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恩怨难言
“你本是富贵顶天的命，可是手中有断纹，今生因红颜惹是非，再难翻身，除非……除非……”
当时自己年纪还小被这么一个疯婆子抓住如何不害怕？她大哭起来，奶娘王氏赶紧让人将这个瞎眼婆婆给赶走了。
瞎眼婆婆走后，她还做了个噩梦。再后来她听奶娘王氏说起过，瞎眼婆婆好像是失足落水，死了……
“你怎么了？”江墨轩问。
他看出沈静月的异样，脸色发白，唇微微颤抖。
沈静月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只是累了。”
瞎眼婆婆歉然道：“是老婆子把小姐给吓到了，该死！该死！”
沈静月连忙道：“没事。原来婆婆也会看相啊。”
瞎眼婆婆笑道：“其实只会一点皮毛。当初为了讨一口饭吃，曾经给人摸骨看相。他们都叫我神婆子。”
江墨轩忽地道：“婆婆，不是说别让你看相了吗？这折寿。”
瞎眼婆婆连忙道：“没看了！没看了！江少说不要看，老婆子就不会再给别人摸骨看相了。嘿嘿……我去看看鸡杀好了没。今日好好做几盘菜。”
她说着笑眯眯走了。
沈静月这才问起瞎眼婆婆的来历。她此时心中的震惊还未平息。前世的人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措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
江墨轩是第一个，这瞎眼婆婆是第二个。他们只在前世与她有一面之缘，可后来都和她有了千丝万缕扯不清的关系。
这瞎眼婆婆现在出现是意味着什么？是好还是坏？……种种疑惑在沈静月的心中惊起惊涛骇浪。可偏偏她不能泄露半个字。
江墨轩深深看着沈静月，慢慢道：“你不是怀疑我是谁吗？”
“我是江墨轩，我也是秦国征西大将军——龙墨炫！”
沈静月顿时安静下来。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两人是同一人。
江墨轩继续道：“我年幼出去游历天下，遇见我师父龙应天，我拜他为师，学习枪法。师父说枪是兵器之王，若要练成枪法必须得万千战阵中杀出才可以领悟枪法精髓。于是我到了秦国改名换姓后被征召入行伍中，一路厮杀立了军功便成了大将军。”
沈静月听了，心中一震。这寥寥几句哪有他说得那么轻松？万千人中脱颖而出，而且是最苦的军营磨砺，可谓是生死的炼狱修罗场。她没想到江墨轩堂堂周朝第一世家的嫡子竟然选的是这一条路去磨炼自己。
如果江墨轩就是龙墨炫，那她就能明白为何他先前在京城中消失好多年，直到现在才周朝。
“那瞎眼婆婆呢？”她问。
江墨轩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知道她眼睛为何而瞎的吗？”
沈静月摇了摇头。
江墨轩慢慢道：“瞎眼婆婆姓张，人称张娘子。她从前有四子，个个武艺高强，从军入伍……”
沈静月浑身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她的四个孩子都死在了战场上，被我亲手所杀……”
江墨轩神色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张氏四兄弟卫戌边城，因为感情好又武功高，人称张氏四虎。当时秦周两国有次交战，张氏四兄弟便死在我的枪下。”
四周一片死寂，沈静月只觉得天光耀眼但却遍体生寒。
她忍不住问：“那张娘子知道吗？”
江墨轩摇头：“不知道，但……但她懂得摸骨看相，玄学易经，我觉得她应该心里知道了，只是不说……”
沈静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江墨轩带着她前来探望这瞎眼婆婆是他对过往的愧疚，还是他想要说明什么？
此时瞎眼婆婆端着一盘菜，笑眯眯走了过来：“快来吃！快来尝尝婆婆我的手艺……”
沈静月还未起身，江墨轩已起身上前扶她，温声道：“婆婆小心脚下……”
……
一顿饭简单又朴实，沈静月却吃得滋味复杂。临了告别瞎眼婆婆。
瞎眼婆婆握住她的手，笑道：“这位月儿小姐千万切记，一定要好好跟着江少。他才是你命中真命天子。你们一定会恩爱到老，贵极……”
江墨轩正要开口。瞎眼婆婆仿若能看见般看向他：“江少你本是一条真龙，真龙落浅滩只是一时失意，切莫灰心。将来定有真龙在天的一天。”
瞎眼婆婆说完便转身关上了门。
沈静月与江墨轩相视一眼，俱是神色复杂。
回去已是夜色降临，马车中沈静月昏昏欲睡。她不知不觉靠在了车厢上。身边有暖意袭来，她睁眼看去，正好对上江墨轩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纳罕宝儿……”她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墨轩道：“我对他们族人有恩，但是眼下不宜见他们。”
沈静月轻叹了一口气：“你是龙墨炫，秦国战神……这个秘密若是揭穿，国中不会容你，皇上不会容你。你们江家……”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 江家是周朝第一世家，虽然说世家可以不理会皇朝更替，不参与朝局，但是若是这个秘密被有心人知道，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正愁没办法制服世家，若是得了这个把柄，难保江家不会招来灭门的危机。江家若是出事，沈家怎么办？恐怕以长公主的护国公主之尊都护不住江家，护不住自己？换一句话说，若是江墨轩出事了，自己怎么办？
“你在替我担心？”耳边传来江墨轩的声音。
沈静月看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在替自己的前途担心。”
下颌微微一紧，她被迫看向江墨轩。她心中微微颤抖，那是怎么样一双深沉的眼睛？
深邃无垠，强势又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