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7

  对于尉赤来说，突然出现的Scott简直是撕裂僵局的利器。
  之前他和路鸣因为行动时间不确定，商议了很久。
  一次出兵要耗费的各项资源都太多，但如果拿到准确的时间，就可以省去很多步骤。
  虽然他很清楚，即使拿到准确的行动时间，也不代表这次任务百分百会成功。
  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飞狼”这几年在各地作乱，抢劫、强女干妇女儿童、干扰各国军事任务，作恶不断，想要除掉他们的国家不在少数。
  这一次，M国主动派人前来合作，上面的人带着scoot过来之后，路鸣马上和他确认了各项事宜。
  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尉赤和路鸣还有Scott三个人坐在一起，听Scott说起了“飞狼”最近的人员变更——
  **
  自打萧野住院之后，程娆的作息时间开始变得非常规律，基本上每天早晨六点半就会准时醒过来。
  今天萧野的精神头还不错，起床之后，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去医院的食堂吃了早餐，然后在楼下散了一会儿步。
  散步的时候，萧野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段时间，他手机从来没有进过电话。他曾经的手机号码已经不用了，知道现在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
  萧野沉着脸拿起了电话，看到上面一串星号之后，他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当初Hades放他走，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过他，他的家人也暂时安全。
  萧野原本以为，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不想，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打电话过来。
  萧野不想接电话，但是他很清楚Hades的性格——
  如果他不接电话，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几经犹豫之后，萧野还是选择了接听。
  接起电话之后，他并没有主动说话。
  倒是电话那边的Hades主动调侃了起来：“最近潇洒日子过得怎么样？跟你女人和好了？”
  萧野没接话，他现在不确定Hades知不知道他和尉赤合作的事儿，这种时候，他只能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儿？”
  “平静日子过久了，有没有怀念杀戮？”Hades笑着问他：“要不要回来？”
  “暂时没这个打算。”萧野并没有强硬拒绝。
  跟Hades这种人说话，是要讲究策略的。
  他这种变态，你越是拒绝得强硬，他就越会想尽办法让你妥协。
  之前那段时间，他已经领略过了。
  “是吗？”Hades笑着说，“你现在回来当我的替身，万人之上，所有人都会为你卖命。”
  萧野是聪明人，听到Hades这么说，他立马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Hades的野心，之前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怪只能怪Charons对他没有戒心。
  不过，萧野丝毫不认为Charons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活该。
  萧野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没有兴趣。”
  “哦，可是我很有兴趣啊……”Hades笑着感叹，“听说你现在在保外就医，怎么样，要不要我派人把你带出来？”
  萧野没有接话。
  不过现在，他肯定了一件事情——Hades知道他被抓了。
  既然这样，是不是他也代表他知道宋辉和许成被带走的消息了？
  “不用。”萧野拒绝了Hades的提议。
  沉默了几秒钟，他再次问Hades：“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不错，还挺有觉悟，知道我是有事儿找你。”他笑得有些狂妄，“给你三天的时间，把夏悠和孩子带出来，我会找人去洛城和你接头。”
  听到Hades这么说，萧野目光略顿，然后，他不经意地说：“这种事情你找宋辉做就行了。”
  “NO，她不认识宋辉，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你来做比较好。”Hades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做不好的话，你父母，还有你那个小女友……可能都要遭殃。”
  赤裸裸地威胁，倒是他一贯的风格。
  不过，Hades的话基本上能让他确认一个信息——他现在还不知道宋辉和许成被逮捕的消息。
  看来，尉赤是刻意将这个消息封锁了。
  萧野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最后Hades不耐烦了：“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
  “我知道了。”萧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答应下来：“你给我点儿时间。”
  “三天。”Hades说，“从今天开始算，第三天的凌晨两点钟，我会派人去洛城的港口和你们碰头。”
  “知道了。”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萧野挂上了电话。
  ………
  他接电话的时候，程娆就在旁边儿站着。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程娆就知道，这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打来的。
  但是，她并没有在这期间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一直到萧野挂上电话，程娆才走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野垂眸看着程娆，她的眼睛干净澄澈，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关于夏悠的事情，萧野一直都没有跟程娆说过。
  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种事情是瞒不了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萧野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拉住程娆，对她说：“我们回病房说。”
  程娆听话地点了点头，“嗯，好。”
  她是了解萧野的。萧野表情这么严肃，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五分钟后，萧野和程娆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了病房。
  病房的门关上之后，萧野带着程娆坐到了沙发上，抬起胳膊来，用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程娆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却并没有因此推开他。
  “你想说什么？”程娆问萧野。
  “宝贝，对不起。”萧野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和她道歉。
  程娆听到萧野这么说，愣了一下：“为什么要道歉？”
  “有一件事情，我瞒了你。”萧野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我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你会不会嫌我恶心？”
  这件事情，萧野原本是想一直瞒着她的。
