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越是听那秘书长絮絮叨叨的话,施秋的心中就越是不耐烦,他知道秘书长的意思,但却认为秘书长是过于迷信权威了,他施秋虽然跟上面是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总归来说,他自问还没有到那种能够影响到上层决定的能力,即便是为秘书长说一两句话,上面也不会听啊!
  “只要你能把我们的意思传递给上面,我就代表自治州几十万老少谢谢您了!”说着说着的,秘书长像是要给施秋磕头,施秋可不敢接受这样的大礼,别的事也就算了,虽说在他心中,这个秘书长未必就是什么好官,但今天这事儿,人家总归是在为老百姓办实事,算得上是人民公仆,施秋怎么的也得给点面子。
  为了让秘书长放心,施秋干脆当着秘书长的面,拨通电话。
  当然,这种事情他不好直接找苏老,最好的方法还是跟窦府尹联系。
  不过窦府尹管辖范围仅限首都,施秋话里的意思,窦府尹明白,但他也只能转达。
  “窦南你知道吧?”
  秘书长眼巴巴的看着施秋打完电话。当听到施秋开口问话,他想了想之后,却又茫然的摇头。
  施秋想想也是,一个小小的自治州秘书长,又怎么可能认识手握大权的窦府尹?顺口稍微解释窦南的职务和工作范围,顿时,让那秘书长肃然起敬,或许在他心中,正庆幸当初选对了队伍。
  “多谢施…”秘书长长鞭大论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施秋用手势给堵回去:“你就别感谢我了,有时间就去安排下面的工作,话,我是帮你带上去了,但你也听人家说了,未必有用,毕竟上面不会直接插手这些物质的分配,否则岂不是对地方政府不放心?好了,你先回去吧!”
  施秋都下逐客令了,那秘书长又不是刚刚踏入社会的雏儿,岂会不懂?不过他此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贴到施秋身边,压低声音道,“施秋同志,如果我想加入桃源,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加入桃源?”
  眉头微微一挑,施秋望着秘书长:“你想加入桃源?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你加入桃源?”
  “其实…”看着施秋似笑非笑的面容,秘书长缓缓开口道:“虽然我无法深入了解桃源的情况,但您应该知道,我曾经还是收集过你们从开始动工到…到上次我们会面期间的举动,从你们的表现,我可以大胆的推测,桃源现在其实缺乏一个真正有效的管理体系,而一个体系的建立,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两个有经验的管理者,更需要一个管理管理者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阶梯式的等级制度,而您正好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负责管理那些管理者。”
  黑里透着红的脸庞让施秋不敢肯定,秘书长脸上的红色到底有没有一丝是因为他自己刚才说的话?至少施秋觉得,要是让他如此自荐,那是肯定会脸红。
  “你就这么相信,我需要你?”
  “这不是相信,而是自信!建立在情报收集和分析上,针对自己优点和缺点衡量之后的自信,难道你认为,我是在信口开河?”秘书长紧捏着拳头,显然是因为施秋对他的怀疑而愤怒了,当然,秘书长的愤怒是有限度的,他不会,也不敢真正对施秋表达出自己的愤怒来。
  “但是你是有职务的人!”
  施秋耸了耸肩膀,即使秘书长的回答让他相信,这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施秋仍旧不愿意戴上“拐骗政府干部”这样一顶大帽子。
  “并不影响,而且,我也打算不干了!”
  或许是施秋语气的变化让秘书长感到事情还有一线转机,他长叹一声,干脆在施秋身边蹲下,颇有些田间老农的架势,就差在右手夹上一支叶子烟。
  施秋笑着在秘书长身边蹲下,低声问道:“怎么?好好的官员不当,打算来跟我一起当土匪?”
  “你是土匪么?”秘书长瘪瘪嘴,“你要是土匪,那我岂不是连个小偷都算不上,施秋老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其实州长被逮之后,我也动用过所有的关系去调查您老人家的来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你真的能够查到我的详细资料?”施秋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秘书长,如果说现在秘书长还能查到施秋的资料,恐怕这个秘书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你的资料?经过努力之后,我是查不清楚的!”秘书长这话一说,施秋倒是暗暗吁了一口气,听着秘书长又道:“但你做过的事情,多少还是有风声透出来,这就已经够了,能够让国家帮你擦屁股,你难道还不够牛b的?”
