杨对旁边的尉赤说：“老大，他们来了。”
  尉赤动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防护头盔，嘴唇翕动：“准备动手。”
  ………
  十一点整，Hades带着手下几十名人来到了沙海海湾，他们是开着货车过来的。
  刚一下车，Hades就看到了停靠在港口处的货轮。
  他从兜里掏出了枪捏在手里，对身后的一行人使了个颜色，然后率先上船。
  走近之后，船上下来了一个说着意大利语的男人，说了一句意大利语之后，见Hades没反应，于是用不怎么流畅的英文继续对他说：“请上船吧。”
  Hades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船。
  那个人带着Hades来到了船上的某个房间，然后在门口停下来。
  接着，他又对Hades说，“我们老板说了，要和您单独谈，希望您的人就在外面等着。”
  Hades捏了捏手里的枪，“好。”
  末了，他推门走进去。
  Hades嘴角原本挂着笑意，却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瞬间僵住。
  尉赤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Hades面前。
  看到这张和萧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虽然已经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但仍然有些惊愕。
  部队的人已经将这个货轮围了起来，等Hades进去之后，沈杨和张白开始一左一右地指挥着大家动手。
  枪声响起，Hades带来的人瞬间惊觉，外面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枪战。
  Hades看到尉赤之后，脸色马上就变了。
  今天晚上的行动，他一直是很隐蔽地在进行，除了几个心腹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但是，Simon已经死了，不可能是Simon散播出去的——
  那是谁呢？
  他有怀疑过萧野，但是转念一想，萧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他正这么想着，尉赤已经拿着枪走了上来。
  Hades迅速回过神来，举起枪口对准尉赤：“我劝你不要找死。”
  “是谁找死？”尉赤冷笑了一声，被他激怒后，用力扣动了扳机。
  距离不远，但是Hades敏锐地躲开了。
  躲开的同时，还朝着他这边开了一枪。
  尉赤身上穿了防弹衣，所以这子弹并没有对他造成威胁——
  “既然你送上门来找死，我今天就给你一个痛快！”Hades语气嚣张，他枪法准确，身手不凡，和尉赤一对一，输的可能性很低。
  尉赤听到Hades这么说，当即就被激怒了，他讽刺地笑了一声，“你落在我手里不会有痛快的。”
  尉帜的尸体是什么样子，他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