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冰墙后,是一座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冰的城市,手电的光柱在无数建筑中带起了一点又一点闪动的莹光,莹光折射出古老的气息。当他的猜测被事实完全印证的时候,剧烈的震撼中似乎又带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他暂时无法看到这座积雪下的城市的全貌,但疑问已经丛生。察那多当年寻找的,就是这座冰城吗?是谁建造了这座冰城?是谁住在这里?小胡子目前能够看到的一切,几乎都是晶莹的冰所堆砌出来的。
  这是一座冰城,又像一座死城,空旷沉寂了无数岁月。在小胡子顺着积雪的通道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到,察那多当年寻找这里的动机并不会那么单纯,他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个奇迹。在这座冰城中,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而且,察那多好像并非唯一来到这里的人,之前见到的三具不明来历的尸体,以及凶悍的杀人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胡子叫来了格桑梅朵,他们顺着被融出的冰窟窿钻了进来。格桑梅朵几乎要抓狂了,她终于知道小胡子要她保守的秘密是什么。
  在这座巨大的冰城面前,两个人渺小的如同不存在。接着,小胡子就发现,这座冰城好像一个巨大的屋子,它是封闭的,每相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无比粗大的柱子支撑着穹顶。两盏灯的光照无法涉及太远,但人站在这里,仅凭感觉就能想象出它的宏大。
  小胡子并不是没有见识,但他无法分辨这座冰城内的建筑属于什么时代,什么民族,它们几乎没有什么风格。建筑很有序,排列的非常整齐,建筑中几条宽阔的街道,一直通向前方。
  “就算在今天,这种地方也是很难建造出来的。”格桑梅朵在震惊之余就有些恐慌,无论是谁,在黑暗中身处在这样一个死寂的城市里,都会觉得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但在下面的过程中,小胡子则感到了另一种震撼,这座冰城到处都留有人为的痕迹,说明在若干年前,这里曾有人居住过。然而小胡子看到的只是空旷,如果真的看到了遍地尸体,他倒不会产生更多的疑惑。就如同玛雅人,他们存在过,却消失的那么彻底,无影无踪。
  小胡子不知道这座冰城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那里去了,同时他有更深一层的不解,察那多,这个传闻中最后一个接触了末世预言的人,到这座已经空旷的冰城来,到底是要找什么?
  ☆、第十三章 融化
  小胡子和格桑梅朵在这座已经空旷的冰城内慢慢走了十几分钟,和现在所能看到的一些被称为人文遗产的古城来说,冰城好像更有规划,一切都井井有条,一片一片半透明般的建筑被宽阔的街道分割成了几块,渐渐的,他们顺着街道来到了一处面积很大的空旷地。
  这里很像一个广场,所有建筑仿佛都是多余的,只有在广场的正中心,耸立着一座三层的圆盘形的底座,底座上有一尊带着青黑色光泽的石像。光线并不能照射的很远,但是当小胡子的目光凝聚在不远处的那尊石像上时,他就有一种似突然又似必然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两块金属物上的人像,然而预感告诉他,这尊石像,和金属物上的人像是一样的。石像有五米多高,像一尊远古的战神,魁梧高大,其它细节都被忽略了,小胡子看到的,是石像那只被夸大的左手。
  这只左手从石像的身躯上延伸出来,仿佛要把面前的一切都抓在手中。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小胡子看到了左手上环形的六指。关于这座冰城的过去,可能已经无人可知了,但小胡子能够感觉到,这尊石像是整个冰城内的人所顶礼膜拜的对象,空旷的广场四周可以聚集很多人。
  “真难想象,哥们儿,你说,如果这座冰城住着人的话,他们吃什么?穿什么?”格桑梅朵手中的相机没有停止,一张一张的拍照。
  在石像的第一层底座下方,小胡子看到了一些留在冰面上的凿痕,这里的冰仿佛从来都没有融化过,把这些痕迹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当小胡子盯着这些痕迹看了片刻之后,他就感觉有一点意外。
  对这些痕迹,他并不陌生。这是一种比古羌记事符更加古老久远的东西,其中有一些原始的象形符号,也有一些谁都辨认不出含义的古怪的线条。这大概是古羌最古老的记事的东西,到现在,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符号完全失去了破解的可能。小胡子曾经把关于古羌的资料来回翻了很多次,但他也无法将这种古老的记事符号彻底的解读。
