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在此之前,以璨是对亚米伽广告的参与还非常向往,但是经历了孙嘉琳的换角件事,再加上那天在餐厅看到的一幕,让她对此完全失去了兴趣,更不想卷入任何纠葛。
  从以璨开工后,刘晓非便接手规范公司项目运作程序,这项工作完全出力不讨好,但对于公司以后发展有很大益处。以璨发现刘晓非在工作中是个极认真的人,作风雷厉风行,业务行政一把抓,这让她终于明白,程中谦说的有自己人才放心。
  一个忠心耿耿的刘晓非,确实是他控制程氏传媒的有效手段。作为刘晓非的助手,以璨最多是在办公室帮她打印计划和方案等各种文件,有时候会跟她跑有关部门,但都仅限于帮她拎包。
  两周后,她便把整个公司摸熟。
  马总不在,整个公司刘晓非便有了一把抓的条件,她也确实不负重望,到目前为止,已完全控制了公司所有运作,上下调度指挥若定。有时候她去集团开会,以璨跟着她跑了几次程氏总部,却是一次也没看到过程中谦。
  其实她很想问问,刘晓非才是你真正的自己人吧。
  “程先生前天飞巴黎,要三天后回来。”会议刚一结束,黄瑞鑫便将刘晓非叫到总裁特助办公室,将一叠资料交给刘晓非,并细细的叮嘱,“程先生说,这件事情要你亲自处理,在成功前不许和任何媒体接触。”
  刘晓非将资料放入手袋,向黄瑞鑫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带着以璨返回程氏传媒。
  车子转了几条街回到公司,刚到办公室,刘晓非便叫来王天峰和以璨吩咐:“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有任何人或是电话问起星际相关的事情,一律帮我挡住。”
  “好。”尽管这个“挡”以璨不完全明白是用什么形式,但仍跟着王天峰答应的痛快。
  星际公司是国内一家上市的文化公司,她记得孙嘉琳就是这家公司旗下的艺人。
  以璨不相信会有什么火拼的事情发生,更多的事情她也不想问,她只做好刘晓非让做的事情,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个没嘴的闷葫芦。
  俩人走出来刚回到座位坐下,以璨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来电的名子便开心地笑了,居然是郭玟玟。
  “玟玟?你怎么回来了?”离学校开学还有一周,这郭玟玟也来的太早了点。
  “我阿姨帮我介绍了一家公司实习,我想提前去看看,如果合适就去报到了。”郭玟玟中气十足,声音大的让对面的王天峰都听得侧目。“以璨,你工作咋样了?”
  “刚上班不久,还在实习阶段。”
  “唉,先有个地方再说,反正我们还没毕业,骑驴找马嘛。”
  “嗯。玟玟,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以璨不打断她,怕是还要再说上半小时也不会停。
  “有的。辅导员今天通知,毕业体检表发下来了,月底前全部上交,要是市级医院以上医院才行。咱们学校和仙桥医院是合作单位,联系了体检中心,说是集中两天给咱们毕业生开绿灯全免费。辅导员通知我们在京实习的同学,只有周六周日两天时间,希望我们抓紧去检了。
  “哦,这样的呀,好的,我尽量争取去。”以璨现在跟着刘晓非,还真说不好周末能否休息。
  “尽量什么!我们等着你呢,还有邹莉莉也回来了,约好我们一起去。”
  一听到邹莉莉的名子,以璨心里猛地一刺,像是已经结痂的疤,又生生撒开了一个口子,以璨像是又看到了邹莉莉骄傲的笑容,和自己被青梅竹马的朋友抛弃的狼狈。
  “好吧,我到了以后去找你们。”
  以璨收了线,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刘晓非。
  “你周末有安排?”刘晓非盯着她若有所思。
  “辅导员通知毕业体检,学校和仙桥医院有合作,集中两天免费。”看出刘晓非有话要说,她反问道:“刘总,周末有工作?”
