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时心软

  注射器里应该是麻药之类的东西，花羽几乎是瞬间被夺去意识。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她才睁眼醒来。
  花羽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掀开睡袍。
  还好，背完好无损。
  花羽松了口气。
  难不成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不过，她很快就看到茶几上，那只从没用过的简易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
  花羽脑子里浮出个场景——
  沈千阙在晕倒的她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眼间都是犹豫。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决定放过她。
  不过这个决定能坚持多久？
  恐怕明天他就会后悔了！
  巨大的恐惧感仿若潮水，将花羽淹没。
  她颤抖着拨通姜导的电话：“电视剧什么时候开机，我想马上离开这个城市！”
  半个月后，大制作电视剧《女将》在哈城开机。
  此时已经是农历的大寒，古老的北方城市已陷入茫茫大雪中，花羽穿了条加棉长裙，挥舞刀剑，吊着威亚在冰湖上方，飞来飞去。
  她扮演的女二号，是男一号的师妹，深深地爱着男一号，为了得到他的欢心，不惜步入邪道。在男一生日那天，她为了送他份特殊的礼物，在冰天雪地里，用仿若舞蹈的优雅动作，杀掉了男一号所有的仇家。
  花羽的手指没有好多久，冻得没法伸直，偏偏姜导是个追求细节的人，一次次喊cut，让她重新来过。
  跟花羽配戏的几个演员不耐烦了，互相使着眼色，等到休息期间，把花羽引进厕所里间，将她关起来，然后泼了几桶从室外弄来的冰水进去。
  “有些人啊以为自己很火，是时候降降温了。”
  “长得倒是挺清纯，但做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个臭烘烘的公厕。”
  “姓沈的上完不用，就轮到姜导了？”
  演员们嘻嘻哈哈地离开。
  花羽抱着手臂直哆嗦。
  不过，这点寒冷，比起真正的渐冻人花以茗承受的痛苦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的手机落在外面，没法通知其他人。
  花羽只能用力撞击厕所大门，不过，试了几分钟，门还是不开。
  她站到马桶盖上，踮起脚尖抓住门框，从顶部翻出去，然后跳到地上，不小心撞倒一个人。那人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花羽定神一看——
  居然是路曼丽！
  自己都跑到哈城了，她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么？
  花羽正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从路曼丽身边离开，就见沈千阙，那个叫她爱、叫她惧、叫她怨的男人，不管不顾冲进女卫生间。
  他眼里仿佛根本没有花羽，一把将她推开，抱起路曼丽焦急地问：“曼曼，你没事吧？”
  “我还好，孩子应该也没事。”路曼丽轻抚着微隆的小腹，对着沈千阙粲然一笑，“既然是我们爱的结晶，它一定会很坚强。”
  “孩子？谁的？”花羽这才觉得浑身冷得发紧，仿佛脑袋都要冻住了，怎么也转不过弯儿来。
  沈千阙不是说过，没有她的背，他根本没法跟路曼丽……怎么突然就有了孩子呢……
  “自然是我跟曼曼的孩子。”沈千阙回答。
  他仿佛讨论天气般淡然，但那几个字犹如见血的冰锥，打破了花羽心中那一点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