  直到刚刚，Hades的电话来了，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的。
  他太了解程娆的性格，拖得越久，她就会越生气。
  程娆这一次是真的被萧野问得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萧野突然这么问，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木了好半天，她才动唇：“什么时候的事儿……”
  “对不起，宝贝。”萧野轻叹了一声，“都是我不好。”
  “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程娆虽然愣住了，但还不至于激动到丧失理智。
  她现在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
  至少，要给她一个知情权，不是吗。
  萧野点了点头，然后对程娆说：“之前碰见夏悠，她把我认错，你记得吧。”
  程娆点了点头，“记得……”
  “就是她。”萧野直接说出了结果。
  听到这里，程娆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然后，她又想起来旗旗喊萧野“爸爸”的场景。她面色苍白，动动嘴唇问他：“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孩子不是。”萧野之前就猜到了她肯定会误会，他对程娆解释：“孩子是Hades的，你之前有见过他。”
  “那你们……”
  程娆脑袋里很混乱，这件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萧野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程娆。
  “夏悠一直是Hades的人，当初她和尉帜谈恋爱，也是Hades指使的，他们要针对的人是尉赤，但是尉赤不好下手，于是他们就选中了尉帜。尉帜一直以为夏悠对他一往情深、还怀了他的孩子。其实，那个孩子是Hades的。”
  夏悠……是卧底？
  程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记得，尉赤特别关心夏悠和那个孩子，当初他还说过，会一直照顾他们母子两个人。
  程娆和夏悠接触过几次，她是那种典型贤妻良母的性格……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你为什么……”
  “当初那次任务，Hades受伤、昏迷不醒，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他们让我顶替Hades的身份做事儿。这其中……就包括夏悠。”
  说到这里，萧野停顿了一下，“夏悠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和Hades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隔一段时间会过来洛城一次，她以为我是Hades，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后面的话，萧野再说不出来了。
  程娆靠在萧野怀里，半天都没有反应。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张阴谋编织起来的巨大的网，她以为自己逃离出了困境重获自由，正喜出望外时，现实又残忍地提醒她，她一直在这阴谋的巨网之中。
  而她也清楚，自己知道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不怪萧野，完全不怪。
  她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知道这样的真相之后，她更加心疼他了。
  只是……她短时间内还无法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萧野见程娆半天都没有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
  “对不起，我……”
  “你不要道歉。”程娆一听他跟自己道歉，就更心疼了。
  她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在这件事情里，萧野已经背负了太多。
  被虐待、背黑锅，又要为了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去和别的女人上床……
  想到这些，她只会心疼他，根本不会和他生气。
  爱情的本质从来不是守身如玉，现实中存了太多太多无奈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如今还能抱在一起，已经实属不易。
  她又怎么舍得再和他发脾气？
  程娆抬起胳膊来将萧野抱紧，两个人胸膛贴在一起，清晰地感知着彼此的心跳。
  过了一两分钟，程娆开口对萧野说：“我不怪你的，那不是你自愿的。”
  “……”
  萧野惊喜不已，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通过这个动作与她合二为一。
  “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程娆低喃，“我爱你。”
  “我也爱你。”萧野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心，“我会好好治疗，等我做完手术，我们就结婚。”
  听到他这么说，程娆眼眶一酸。
  她强忍住眼泪，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她贴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你想去哪里结婚？”萧野问她，“我们去圣托里尼怎么样？”
  “好……都听你的。”程娆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听到程娆这么说，萧野低头将她吻住。
  进门的时候他反锁了病房的门，这种时候无需担心有人闯进来。
  萧野将程娆放到沙发上，趁着今天身体状态还不错，做了一次。
  完事儿之后，萧野将程娆抱在怀里，一手捏住她的右手，吻了吻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
  做完之后，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了。
  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去洗了个澡，然后又去了食堂吃午饭。
  吃完午饭之后，萧野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回到病房之后，萧野对程娆说：“宝贝，把手机给我用一下。”
  程娆“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她，随口问了一句：“你要给谁打电话？”
  “尉赤。”萧野说，“有事情要和他谈。”
  程娆听到尉赤这个名字之后，眼神略微有些变化。
  发生了之前的事儿以后，她对尉赤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感。
  但是她又清楚地知道，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肯定少不了尉赤的帮忙。
  所以……只能忍。
  “嗯，你打吧，不过我没存他的号码了，你在通话记录里找一找，结尾是1的那个号码应该就是他的。”
  萧野：“嗯，好。”
  其实，之前几次，他已经记下了尉赤的手机号码。
  萧野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那串数字，之后拨了出去。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尉赤刚刚结束了二十多个小时的会议，没有睡好，大脑已经不清醒了。
  感觉到手机震动，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随意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他的身体蓦地一阵僵硬，瞬间清醒。
  程娆……她来电话做什么？