  他看了很久,又回忆了很久,根据可辨认的符号的含义,将断断续续的语句串联在一起。
  “我们将要离去,当您陨落之后,无人可在圣城存活,我们坚持了许久许久,却无力改变。没有了您的指引,大地与天空都是黑暗,请宽恕您虔诚的信徒。无人可以打扰您的沉睡,圣城的守护者会永远守护此处。”
  看完这些,小胡子确认,冰城的原住民是迁徙而去了,但不知道他们到了何处。显然,这尊左手夸张且长着六指的石像,是他们所膜拜和信奉的神明。
  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在广博的藏区内,宗教的种类不多,因为地势的原因,中亚和欧洲的伊斯兰教及基督教都未能传入藏区,除了西藏本土的苯教之外,有影响力的宗教大概就是藏传佛教了。然而这座被膜拜信奉的神明的石像,明显不属于苯教,更不可能属于佛教。
  当小胡子慢慢走上了底座的第三层时,距离石像只有一步之遥。在石像的脚下,小胡子看到了十多具已经无法形容的尸体,这也是目前为止在冰城内所见到的人迹。尸体俯卧在石像的脚下,他们都是被腰斩而死的,鲜血在冰面上被完全冻结,早失去了血液应有的鲜红色。
  这很可能是一种血腥残酷的生祭,用活人的血液去供奉他们信仰的神明,而且这可能是冰城原住民在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次生祭。极低的气温掩饰了一些正常的变化,这些已经被腰斩而死的尸体就像一具具蒙着冰霜的僵尸,就算小胡子这种人,也无法分辨出他们大概死去了多久。
  “我真的感觉有点恶心了。”格桑梅朵很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尽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她不肯在这里继续逗留。小胡子看了看表,他们已经连续作业了很长时间。
  “休息一下吧。”小胡子借着光线朝前方看了看,冰城的面积很大,慢慢的走过这座如祭坛一般的广场之后,建筑物稀疏了,但变的很高大,三排如同中世纪教堂一般的建筑延伸到了远处,在这些建筑物的入口处,有两根三米多高的方柱子。两个人就在这里停下,烧了一点点温热的水。
  格桑梅朵忍不住,又开始询问小胡子到藏区来的动机,她很聪慧,从小胡子在噶扎寺和仁波切活佛单独密谈开始,已经察觉出了些许异样,到了这时候,她完全可以明白,自己这个雇主,绝对不是普通人。
  “哥们儿,我想说的是,只有你告诉我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可以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不是吗?”格桑梅朵捧着烧热的水,从升腾的蒸汽间偷偷望着小胡子。她一直都搞不懂这个雇主,他看上去有些瘦,但和一头雪山上的雪豹一样,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尤其是他的眼神,就像小胡子面对仁波切活佛时一样,格桑梅朵觉得小胡子的眼神深邃的像一片深海,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你的问题少一些,就是尽职了。”
  “唉......”格桑梅朵无奈的撇了下嘴,从小胡子的语气中,她知道自己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两个人并排坐着,陷入了沉默,格桑梅朵把衣服裹得很紧,用帽子包住脑袋,尽管这里的气温非常低,但是过了不到十分钟,她的头一歪,不由自主的靠在小胡子的肩膀上,竟然就睡着了。
  当格桑梅朵靠在小胡子肩膀上的时候,他的眉头就微微的一皱,伸手想把格桑梅朵推开,但电石灯昏暗的光映照出格桑梅朵半张脸庞,小胡子看到这张脸,伸出的手顿住了。格桑梅朵身上仿佛有一种自然的气息,很清甜,这种独特的气息让人不忍抗拒,有无形的亲和力。
  格桑梅朵睡了几个小时,灯她揉着眼睛醒来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小胡子收拾好了东西,他打算至少要把整个冰城都走一遍。
  三排高大的建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座,小胡子径直就走了进去,但格桑梅朵却在两根三米多高的柱子旁停留了一下,她提起电石灯,片刻之间,仿佛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般,惊喜的叫了一声。
  “哥们儿!看!”
  小胡子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听到格桑梅朵的叫声,不得不转身回来。他顺着格桑梅朵手指的方向看去,格桑梅朵唯恐他看不清楚,又把灯举高了一些,用手套在柱子上来回擦了几下。冰柱子很粗,已经不透明了,但是随着格桑梅朵的擦拭,一块嵌在柱子上的东西就随着灯而反射出晶莹的淡光。
  “是水晶,纯净的水晶!”格桑梅朵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说:“不知道我看的准不准,不过这很像是念青唐古拉山的卡则湖产的水晶。咦?这上面......”