  “我啥时候让国家帮我擦屁股了!”施秋皱起眉头,他简直觉得自己冤枉大了。
  “嘿嘿,那只是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施秋老大,你不会真介意吧?”
  让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口口声声叫“老大”,尤其是叫的人还满脸的幸福,这种逆差让施秋心中像是活吞苍蝇般的难受,“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大?”
  “都要跟着你混了,不叫你老大,叫啥?”秘书长拍拍屁股站起来,正好手上的香烟抽完,顺手将烟屁股弹飞,“我也该回政府去主持工作了,施秋老大,临走之前,我再次表个态——若是你能信任我,至少,我可以把桃源的工作效率提高百分之三十,相信我,党的干部不是那么容易上去的,至少在出问题之前,大部分干部,那都是有实打实的本事的!”
  目送着秘书长离开,施秋心中有些恍然。
  秘书长临走时候说的话,其实施秋还是赞同的,只是这些“大部分”到最后也成为败坏风纪的“那一部分”,真正能够为人民服务的,有还剩下多少呢?
  至于说是否要让秘书长来桃源,这个事情,施秋还得找人商量,就算现在桃源里没人敢拂逆施秋的意思,但凡是多商量,才不容易出事儿。
  “找大舅问问去,毕竟他当宗主都当出经验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去麻烦老爷子,再说像老爷子那个年代的人,对于现在的政府官员或多或少有些看不惯,施秋要是去商谈,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一口否决,反倒是谭柳德,作为一门宗主,其实更清楚什么时候该含蓄,什么时候该妥协。
  可还没等施秋找到谭柳德,李菲菲就找到了施秋。
  “张师长他们回来了!”
  李菲菲看似不慌不忙的一句话,却彻底打消了施秋去见大舅的心思。
  “回来了?人在哪里?”
  “小豆子说的,张师长和刘政委估计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桃源,施秋,我们要不要准备准备?”
  “当然要准备!”施秋重重的点头,“让食堂准备点好东西,人家头一次来,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第563章  “凯旋”的部队?
  张师长带着部队回来了。
  接到通知的施秋直接就迎向西南方向,因为张师长等人必然是从桃源西南方向回来。
  果不其然,当施秋到达桃源西南大门时,谭八等人早已经再次等候。看到施秋携李菲菲出现,谭八两撇八字胡须翘起,“哟,小子,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玩夫唱妇随的把戏?”
  永远别指望谭八嘴里吐出象牙来!对于谭八的疯人疯语,无论是施秋还是在场的谭柳德、李菲菲等人,都有很好的抵抗力。
  瞥了眼谭八,众人眼神那都是彻底的鄙视,只不过谭八这人脸皮厚,即使如此仍旧无所谓的哼哼唧唧:“小子,别说我这个当长辈的啰嗦,你要娶几个老婆,咱们管不了,但谭门的规矩,那是不能始乱终弃的…”
  这话一出,李菲菲不乐意了,“什么叫始乱终弃啊!谭八爷,咱家施秋的事儿,啥时候也轮到你来管了?”李菲菲原本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现在在谭门又主管情报工作,比起只会打杂跑腿儿的谭八,实权大的多,当然,单从群众认可度上,李菲菲还是不如谭八的,综合来说,两人是半斤的五两,谁也不用刻意去讨好谁。
  施秋要是不开口,两人说不定会一直争论下去,直到张师长等人出现。
  不过放任两人斗嘴也不是好事,最终难免会伤和气,所以施秋一拉李菲菲,“行了,小舅,问问前方,张师长他们啥时候能到?”
  十分钟之后,一辆像是刚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越野车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东风勇士,不用看,应该就是张师长和刘政委了。两人居然抛下部队直接跑来桃源报道,这心思,路人皆知了。
  “辛苦了,辛苦了!”
