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王——”袁森道,他不知道该叫王中南什么,所以习惯性地称呼他的姓。
  王中南睁开眼睛,看着袁森。
  “我总觉得,你知道的应该比你告诉我的多一些,对不对?”袁森道。
  王中南咧开嘴,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多少,但是你既然要问,我就把我的想法对你说。你发现‘阿斯鬼泉’的特点了没有?”
  袁森心里一动,道:“你是说,每当你喝足了水之后,它就会自动消失?”
  王中南道:“其实这个不对,它不是等你喝足了水才消失,它是等月亮不见了,它也跟着不见了。”
  袁森想起每次“阿斯鬼泉”出现的时候,必然也是月亮出现的时刻,他居然如此粗心,忘了这个细节。
  “你的意思是,‘阿斯鬼泉’的出现,就像潮汐一样,受月亮影响?”
  “这中间的规律应该有相同之处,但这不是重点,我对这片沙漠的水域很熟悉。在这二十年中,没有主流水源改道。可是,这片原来的绿洲,却突然地失去水源,就连庞大的胡杨林也全部渴死,这个现象很奇怪。”王中南皱着眉头,把他的想法告诉袁森。
  是的,灌溉这里的水源都去了哪里?是什么将这片绿洲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这个问题在袁森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盯着王中南,他看到王说话的神色,不紧不慢,他知道王已经有了答案。
  王中南道:“我怀疑,在这片沙漠下面,有着相当庞大的古墓。”
  袁森听得一愣,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他扭过头,探到人面像的侧面,他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暗衬托着燃烧的篝火,显得这片沙海人像的世界,又神秘又透着恐怖。
  山谷口已经起了很大的风暴,黄沙漫天乱飞,兜头就掉了下来,落得人满身都是。
  风声怒号,尖锐刺耳,就像野兽悲鸣,恶鬼夜哭,人听着头皮发麻,身上起冷汗。
  王中南半眯着眼睛,道:“看到什么了没有?”
  袁森愕然,道:“你知道是它?”
  王中南点点头,道:“得想办法干掉它,我总觉得它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黑暗里,一对幽黄色的眸子正盯着篝火前的三个人,在这漫漫黑夜中,那眸子显得格外诡异。
  王中南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微型冲锋枪递给袁森,小声道:“你从左边沙包后面绕过去,从后面拦住它,我在前面狙击。”
  袁森应了一声,摸过几座大型沙雕,沿着沙雕底墙往前走,又绕过一个小沙包。远远的,那只黄羊躲在兽身人面像的后面,正冷冷地瞅着坐在篝火前烤羊的巴依,它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怨毒的光,就像一只愤怒而冷静的狼。
  袁森趴在沙雕后,将子弹推上枪膛,瞄准黄羊最可能撤退的那条路,他在等如果王中南一狙不中,黄羊慌乱逃跑的时候,就来一个拦路扫射。
  袁森趴在冰冷的沙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羊,只要它一跑,他就立刻开枪。黑夜像一张合上的兽口,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燃烧着的篝火,和不远处两只幽黄色的眼睛,在发着光。
  黄羊没有动,它只是盯着篝火的方向,就像是伺机而动的复仇之狼,袁森紧握冲锋枪的双手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袁森相信隐匿在黄羊看不到的地方的王中南肯定也在端着狙击步枪,瞄准了两只眼睛的中间部位,寻找着最合适的狙击机会。
  突然,黄羊移动了,它悄悄地探出身子,走进黑暗当中,在散乱的沙雕中间飘忽不定。走动的时候,都把自己的位置隐藏得很好,它每次停留的位置,似乎都是王中南狙击的死角。
  袁森也跟着把枪口朝上挪了挪,他把头稍稍往外探出,黄羊已经走出他的视线了。突然,他的头上撞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很硬,但是肯定不会是石头。
  风沙渐渐侵入山谷,黄沙被吹到人的脸上,撞得生生的疼。袁森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去摸那东西,他摸到的地方,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再往里靠一点,就是被风吹蚀了的沙雕,一摸就掉沙子。
  袁森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了,他可以肯定他的头是撞在那个地方,怎么那东西一下子就不见了呢?黄羊与王中南靠得越来越近,但是它的位置与王的视角交叉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也就是说王如果躲在篝火旁边,就不可能看得到黄羊了。