  他一瞬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拿着手机愣了好半天，才缓缓摁下了接听键。
  尉赤的将手机放到耳边，张了张嘴，但是嗓子却干哑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是萧野。”尉赤正思考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萧野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尉赤内心突然失望。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都已经做了那种事儿，凭什么还认为程娆会给他打电话？
  她现在，应该巴不得离他远一些，越远越好。
  “嗯。”尉赤沙哑着嗓音应了一句，“什么事儿？”
  “Hades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萧野本身是想在电话里说的，但是又觉得电话里似乎说不太清楚，有些事儿还是当面沟通效率更高。
  听到萧野这么说，尉赤马上答应下来：“好，知道，我一个小时左右过去。”
  说完之后，尉赤便挂断了电话。
  尉赤本来是准备在这边睡一觉再回去的，但是接到萧野的电话之后，他也没打算睡觉了，回办公室里喝了一杯茶水就开车上路了。
  程娆听到了萧野和尉赤说的话，也知道尉赤一会儿应该是要过来了。
  她安静地坐在旁边儿看电视，一句话都没说。
  **
  过了一个多小时，尉赤来到了病房。
  他进来的时候，程娆正在端着杯子喝水。看到尉赤进来，程娆喝水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她眼底的躲闪和不自然，他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的程娆，是从来不会这样看她的。
  她在他面前一向肆无忌惮，他又舍不得跟她生气。
  之前他们两个人对视的时候，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人是他。
  程娆是丝毫不懂得矜持的，每次把他看得害羞了，又会嘲讽他几句。
  当时他只是想，自己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那会儿他很希望看她害羞的样子，至少在他面前可以小女人一些。
  但是，他一直都没会看到。
  现在……他更不会有机会了。
  她连之前那样的眼神，都不会再给他了。
  尉赤心口憋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想，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
  作为男人，萧野当然看得出尉赤看程娆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这个世界上每个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更何况，他和尉赤还有程娆之间的状况还这么复杂。
  一看到尉赤，萧野就会想起来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
  萧野捏了捏拳头，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程娆的头发，对她说：“宝贝，你不是说要去楼下超市买毛巾吗？”
  “……噢。”程娆点了点头，从床上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说过什么买毛巾的事儿，但是，程娆完全不想待在这里，她不想看到尉赤，也不想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待着。
  所以……萧野是懂她的。
  程娆几步走出了病房。关门的时候，尉赤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迅速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萧野，开口问他：“他给你打电话什么事儿？”
  “夏悠。”萧野说，“他让我把夏悠和孩子带去港口，应该是找了人过来接头。”
  听到这里，尉赤抿着嘴唇没说话。
  萧野凝了他片刻，又问：“宋辉和许成被逮捕的消息，到目前为止仍然没人知道，对吧？”
  尉赤“嗯”了一声，“我让检察院对外封锁了消息。”
  如果宋辉和许成被逮捕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惊动到更高层的卧底，到时候很多事情办起来也会变得非常麻烦。
  “那我明白了，夏悠的消息也没对外说吧。”萧野说，“Hades现在只知道我被抓捕，别的消息他都不清楚。”
  “他对夏悠，什么态度？”尉赤询问萧野。
  萧野回忆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不太肯定。
  “这个，我也说不清。”
  如果说他在乎夏悠的话，那他为什么先是把夏悠送去尉帜身边，后面又让他顶替他的身份和夏悠见面？
  之后谈话的时候，Hades也说过夏悠只是他的一粒棋子。
  但，如果真的是棋子，他何必让夏悠生下他的孩子？
  就算是为了博取尉帜的信任，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而且，如果真的不在乎，他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让他送夏悠和孩子回去——
  “为什么说不清？”尉赤蹙眉。
  “我在想，如果特别在乎的话，不可能把她当棋子这么久。”萧野分析，“但是如果说不在乎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把她弄去港口。”
  “他和你约定了什么时间？”
  尉赤也觉得，这个Hades的心思很难猜。
  但是，既然他提了这样的要求……那他们倒是可以配合他去演一场戏。
  反正现在萧野和夏悠都已经被他控制了，演一场这样的戏很容易。
  “两天后的凌晨两点，在港口。”萧野说，“他说会派人过来，应该是他的心腹，你们可以试试把人活捉，说不定可以问出来更可靠的信息。”
  “哦，对了。”萧野提醒尉赤，“他派人出任务的时候，身上会带监视器，所以……最好先把监视器找出来毁掉。”
  “你身体可以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尉赤向萧野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野：“嗯？”
  尉赤：“到时候你一起吧。”
  萧野点了点头，“好。”
  “夏悠那边的工作我来做，两天之后晚上，部队那边会有人来接你。”尉赤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萧野：“你先养病，我走了。”
  萧野：“等等。”
  尉赤脚步顿住：“怎么了？”
  萧野动了动嘴唇，“我父母那边……”
  “你放心。”尉赤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最近一直有人暗中保护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儿。”
  “好，谢谢了。”萧野和他道谢。
  尉赤没接话，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刚走了几步，正好在走廊里碰上了逛超市回来的程娆。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一米，尉赤顿住脚步，目光停在她脸上。
  程娆看到尉赤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慌乱躲开他，准备回病房。
  尉赤深吸了一口气，挡在她面前。
  怕她走，他捏住了她一边的胳膊。
  他刚碰上来，程娆的身体瞬间僵硬得不像话。
  察觉到她的反应之后，尉赤喉咙一酸，直接松了手。
  他松手之后，程娆马上就跑了。
  是真的跑，就像是刚从虎口脱离一样。
  尉赤看着她的背影，停在原地，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眶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