  张师长两人才下车,施秋就连忙上去,分别跟两位军人握手。
  张师长看上去又老了一头,摘下帽子,头上居然冒出好些根白花花的头发,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看上去像是洗不干净的油彩。
  “倒是不辛苦,就是麻烦点,那些兔崽子,一见风声不对,跑的比狗还快!”张师长的嗓音中带着沙哑,真正带兵的军官,多少嗓子都有些毛病,那是风里雨里吼出来的毛病,施秋深明其因,冲着张师长点点头,又转头对刘政委一笑,“战士们怎么样?还好吧?”
  问到这个,张师长和刘政委两人的脸色都黯淡下去,“打仗,总有伤亡的…”
  这是真实的写照,哪怕对方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运气差到极点的家伙,会在某一秒种跟弹头来个亲密接触。而且看张师长和刘政委两人的神情,恐怕这种倒霉蛋还不是一颗两颗。拍拍张师长的肩膀,施秋长叹一声:“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张哥,刘哥,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给你们接风!”
  张师长两人离开的时候,桃源还没有正式运转,跟此时热闹的景象完全没法比。在施秋的带领下,两人进入桃源,愣是被这栋超越现代化的建筑给惊呆了!
  虽然目前西部缺水大旱,但在桃源内部水循环系统强力工作之下,基本上保证了桃源里各种种植植被的正常生产。不论是主体建筑里面的绿化植物,还是半掩埋在地沟中,食用的粮食作物,其欣欣向荣的长势,让张师长两人看直了眼!要知道,从桃源自西南,一路而去,放眼除了黄土还是黄土,几乎是看不到一丝绿色。原本这些地方就缺乏植被,加上这次百年难遇的干旱,除非靠近偶然还未断流的河边,能够看到几片嫩绿,其他地方,不提也罢。但此时桃源展现给张师长两人看的,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干旱的影响。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指着那条通道中长长的一片玉米,张师长终于忍不住开口。
  施秋是故意带他们绕圈子参观,好坚定两人对桃源的信心,否则是只去食堂,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时间。
  “我们桃源有最先进的水循环系统,也就是说,所有废水在经过处理之后,都可以用来当做农业生产,好比说我们的生活用水和生活污水,进过初步进化,消除污水里的有毒有害物质自后,首先是进入水产养殖系统,在经过水产养殖系统之后,进入植物灌溉系统,经过数道漫流式过滤,污水已经差不多变成净水,然后进入二次收集系统,再次净化去除有害物质之后,变成大家的生活用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水资源,当然,如果不是城市供水已经受到严重的限制,我们也不会现在就给大家使用这种经过循环的生活用水。”
  “这种循环过的水,可以食用么?”刘政委眯着眼睛,考虑一番之后问道。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摸了摸鼻子,施秋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去,两人会怎样想,不过他还是加上一句,“当然,我们也有其他安全的水源渠道,只是暂时没有必要开通。”
  张师长抬头看看刘政委,两人脸上闪过一丝会心的表情,虽然动作很快,但仍旧没有逃过施秋敏锐的双眼。显然,桃源的完美已经成功的说服了两人,一会儿可能就要具体商谈怎么安置的问题。
  差不多将整个桃源可以参观的地方都参观之后,施秋等人才带着张师长和刘政委走进食堂。
  他们来的是第一食堂,也是桃源最大的食堂。
  为了保证桃源的正常运转,在桃源里,除非进过特别的批准,是绝对不容许私自开锅做饭,当然,一般人的房间里也没有那个条件。
  在桃源,总共有超过二十个食堂,可以为几万人提供主食和面点,而第一食堂,主要是为高层服务,比如施秋等人。
  当然,现在食堂里已经有人在用餐,比如谭老爷子、谭婷凝等人,不过因为他们跟张师长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干系,施秋也就不勉强大家一起。
  来到食堂,免不了又要参观一番。当张师长发现厨房里根本没有烟火时,就奇道:“施秋啊,我看这灶台,很特殊啊!”