  袁森嘀咕着,“这哪里是羊啊,人都没法跟它比——”
  突然,他全身汗毛倒竖,头皮麻到了根子里,没错,他的背上趴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来得无声无息,毫无预兆地就搭在他背上,爪子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袁森全身僵硬。他不知道身后那东西是什么,又怕一乱动,惊扰到正在走向陷阱的黄羊。
  那爪子冷得跟冰一样,它顺着袁森的脖子一直滑到脖子根,袁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接着又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么让那家伙一直趴他身上也不是个事儿,袁森扔下微冲壮着胆子抓起那一对爪子,用力地分开,头向下低,猛地把那东西甩了出去。那东西也没有挣扎,很轻易地就被抛掷出去。袁森心里一松,又握紧冲锋枪,这时,他突然看到黄羊扭过头来,对着他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得袁森心里发毛。
  袁森所在的位置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源,黄羊再怎么神通广大,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会看清楚。可是袁森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他总觉得黄羊肯定看到他了,他心里堵得厉害。
  黄羊看他的那一眼显得意味深长,袁森正纳闷着,突然背后一股大力冲击过来,一个东西硬生生地撞上他的后心。袁森没有丝毫防备,喉咙发甜,整个人就像沙包一样被抛了出来,全身骨头都要被撞碎。
  黄羊受惊,唰地从沙雕后面冲了出来,与此同时,“啪——啪——”两声,王中南的狙击步枪都打了空。袁森的双手还紧握微冲,他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抬头就对准黄羊冲来的方向一顿扫射。
  黄羊的速度奇快,在匪夷所思的间隙里,躲开了袁森的子弹,王中南从隐藏的角落里跑出来,端起狙击步枪,瞄准镜都不用,就来了两枪。
  “啪——嚓——”闷响,子弹在皮肉里爆开的声音,与此同时,黄羊也在众人的眼里失去踪迹。
  王中南把袁森从沙堆里拉起来,道:“羊腿被打中了一枪,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言语中有很明显的责备。
  袁森朝后面的黑暗里望了一眼,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王中南皱着眉头,打开手电筒,对准袁森那沙雕后面照去,一看之下,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巴依更是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十几米的沙墙上,倒吊着八具尸体,头下脚上,有的尸体已经被风干成蜡状,还有几具尸体看上去是刚死不久,身上肌肤还很饱满,脸上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恐惧表情。张大着嘴巴,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那样子就像看到了某种突破他心理极限的东西,那种恐惧发自肺腑。
  王中南道:“是他们撞了你?”
  袁森点头,他回忆刚才的情景,应该是倒吊的干尸垂到他身上,他情急之下,就把干尸抛了出去。被绳子悬挂着的干尸又甩了回来,撞上自己的背心,尸体风化变硬,撞在人身上无异于砖石。
  王中南走过去,摸了摸几具干尸,道:“这几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在这一两天内,是谁把他们弄死在这里的呢?”
  巴依也跟着查看那尸体的状况,道:“难道是守陵人?”
  王中南低声道:“你也知道那个了?”
  巴依咳嗽两声,望着入谷口的方向,道:“我已经可以肯定,我们经过的死亡之村,就是守陵人聚集的村落。”
  袁森很奇怪,他知道古代有守陵人这种职业,但是在这荒原大漠里,这三个字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巴依指着沙雕墙上刻的一张壁画,道:“你看,巴曼的权杖,跟村落祭坛血槽上刻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血槽上画得很模糊,我不能确认。”
  王中南拨开挡住壁画的干尸,壁画上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披着红袍,他正将一根棍头弯曲的木杖扎进盗墓人的心脏,盗墓人胸口被撕开,鲜血四溢,十分残忍。
  袁森奇道:“巴曼的权杖,是怎么回事?”
