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凉凉

  想要在茫茫人海，上千名学生当中，注意到某个特定的人，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宁安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引人注目的人。
  就像是黑夜中不朽的萤火虫，或者汪洋中永恒的灯塔，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无法隐藏住自己那张绝世容颜。
  此时的宁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因为对方没有恶意。
  在顺利将众人从压抑的气氛中解脱出来之后，宁安便打算功成身退了。
  此时的他只负责点头、微笑，再不时地附和上两声。
  像极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吉祥物。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防空洞里的学生们陆续被家长接走，老王却迟迟没有现身。
  宁安本身倒是不太着急，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伴随着在场人数的减少，他的能量值涨幅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经过这一晚上的积攒，宁安的能量也又一次突破了八万大关。
  加点已经势在必行。
  不得不说，这一天宁安实在是过得太累了。
  被莫名其妙测出命种也就算了，又跟刘明全那帮人打了一场，最后还开了一次麒麟号。
  但这些都不是最糟心的。
  最让宁安心累的，还是与能量值的艰苦斗争。
  这玩意儿你不管他也会自动涨，完了你还不能不加点，否则就是一把强制分配，完全无解！
  要不是听说了吕少良的光辉事迹，让宁安有了一些盼头儿，此时的宁安早就崩溃了。
  说到吕少良，宁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根据王琪琪她们说的，吕少良也是一个变种人，却顺利从机甲学院毕业，并且还进了ICPC，但……
  为什么当初自己在老街见到吕少良的时候，没有从手机终端上收到任何信息？
  “难道是因为吕少良的定级在E级以下？”
  念及于此，宁安立刻打开手机，点开了其中一个软件。
  当天赵明宇闯进老街时，宁安就是从这上面收到示警信息的。
  这东西是七月鼓捣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发现E级，及E级以上的天命者。
  大致的理论是对这些天命者所散发出来的命仑粒子进行捕捉。
  然后经过范围比对得出结果。
  跟红屋对天命者进行定级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七月弄出来的东西在精度上会差一些。
  毕竟是山寨货。
  而命仑，则是联邦用来统一计量的，各种天赋的力量单位。
  一般来讲，在天命者成功兑现天赋之后，就会产生命仑。
  F级天命者的命仑大概在0——100之间。
  E级天命者的标准命仑则在101——500的区间内。
  当然，天命者的定级并不完全参考命仑标准。
  因为针对于不同的天赋，在实用性上本身就会存在一些强弱的悬殊，单纯只看命仑的话不免会产生很大的误差。
  比如一个天命者，在命仑只有50的时候，可以用念力掰断一根牙签儿。
  而当他体内命仑上升到500的时候，可以掰断十根牙签儿。
  但问题在于，他的天赋只能用来掰牙签儿……
  那么，这也算E级天命者？
  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后来ICPC又创建了新的数学模型，将现如今联邦所发现的各种天赋进行分类，并设定不同的参考系数，最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最终得出定级标准。
  标准系数，则以力量增幅类天赋为参考！
  自然是为了纪念二十年前，华国所诞生的首位SSS级天命者，同时也是全球第二位SSS级天命者，杨柯。
  说回手机软件的事情，这只是一个信息接收终端。
  换言之，宁安并不能拿着手机往某位天命者身上一扫，就得知对方的定级。
  这玩意儿只能在老街才有用。
  因为七月所鼓捣出来的那几台测算设备，覆盖范围也只有那么远。
  防空洞里面没有信号，但此时的宁安只是为了查看一下过往记录，倒也不需要联网。
  随手翻了翻，宁安确认当时吕少良的确没有被标识出来。
  “这么看来，要么他是E级以下，要么，就是随身携带了某种防探测的东西？”
  宁安摇摇头，决定不再纠结于此，等自己下次再见到吕少良的时候，自然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正想着呢，一道声音冷不丁在宁安身前响起。
  “宁安，那，我，我走了啊。”
  抬起头来，宁安看到陈玥正在与自己挥手道别。
  不远处，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沉默地注视着这边。
  宁安笑着点点头：“嗯，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陈玥点点头，小圆脸上还挂着一些泪痕，眼中似乎闪烁着一些惧意。
  宁安暗暗皱了皱眉，目送那妇人带着陈玥从防空洞离开，心中轻叹一声。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这回小爷真是亏大了……”
  宁安兀自摇了摇头，又坐在原地等了会儿，防空洞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整个高三普一班更是只留下了他一人。
  直到这个时候，一位航天高中的老师终于走了过来，笑着道：“现在可以基本确定，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还没有家长来接的，学校这边会负责将你们送到各自家门口，大家都跟我走吧。”
  宁安默默站起身来，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防空隧道，再次嗅到了微寒的夜风。
  学校这边让住得比较近的几位老师都把车开了过来，负责送众人回家。
  在手机恢复信号的第一时间，宁安就给七月拨了个电话过去。
  却没人接听。
  然后他又联系了老王，仍旧听到了一片忙音。
  于是宁安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但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没有继续拨打电话，只是默默打开了手机上所连接的监控摄像头。
  屏幕一片漆黑。
  宁安将手机揣回口袋，在学校老师的安排下，刻意挑了一辆女司机所开的车。
  一上车，宁安便微笑着道：“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先送我到家？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有些担心她。”
  于是接下来，那位女老师一路踩着油门不断加速，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将宁安送到了老街。
  今夜的老街，有些异常的安静。
  也许大家都在窝家里面收看新闻里的紧急速报。
  宁安快步来到老王电器的大门口，瞟了一眼数据面板上临近十万大关的能量值，这才轻轻推开了门扉。
  里面一片漆黑。
  宁安没有关门，就这么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后门，上面的锁头是新换的。
  宁安沉了一口气，伸出手，缓缓扭开了门锁，后院中有些清冷的天光悄然洒下。
  黯淡的月色铺满在了桂花树前的青石板上，倒映出一丝猩红。
  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倒在那里，胸口插了一把利刃，将宁安的双眸刺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