  纯净的水晶,就如同一块玻璃一般,用手在上面细细抚摸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有一条一条很轻微的划痕,这些划痕并不明显,如果在光线不强的时候,肉眼几乎就分辨不出。这些划痕是弯曲的线,它们仿佛交织成了一副很抽象的图,这引起了小胡子的注意。
  这块水晶很大,随后小胡子就发现,水晶的下部冻在了冰里,看不到那些划痕的延续。小胡子掏出一把很锋利的匕首,把覆盖在水晶外的冰都刮掉,格桑梅朵以为他想取走这块水晶,当时就开始计划事后分配卖水晶的钱,而且兴高采烈的过来帮忙,用自己的藏刀撬水晶。
  如果不是格桑梅朵的发现,小胡子可能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两根柱子,但是他在刮冰的过程中,心里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忍不住就停下手里的匕首,慢慢围着这两根三米多高的柱子走了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这两个粗大的方柱子,好像两具被竖起来的棺材。
  “哥们儿,快啊......”
  在黑暗的环境中,小胡子的耳朵比眼睛都要好用,不等格桑梅朵说完话,他一把就拉住她,飞快的朝后退了几步。紧跟着,头上的穹顶发出几声很轻微的响动,随后轰隆一声,一大片白雪好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这些落下的雪一下子就把两根柱子给埋住了,而且不等小胡子有什么思考,一道亮光就从上方直射下来。
  这些雪应该是覆盖在冰城上面的雪,而且突如其来的亮光,是那种并不强烈的阳光,小胡子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头顶的冰层裂开了,露出一道很窄的缝隙,阳光就是从缝隙里照射进来的。
  一切都来的很突然,而且很奇怪,非常短的一段时间里,那束并不强烈的阳光猛然就像爆发一般,在黑暗的冰城内如同一道闪过的电。
  爆裂的光线正照射在两根柱子的上方,这道光线仿佛有很高的温度,掩埋柱子的积雪瞬间就融化了,两根方柱子冻的非常结实,但顶不住高温的炙烤,积雪融化露出柱子的时候,两根柱子的上半部分也开始消融。
  小胡子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这是对危险的预知力,他清晰的感觉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十四章 雪巨人
  小胡子已经来不及再多思考什么,那种危险的预感很强烈。从上方穹顶透射下来的阳光明显是经过了某种多面晶体的凝聚,形成了高温的光线。这样一座巨大的冰城肯定不会因为一道细小的裂痕而坍塌,但那束光线让落下的积雪乃至大半根方柱子都融化成了水。
  当啷......
  柱子上镶嵌的那块水晶随着融化的雪水应声落地,格桑梅朵有些犹豫,轻轻咬着嘴唇,她很想拿回这块水晶,但她又能看到小胡子冷峻且严阵以待的表情。她紧张的目测着站立处到水晶的距离,在猜测自己能不能一步跨过去拿起水晶,然后再平安的回来。
  “到后面去!”小胡子突然一把就拉住格桑梅朵,用力朝后面推她:“柱子里有东西!”
  “什么?”格桑梅朵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两根三米多高粗大的方柱子已经融化了大半,小胡子刚刚把格桑梅朵推到后面,方柱子的冰已经化到了某种程度,随着冰层变薄,两团隐隐约约的影子就在柱子中凸显出来。几乎同时,这两团隐约的影子一下子就打破了薄薄的冰层,顺着电石灯的灯光缓慢的移动着。
  “哥们儿!那是什么!”格桑梅朵躲在一堵冰墙后面,紧张了喊了一声,这一幕让她根本猜测不到,影子在慢慢的移动,很快就出现在电石灯的光照范围内,格桑梅朵不仅看到了影子,而且还听到了一阵类似从野兽喉管中发出的声响。
  小胡子甩掉了背包,把合金管握的很紧,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两根方柱子里出来的东西。这是两个人形的东西,它们足足有两米半高,浑身披着一层被雪水浸湿的白毛。这层白毛遮挡住了它们的脸庞,但在灯光下,小胡子能看到它们泛着磷光的两根獠牙。
  两个东西刚从方柱子中破冰而出的时候动作很缓慢,但就在很短的时间里,它们的动作变的敏捷且迅速。灯光和小胡子吸引了它们,格桑梅朵在冰墙后面开始发抖,她有很多见识,这两个足足两米多高的东西看上去力大无穷,它们的一条腿几乎都比小胡子的腰还粗。
  小胡子并没有太多的恐慌,他见惯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也习惯了战斗。让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这两个看上去充满了生物特征的东西,是用什么手段而冰冻封存起来的?正常的生物不可能存活太久,只有冰冻才可以无限延长生命活性。
  两个雪绒绒的东西完全苏醒了,它们身上披着的白毛浓密且长,与其庞大身躯截然相反的是它们的动作,很灵敏。一直未曾走远的小胡子吸引了它们的目光,两个仿佛沾着白雪的巨人发出响彻冰城的嘶吼,它们一起扑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小胡子已经思考的很透彻,如果转身就跑,估计有点玄,丢下沉重的装备,小胡子有信心逃脱,但格桑梅朵却不一定跑的赢,而且失去了装备和给养,怎么再从大雪峰群中走出去?