  说到这个,施秋脸上不由得显出得意神情。所有桃源里的灶台,都是在施秋的建议下,由谭兴邦组织人员公关制造出来的。利用的是核反应堆冷却蒸汽。这些蒸汽通过特制的保温管道在整个桃源里流通,一部分用来取暖,而一部分就用来作为厨房使用能量。别小看了这些高温蒸汽,因为是首先供给给食堂,所以食堂这边的蒸汽温度可以到达三百度,通过热交换之后,足够用来煮饭烧菜,而且还没有油烟,非常安全,这也算是桃源的一个创举。
  听完施秋简单的解说,张师长和刘政委不由的连连点头,直道“太先进,太先进了!”
  参加接风宴的人不算多,除了施秋之外,就连李中玉都没有参加,小豆子倒是来了,还有一直跟在施秋身边的李菲菲,以及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裴韵。从邀请参加接风宴的人员安排,就可以看出施秋的想法,无论是裴韵还是李菲菲,她们将来都会跟张师长和刘政委的工作发生交集,现在一起吃顿饭,算是认识,拉近感情。
  酒过三巡,张师长指着满桌子的菜肴,喷着酒气道:“施秋啊,这桌子上的菜,不会都是桃源自产自销吧?”
  “怎么可能呢?”施秋笑着摇头,“我们进桃源这才多少天,除开一部分粮食植物是在修建的过程中就开始播种之外,其他的东西,还是在外面采购的,别的不说,这猪可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上餐桌的。”
  张师长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们就不是科学家,而是神仙了!”
  张师长的话引来大家一阵哄笑,其实能够将桃源建成,在普通人看来,已经跟神仙差不多了。
  等大家笑完,施秋免不了又要给两位军官敬酒,一开始两人还在推辞,当话题转到此次作战情况之后,两人的情绪就低落下去,也不挡酒,往往是敬酒之人才开头,张师长和刘政委就已经把酒给干下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刘政委喝着喝着,眼圈就红了。
  “他妈的,施秋,你不知道,这次我们打的有多辛苦!”一顿杯子,刘政委突然大声道:“辛苦啊!这辈子没想过打这么痛苦的仗!要不是老张一直在坚持,我他妈都想放弃了!”
  若这话是张师长说出来,大家或许还有些相信,偏偏从搞思想政治工作的刘政委口中吐出,顿时引起大家的兴趣,一桌子的眼神纷纷集中在两人身上。
  苦着脸的张师长长叹一声,拍了拍刘政委的肩膀,“兄弟,都过去了,别说了!”
  “过去了?怎么过的去啊!老张,那些死掉的兄弟,难道不是你的兵?他们的家人,还被蒙在鼓里!过去,你让他们怎么过去啊?厚厚子一沓光荣信,是你去送,还是我去送?我怎么跟人家家属说?难道你要我说,是因为得不到上面的支援,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才光荣的?”
  得不到上面的支援?
  听到这里,施秋不动声色的摆摆手,谭八马上会意,开始将整个食堂里无关人等统统撵走,就连谭柳德都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注意到施秋这边的动静,张师长嘴皮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出言反对。
  看的出来,刘政委是喝高了,同时也是因为心中太苦了。
  “施秋,你是不知道,那支联队,嘿,上面给我们的情报,完全是错误的!什么才几百人的乌合之众,什么缺乏重型武器!两千人,他妈的整整两千人的军队,是哪个王八蛋给的情报啊!两千人说成几百人,训练有素的战士说成乌合之众,有装甲车有坦克,居然说是衣不蔽体的农民组织?”
  “有这种事情?”
  刘政委的话,让施秋整张脸顿时变得乌黑,沉声问道。
  第564章  目的
  战场上,最忌讳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情报不准确,同时还被盟友阴,而刘政委的话,可以认为,是很不幸的,两种事情他们都摊上了。
  “情报是谁提供?”施秋沉着脸,眼神在张师长和刘政委两人身上来回扫着,像是在研究两人脸上究竟有没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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