  巴依解释道:“在古代西域,数千年前,王族就开始防范盗墓贼的光顾,于是有的部落就盛行将奴隶培养成守陵人。小一些的王族墓就只有一两个守陵人,大一些的陵墓,就可能有数人或者十几个人。这些奴隶出身的守陵人都特别忠心,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有些守陵人已经发展成一个庞大的部落,上千年守护着主人的墓葬,不被外界侵扰。这些守陵人千年以来,不与外界沟通,只与死人为伍,据说是走在阴间的人。”
  王中南点头道:“不错,那个村里死去的人,都是守陵人。我从看到村口祭坛的时候,就起了疑心。那祭坛前面摆着祭祀祖先的兽骨和血槽,祭坛的规模空前的大,这分明就是古代贵族祭祀的模式,一个小小的村落,怎么可能有举行如此盛大仪式的实力?而且,这个村落没有大河流过,水源全靠一条人工引过来的小河,整个村庄都被沙漠包围,如果是一个正常的部落,不可能会离开大河的流向而生存,这样很容易把整个部落陷入绝境,能在沙漠里用这种方式来生存的,只有守陵人。”
  巴依道:“伊明阿吉是寺庙里的智者,他曾对我说过,哈曼权杖出现的地方,就是盗墓贼丧命之地。在传说中,哈曼权杖是安拉赐予守陵人的宝物,安拉痛恨一切挖掘死者坟墓的盗墓者,命令守陵人用手中的哈曼权杖将盗墓者送往地狱。”
  三人将八具尸体解下来,就近挖了沙坑,将他们埋进土里。他们全都是汉人,身上都装备着精良的探险设备,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枪支弹药都很齐全,这样的队伍,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大漠黄沙里,确实有点让人觉得奇怪。
  埋好尸体,谁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巴依往篝火堆里添了点枯枝,大家都靠着沙雕,望着远处无尽的黑暗,猜测着这片大漠沙海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袁森突然道:“既然守陵村的人都死绝了,那到底是谁杀了那帮盗墓的人呢?这块地方,如果不是有月夜的‘阿斯鬼泉’,没有任何水源,根本就不适合生物生存。”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王中南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那把狙击步枪,他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拭着步枪上的尘土。
  听了袁森的话,王中南抬起头来,道:“还有一个守陵人没有死——”
  “谁?”
  “那只黄羊。”
  “怎么这么说?”
  王中南点道:“因为我在它身上闻到了死人的气息,它常年在坟墓里出没,就会沾上尸体的尸气,时间久了,如果主人没有管好,它还会啃噬尸体,粘上尸毒,杀人夺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当年往来在大沙漠里,听到过许多羊啃人尸的事情,有的传得玄乎其玄。据说这些吃尸体长大的羊攻击人起来,三五个人都不是对手。”
  袁森听得有点发愣,羊吃人尸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草食性动物也这么不老实。
  枯枝燃尽,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寒冷的袭来,尖锐的叫声从山谷口冲击进来,就像是恶魔的召唤,嘶叫着蹿进山谷,像是要把人撕碎一样。
  时间推移,渐渐到了下半夜,风声减小,魔鬼城的呼喊也弱了下去。巴依突然向袁森和王中南招手,让他们停止说话,他倾耳细听,道:“好像——有狼——”
  王中南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时,袁森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用看了,狼就在那儿——”
  王中南抬起头,即使纵横大漠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奇险数不胜数,他还是被眼前的阵势给震住了。
  几十丈开外,一座比周边地势高出十多米的小沙包上,那只受伤的黄羊高昂着头,冷冷地瞅着篝火旁的三人。沙尘暴散去,月亮驱散黑暗,悬在半空中,将黄羊冷酷的侧影拉长。
  黄羊在月光下高昂头颅,平静而冷漠地瞅着将它打伤的人类,沙包上穿出碎碎的响声,越来越密集,一排狼头跃上了沙线,它们渐渐上前,跟在黄羊后面。它们仰天嚎叫,凄厉的狼鸣声震动山谷。
  黄羊带头走下沙包,它踏着碎步,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狼群,狼一群一群地簇拥在一起,彼此之间又有一定的间隙,这说明了这些狼是来自不同的狼群。几股不同狼群的野狼,被一只黄羊率领着,这应该是相当可笑的事情,可是这幅情景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袁森、王中南和巴依的面前。
  巴依寒着脸,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胡——大——”
  袁森大致估计了一下,簇拥过来的野狼至少有三百多头,他们挺着健壮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篝火走来,它们脸上的表情是愤怒的,更是饥饿的。饿狼是要吃人的,而且是带着愤怒的饿狼,有过野外生存经验的人都知道。
  王中南递给袁森一个子弹袋,沉声道:“不要慌张,要做到一枪毙命!”