  “明天去s市,周六回,不知道是否耽误你事。”
  “那我改周日去,再和同学约一下就可以,不耽误什么。”以璨说道。
  “好,那你备下,明天九点的飞机。”刘晓非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以璨不懂公司经营,专业在这里根本用不上,她的职责就是给刘晓非当好助手,虽然隐约觉得这次去s市和星际公司的事情有关,但她并不关注这些,只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顺便将刘晓非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
  s市的一行对以璨来说乏善可陈,除了阴冷的雨和难懂的方言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觉得觉不够睡,食物甜腻的难受,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公司揭牌那天小郑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刘晓非是工作狂,跟着她的人是真的累。
  不过刘晓非此行收获颇丰,她和有关方面的接触非常顺利,圆滑的外交手腕,寸土必争的谈判风格,让以璨佩服至极。
  刘晓非带着以璨下飞机返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周六的晚上,王天峰开着刘晓非的车子来接。
  “我住在丽都花园,你后面送以璨,明天不用来接我,车就放在公司。”
  刘晓非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住在公司附近,所以才有此一说,这让以璨微微有些警觉。
  从下飞机开始,一直到刘晓非下车前,程中谦一共打了六遍电话给以璨,但以璨一直没敢接。好在电话她调成了静音,这让她镇定不少。几十分钟的车程以璨如芒刺在背般难受,好在刘晓非此行耗能太多,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倒没觉出她的异样。
  以璨直到躲进自己的小窝,才敢给程中谦回电话。
  “怎么这样晚?”程中谦声音有些斯哑,大约打了几遍电话以璨都没接也没回,他有些着急。
  “s市雷雨,飞机延误。”这几天只要和刘晓非在一起,她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生怕自己不拉电话或是说话不妥带来麻烦。
  “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我后天就回去了。”他叮咛着。
  以璨突然觉得,有个人这样事无巨细的关心她,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难怪童童那时候如飞蛾扑火。
  现在平心静气地想想,她和吴明轩,还真算不上恋爱,只不过,快二十年的朋友,就这样被人撬走,实在是不甘心罢了,但愿明轩哥不要被邹莉莉伤到才好。
  在以璨眼里邹莉莉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她的明轩哥是阳光王子。可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奇怪,越是坏女人,越是有男人爱。
  以璨叹气。
  “怎么了?”
  大约以璨一直不说话,程中谦听到这声叹息有些紧张,便追问。
  “没什么,我明天体检,要早起。”
  “什么体检?”程中谦似无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学校和仙桥医院体检中心有合作,明天免费为毕业生体检,今天已经检了一天了,明天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
  电话那端突然没有了任何声音,一直到以璨以为他挂断了,才听到一声:“哦,那你睡吧。
  晚安”。
  以璨做了个鬼脸收了线。
  ☆、第26章 决裂
  程中谦乘坐的航班是在周一凌晨两点到达国际机场,来接他的阿诺直接将他送回了父母家中。
  程世华并不知道儿子今天回来,他晚上有一个公务应酬,十点多回到家中就睡下了。等他听到管家林嫂敲门,告诉他儿子回来了,他本来想斥责打扰到他的睡眠,不想她后面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醒酒了。
  “谦少爷说,请您下楼,他有事情和您说。”
  程世华与田丽芳夫妻早已经分房而居多年,私生活上互不干涉,虽然只是维持表面功夫,只要不出大格儿,基本上还算是和平共处的状态。
  儿子经常出国,除特殊情况根本无须向他汇报,哪怕是提前回来也是常事儿,只是这凌晨三点的时候突然回家,还找他有事情谈,不能不让他觉得诡异。
  他思量了一下,便对林嫂道:“好,我洗把脸一会儿下去。”
  程世华镇静地穿好衣服,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缓缓地下楼。
  楼下的大客厅里,儿子程中谦一身风尘坐在沙发上,奇怪的是妻子田丽芳也一身正装,端坐在儿子的身旁。母子俩都表情肃整,看不出任何波澜。
  “阿谦。有事吗?”程世华看向儿子的表情有一丝丝不耐,他一时间弄不清楚这母子俩在搞什么名堂。
  “爸,您请坐下,我有事情想请教您。”
  程中谦的脸色虽然平静,发出的声音却阴冷犹如地狱之声:“爸,仙桥医院在过去的两天内对y大进行了一项公益活动,为应届毕业生免费做体检,这件事情与您有关吗?”
  程世华是父母的幼子,自小便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父亲经历动乱年代官复原职后他才刚成年,大学毕业工作后仕途又是一路顺畅,要说最大的挫折,便是当年与孙婉琼的一场婚外恋让他背了个负心人的名声。但是对男人来说,只要家庭背景仍在,官位照常晋升,男女作风问题都不算事儿。只是唯一的儿子日渐强悍,与他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这才是他最大的遗憾。
  “不完全知道。”程世华觉得,对待聪明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他还是谨慎地说话为好。
  “那天,就是你看到我那天,你孙婉琼阿姨说她有事情要和我见面,她说她的一个亲戚想要为小炜做配型,但这个亲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院方配合。具体细节我没过问,我只是与你俞叔叔打了招呼,看有什么能帮你孙阿姨的,让他尽力而为。”
  程中谦眉毛一挑:“只是这样?”