  电光火石中,两只雪巨人已经一前一后扑了过来,它们的个头和体型就像两只直立而行的熊。小胡子的身子飞快的一缩,两只雪巨人的手掌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拍了过去,力量大的异乎寻常,呼啸而过的手掌带起了一阵风,差点把头上的帽子给掀掉。小胡子一连躲过两只雪巨人的攻击,当第二只雪巨人的爪子刚刚拍过,他手中的合金管闪电一般刺了出去,一下子捅在对方的大腿上。
  小胡子的手劲很足,但雪巨人大腿上的肌肉非常结实,已经到了有些坚硬的地步,合金管锋利的刃口捅进去之后,一股鲜血顺着中空的管子飚了出来,小胡子想把合金管抽出来的时候,管子被肌肉夹得很紧,以他的手劲竟然没能拔出。
  他不习惯用枪,合金管是很顺手的武器,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小胡子不肯丢掉。他再次加了力,同时身体朝后一撤。这丝停顿只是一瞬,被刺伤的雪巨人悲鸣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一爪子拍回来。小胡子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同时合金管也带着一股鲜血被拔了出来。
  冰墙后的格桑梅朵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她手忙脚乱的翻出了一支被锯掉了枪托的五六式,这是那个藏族司机藏着的防身用的枪,被格桑梅朵带了过来。开始的时候她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去开枪,因为小胡子和两只雪巨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但当小胡子整个人都被拍飞了的时候,格桑梅朵急了,她对准那只落在后面的雪巨人,砰的就开了一枪。
  仓促中的射击没有精准度,五六式巨大的后座力让子弹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一枪明显就吸引了雪巨人的注意,这种莫名的生物显然具有相当的智力,它丢下了小胡子,转身就朝格桑梅朵藏身的冰墙这边猛扑过来。
  小胡子整个人飞了出去,但却没有大碍,只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就一挺身站了起来。然而被刺伤的雪巨人也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滞,动作依然凶猛而灵敏。小胡子握着合金管,绕着那两根只剩下短短一截的方柱子迂回,他已经很清楚,寻常部位的伤害对雪巨人无用。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就传来格桑梅朵的惊叫声,她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拖着手里的枪就跑。小胡子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生活的经历让他学会了淡漠,对于陌生人,他可能会有一种无法理解的自私,但是此刻,格桑梅朵的惊叫却牵动了他的神经,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在这里。
  小胡子停止了一切主动的攻击,不断的躲避,这种两米来高的雪巨人极度危险,只要被它抓住,两只粗壮的手臂绝对能把任何人活生生的扭成几截。小胡子在躲避,但同时也在紧紧的观察对方的弱点。
  格桑梅朵的惊叫声接连响起,都是在被雪巨人差点追上时发出的。没有任何声响能够扰乱小胡子的心,然而他却有一点怕,怕自己解决掉了眼前这只雪巨人冲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格桑梅朵已经被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种怕让小胡子的动作更快了,他连着绕了十几个圈子,彻底摸清了雪巨人追击自己时的动作弱点。紧接着,他有意放慢了一下速度,身后的雪巨人猛虎下山一般扑过来,两根尖利的獠牙暴张。小胡子突然加快了速度,一脚踩在方柱子的底座上,腾空而起,几乎从雪巨人的头顶跨了过去,他出手的时机没有任何缺陷,飞过对方头顶时,合金管反手刺出,一下子从雪巨人被白毛遮盖的脖颈洞穿而过。
  小胡子稳稳落在地上的时候,雪巨人已经象一架失控的机器,踉跄着朝前扑出去几米远,鲜血顺着穿透脖颈的合金管一股股的飙出来,轰然倒地。小胡子飞快的奔过去,当他抽出合金管的时候,雪巨人还未死透,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转身就朝不远处的冰墙跑过去。