  袁森点点头,接过子弹袋,王中南迅速地解下背包,将枪械零件快速地装上去,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装好了两把步枪。王中南递了一把给巴依,自己“唰”地把子弹推上枪膛,端了起来。
  月光下,一群又一群的野狼冲出黑暗,冲出沙包的遮挡,一步步地靠近猎物。它们的脚步是冷静的,但是它们的目光是饥渴的,在场的三人都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都感觉到了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的跳动声。
  三人站在沙雕前面,并成一排,枪口对着随时可能扑过来的狼群。
  饿狼靠得越来越近,在距离三人只有几丈远的地方,袁森开火了,冲锋枪吐着火舌,冲过来的第一拨野狼很快被击倒在地。与此同时,王中南和巴依相继开火,王中南简直就是神枪手,一枪一个,只打头颅,中枪者必死。
  沙漠中,很快就已经血流成河。野狼嚎叫着、扑腾着冲击过来,三只枪口喷出的子弹很快就将数百头狼的阵势打乱。
  黄羊只是冷冷地瞅着这人狼之战,它站在沙包上,半空中的月亮照出它的影子,把它衬托得更为冷漠诡异。
  袁森杀得兴起,双手被震得麻木了也浑然不觉。他没有察觉到,一双幽蓝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他。突然,一股恶风扑来,袁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从沙雕上扑下来的恶狼压倒。恶狼四肢健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它扑倒袁森,牙刀一甩,就咬袁森的脖子。
  王中南对着狼群里放了两枪,身子一矮,枪管盯着野狼的肚子,就是一枪,子弹从狼背上冲出来,压在袁森身上的狼尸也被这一枪震翻。
  袁森从地上爬起来,野狼的牙刀没有咬中他,但是那突如其来的一扑,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他抬头瞧那沙雕,三米多高的沙台上,是人面像的脖子,人脸上带着阔大的面具,面具两翼延伸到很远,比沙台兽身要宽大三四米还不止。月光倾斜着照射过来,被面具侧翼划出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将沙台上的大片面积遮盖得十分严实。
  袁森突然吃了一惊,他全身都是一震,沙台上好像蹲着一个人。那个人就蹲在人面像的脖子后面,只稍微探出半个脑袋,如果不是袁森站的位置特殊,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
  接着,他又觉得不对,野狼从沙台上扑下来不过片刻之间的工夫,可以肯定狼和人是不可能同时存在在沙台上的,一旦狼在沙台上发现蹲守的人,肯定会恶扑过去,闹出动静。而凭借狼的敏锐嗅觉,不可能在沙台上发现不了这个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狼扑下来之后才上了沙台的,他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摸上沙台,他想干什么呢?
  以那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果他持枪向下扫射,沙台下的三个人一个都别想逃,肯定会被打成马蜂窝。
  突然,王中南探手来拽他,“你发什么愣啊?我们被狼群包围了,快点上沙台。”
  王中南二话不说,推了袁森一把,朝几头来势最猛的野狼轰了几枪,巴依把步枪背在背上,抓着沙雕上凸出来的部分往上爬。沙雕外面一层都被风化,表面都是细细的沙子,很容易就一手抓空,爬起来相当艰难。
  袁森也学着巴依的样子,朝上爬去,他在下面不时地帮巴依顶两下,推着他往上爬。袁森现在很担心上面那家伙突然发难,他悄声提醒巴依要小心一点,巴依只顾爬上沙台,也没多想袁森话中的意思。
  三米多的沙台,巴依好不容易爬上去,又把袁森拖上去,袁森再拉王中南。王中南在与狼群的厮打中手臂上受了几处伤,兀自流着血,手臂有点不得力。这样王中南爬沙台,很大部分就要靠巴依和袁森的援手。巴依托着袁森,袁森再拉王中南,三人在沙雕壁上就像是一串蚱蜢一样串起来。
  王中南被拉到两米多高,眼看就要爬上沙台,突然一头大狼从沙台后面冲了上来。人面像面具切开的黑暗和月光照出的光明分割得十分明显,大狼健壮的双腿迈出黑暗,王中南就大叫一声“小心”。
  可是巴依和袁森此刻双手都在抓着东西,只能任那大狼宰割了,王中南奋力抬起手,就是两枪,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两枪都打中了大狼的脑袋。
  大狼腿下一软,从沙台上跌落下去,巴依和袁森一起用力,将王中南拖了上沙台。巴依和袁森都被王中南的身手震住。
  三人站在沙台上,俯瞰沙海,黄羊身后的狼群还在不断增加,一拨一拨的野狼跨过沙包朝沙雕走来。与此同时,沙包的对面,月色下一对对的狼群推动着沙线,迎着沙包走来,而三人栖身的沙台就成了两部分狼群的中心,它们以合围之势向沙台袭击过来。
  浩浩荡荡走来的狼群已经不是几百之数了,粗略一看,应该有数千头左右,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王中南骂了一句,道:“在这大漠里,我这辈子见过最疯狂的狼群就属这次了!”
  站在沙台上,视野开阔不少,沙台尾部的一角和一个沙包距离非常小,几只健壮的大狼正站在沙包上试图往沙台上跳,刚才那两只狼应该就是这么跳上沙台的。
  王中南背包里的装备一应俱全,他掏出一个微型手雷,让巴依先放两枪把沙包上的几头狼轰走。就在沙台那一角上钻了一个几尺深的洞,把手雷拉开,塞进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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