  仙桥医院的俞凌风院长不仅是父亲多年的朋友,但凭他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上下级关系,俞院长可以做到那一步程中谦已经非常清楚。
  “是。”尽管程世华当时有隐隐的预感,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详情。虽然那天老爷子发话这件事程家不能插手,但当年他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孙婉琼,如果能帮上她,也算对当年事情的一个补尝。
  “那您,可知道孙家做了什么?”
  程世华抬头看了儿子一眼,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愿意正视。
  “爸,告诉我,您还答应了孙婉琼什么?”
  “没有。我只答应她有事找你俞叔叔直接联系,别的什么也没有答应。”程世华有些憋气。被自己亲儿子这样质问,他有些难堪,但因为理亏,也只得忍着。
  “程世华,你是觉得你一直亏欠孙婉琼的?还是想和她再续前缘?”一直没吭声的田丽芳此时忽然出了声,徐徐问道。
  “当然不是!”程世华有些烦躁。对待这个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虽然不至于撕破脸决裂,却再也没有对待儿子那般耐心。
  “那是为了什么?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别告诉我您没有猜想出来这件事的因果。”
  “就是这样做了又有什么了不起?那孩子是苏航的亲生女儿,小炜是她的亲弟弟,她不救谁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去?阿谦,当初爷爷让我们帮着照拂孙家,就是要我们记得当年孙家的爷爷对程家的恩情,我们程家不能忘恩负义!再说,这样做最多不过是做个配型,是否配得上还不一定……”
  “这样我们程家就可以滥用职权,助纣为虐嘛!”
  程中谦终于怒不可遏,一拳砸到了茶几上,几上的两个杯子滚了几滚摔到地上,因为有地毯,只是将茶水撒的四处都是。
  程世华心尖儿猛的一跳,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怎么了?”
  “昨天早上,那孩子被招去参加体检,被院方留滞至今未归,所有人都与她失去联系。”
  “这怎么可能!”程世华虽然嘴上这样否认,可下意识里,他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性。
  孙家本是军阀世家,刻入骨子里的那种疯狂与残忍是几代人都洗不掉的,程世华当然了解孙婉琼的个性,当年那场婚外情可以说是爱得轰轰烈烈,当然也有人说孙婉琼已是歇斯底里。如果不是程老爷子和田丽华的父亲全力打压孙家,怕结局是自己难以驾驭的。
  程中谦半垂着头,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捏紧了拳头,半晌,才缓缓地说:“爸,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可是我真的为有您这样的父亲感到羞愧。”
  “您在政坛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们程家能走到今天,更应该如履薄冰,谨言慎行?这种为虎作伥的事情一但曝出来,民众会有多愤怒,程家会立即被千夫所指的盛况您预想过吗?我虽是一个商人,但身为程家子孙,我很真的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们程家仗势欺人。爸,我希望,您能处理好善后的事,否则,”他又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到时别怪我不顾念父子之情。”
  至此,程世华才惊出一身冷汗。
  “阿谦,这件事情没那么严重,我想……,”程世华仍想解释些什么,又想劝阻儿子,但终是说不出口。
  这个儿子太聪明,也太有手腕,他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样玩世不恭,该狠的时候他比谁都阴狠。
  程世华清楚地记得几年前,程中谦伙同陈家老大陈豫北将杜家的基业连根拔起那件事。杜瑞锋在z省的势力不可小觊,更是有很深的政治背景支持,却不想在一场血雨腥风的商战之后,杜家最后竟匆匆结束了大部分事业,从此一蹶不振。
  而事后这个儿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见到杜家那丫头还甜滋滋地叫着“杜姐”,拍着胸脯和人家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恨得那杜家大小姐到处骂程家这个儿子真“邪性”,甚至连“妖孽”、“变态”这种话都骂出来了。
  可程中谦却每每听到这些话,都悲天悯人地叹息:“唉,商场以利为先,误伤朋友的时候谁又能保证没有呢!”漂亮的脸蛋儿上全是无辜的神情,硬是把人气出内伤。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程家二公子阴狠毒辣的名声在商场上响了起来,让人等闲不敢轻视,也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生出一丝丝莫名的惧意。
  “妈,我们走吧。”程中谦站起身,扶住了母亲。
  “丽芳?”
  程世华这才吃惊地看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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