  格桑梅朵还算不错的,尽管魂都吓丢了,但逃跑的意志还没有丧失,而且很有计划性,她就一个劲绕着这堵不算长的冰墙来回的跑。小胡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跑到冰墙的另一面,锋利的匕首深深的刺入坚硬的冰层里,接着,他的身子一翻,踩着匕首露出的柄,借着这股力直接攀上了冰墙的墙头。
  站在这个位置上,明显能看到格桑梅朵和另一只雪巨人逃窜和追击的过程,格桑梅朵也发现了站在墙头的小胡子,她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对小胡子此刻的举动很不满。
  小胡子的出现让格桑梅朵有些分心,她本来就逃的很吃力,这一分心,身后追击的雪巨人的爪子直接就伸到了脑后。格桑梅朵拼命的一缩脖子,头上的帽子被雪巨人扯掉,一头黑发顿时飘散出来。
  格桑梅朵的脸就有点发绿,一口气蹿出去很远,还没忘记抬头看了小胡子一眼。
  但小胡子并没有跳下来救她,他要抓住最合适的机会,一击而杀,他蹲在冰墙的墙头上沉着且一声不响的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就站起身子,手里的手电发出最强的光线,朝下面的雪巨人照了过去。
  这个时机拿捏得非常之好,下面的雪巨人虽然有智力,但明显无法和人相比,它被最手电的强光吸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抬头看,一眼看到了眼神和冰一样冷峻的小胡子。
  冰墙的高度并不算很高,雪巨人发出一声咆哮,伸手就想把小胡子抓下来。就在这一瞬即逝的一刻,小胡子手里的合金管像毒蛇一样,从雪巨人大张的嘴里直刺下去,一米多长的合金管顿时刺入了雪巨人体腔一半,小胡子唯恐不够深,在冰墙上一脚踩下去,合金管完全就没入了雪巨人体内。
  格桑梅朵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一口气绕着冰墙又跑了一圈,才发现了在猛烈挣扎的雪巨人。格桑梅朵终于得到了喘气的机会,她恨恨的看了一眼雪巨人,又看了看冰墙上的小胡子。
  “你妹......”格桑梅朵直接瘫坐在冰墙的墙角下,不知道是在说雪巨人还是小胡子。
  小胡子翻身从上面轻轻跳了下来,雪巨人仍然在挣扎,但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一直到这个时候,小胡子才看清楚了雪巨人的面孔,这很像是一种灵长类生物的样子。
  “这是藏区的东西吗?”
  “我怎么知道。”格桑梅朵嘟囔了一句,但是当她看到小胡子身上溅的点点血迹时,口气又软了,捡回自己的帽子,说:“墨脱那边有很多灵长类野人的传闻,至于格丹里,就不清楚了。”
  喜马拉雅南部,是一直盛传西藏野人的地方,这种始终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被称作耶提。尤其是在雅鲁藏布江畔的墨脱县,关于野人的传闻很多。但传闻终归是传闻,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就无法转变为事实。
  “官方资料一直没有表明什么,不过我去过墨脱,那里的人都说,西藏野人是一种守诺的生物。”
  据墨脱本地人讲,曾经有耶提掳走过当地村子里的女人,竟然在深山的洞穴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这种野人明显有智慧,可以理解人类肢体语言和一些简单的手势比划。被掳走的女人跟野人熟了,打着手势说,洞顶有一块大石头,如果掉下来的话,说不定会砸死自己。野人很实在,马上就用手托住这块大石头。
  这个女人借这个机会就开始逃,那个举着石头的野人很死心眼,因为答应了对方会举着石头,竟然眼睁睁看着她逃走而不予阻拦。
  “这个女人领着村子里的人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哥们儿,你猜怎么着?”格桑梅朵露出一种很钦佩的表情,说:“野人死了,但仍然保持着手托大石头的姿势。”
  对于格桑梅朵的话,小胡子不置可否,因为藏区的野人一直是个谜,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直接的实物证据证明它们的存在。在直贡替寺内,保存着一具骸骨,在过去,很多人都认为那是西藏野人的骸骨,然而后来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们觉得这根本不是野人,甚至不是灵长类动物的骸骨。
  一直等到雪巨人完全停止了挣扎的时候,小胡子才费力的把没入其体腔内的合金管给抽了出来,他用一块布从上到下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合金管,就像一个正在擦拭战刀的战士,格桑梅朵靠着墙看。
  “哥们儿,咱们还要朝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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