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担当
可是在狱中的地痞们一个个亦是懵逼得很。他们以为自己蹲完大牢就可以出去了逍遥快活了。哪知人在牢房坐，锅从天上来。这沈家茶行的事竟然没完没了地和他们扯上关系。
他们一个个喊冤以示自己的清白可是狱卒哪里会信？翻来覆去地讯问，板子结结实实打了好几十大板，整天屁股开花，在牢房中嗷嗷叫。
京兆府的大牢中，慕云卿翻着卷宗，烛光淡黄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俊逸中带着肃然。一旁的南宫羽不耐烦地翻着卷宗，脸上写着隐忍的怒火。
“你查到什么？”南宫羽问。
慕云卿放下累累卷宗，摇头：“这些地痞流氓犯案累累，但却不是大奸大恶的人。这些人应该没有和那些放火的人是同一批。”
“但是都在针对沈家茶行。一定有人指使。”南宫羽断然道，“不然不可能那么凑巧。”
慕云卿皱眉：“按道理是的。但是……他们互相不知道，很难找到线索。”
“查不出当初打砸是谁指使吗？”南宫羽急了，“之前不是有个狗蛋三吗？”
慕云卿眼中绽出冷光：“他自己人命官司还在身，我再去我派人问问。”
南宫羽道：“只要找出那幕后之人，适当给点好处还是可以的。”
慕云卿换换点了点头。他继续看卷宗。南宫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问：“你当真不放弃她？”
慕云卿一愣，旋即抬头反问：“南宫二少爷呢？你风流倜傥，家财万贯，相信愿意和南宫世家攀亲的人家多得不得了。你为何也非要求娶她呢？”
南宫羽桃花眼中是罕见的认真：“因为她是最特别的。”
慕云卿沉默了一会，良久道：“我也是如南宫二少爷这么想的。她是最特别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南宫羽愣了下。
而后响起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慕云卿，你干嘛要抢我的词？你就不会自己想吗？”
慕云卿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不是说了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南宫二少爷读书少不要怪慕某人。”
“……”
……
沈府中，此时却是一片气氛压抑，特别是望月园中更是人人都面带愁容。
沈静月此时着一身暗紫色长裙，面色略略苍白。她听着几位掌柜的禀报损失。
良久，她缓缓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说于事无补。传下去，那些伙计的月钱照旧发。然后十家茶行短缺的人手可以从这批人中招过去，大家就可以轮番休息。”
“那四家茶行的损失都记下来，暂时从望月园的库房出。这事我也有责任，打砸一事是个先兆，我却没有警惕。这就花钱买个教训。”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几位掌柜纷纷劝道。
“大小姐不要如此自责，这种事怎么想得到？”
“是啊，这次四家茶行损失一万多两，让大小姐一个人出，这个不厚道。”
“就是啊。这装修加囤货都花了一万多两，再来重建茶行肯定要两三倍，大姑娘等于今年白白辛苦都不赚钱了。怎么能行呢？”
易富更是说：“大小姐，可以从我这边扣点抽成红利去。反正我们沈家茶行都是赚的，这点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底下几位掌柜们都纷纷附和。
沈静月面上平静，摆了摆手：“既然都认我是大小姐，也认我是掌管京城茶行的东家，这事就不要议了，以我说的为准。大家忙活了大半年，这士气不可以退。我一个姑娘家吃穿用度都有着落，你们一个个拖家带口的，都尽心尽力做事。”
“这天降人祸，不应该让你们来替沈家承担。就这样说定了。等会库房会给各位掌柜银票，大家先前该做什么就领了钱去做。千万不要给人看好戏。”
众位掌柜听了，面上都浮现佩服。他们一个大男人都不如沈静月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镇定和胸襟。虽然说沈静月有钱，但是承担下责任，让底下人安心，又拿钱出来重建，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沈静月说完后，又慢慢道：“还要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江家准备和我们共同做功夫茶。这茶我试过，相信能大卖。江家的茶园和我们沈家的茶园将一起做功夫茶。”
功夫茶？！
所有的掌柜都有点发懵。沈家很少这么大规模推出新茶，这功夫茶听都没听说过，是什么新的红茶吗？
不过他们听到江家也参与了，便直觉觉得是个好消息。毕竟江家是周朝第一世家，江家都参与了，那证明这生意经可以做。
厅中的气氛活络起来。人人都带着希望。
沈静月嘱咐了几件事便让他们都散了。
易富留下来，轻声道：“大小姐，这功夫茶最快是明年春天上，你这么快说了出去，不怕别的茶行知道消息会来和我们抢生意吗？”
沈静月十分平静：“不用怕。这茶制法早晚会传出去的。但是目前我们沈家茶行最需要的就是士气。和江家合作茶生意的消息传出去，一来提振士气，二来也告诉那背后搞鬼的人，他们是打不到我们的。”
易富神色复杂。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经过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他太明白沈静月的傲气了。
她太好强，一个人撑起破破烂烂的沈家茶行，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和美貌借用过任何人的名声。
太子求娶、小郡王、江家、南宫世家……她心中一把算盘算得泾渭分明，从不借用他们的任何力量和名头。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惜放出这个消息，虽说看上去没什么。但对她的傲心来说不啻于折了一半。
而这些话，易富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因为他知道，沈静月是不会承认的。
此时，欣兰匆匆而来，面色不好看：“大小姐，老太君让你过去一趟。”
沈静月愣了下，问道：“什么事？”
欣兰道：“老太君听说了茶行被烧的事，好像发了一通脾气。说……好像是说要让大小姐不要管茶行，安安心心待嫁。”
沈静月面色平静：“她有什么资格让我安心待嫁？茶行的事是太公做决定。”
“但是……”欣兰为难，“老太君说大小姐还未及笄，她还是能管一管的。”
沈静月冷笑：“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欣兰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奴婢不敢乱传。”
沈静月点头：“她这话是故意要给我听的。就算我不过去听她教训，她也要恶心我一把。”
欣兰愤愤然：“大小姐，老太君怎么能这样？大小姐为了茶行早起摸黑的，现在出了事不但不安慰还来责怪。这……”
沈静月不吭声，只是面上冷冷地笑。
锦上添花，落井下石。这不是正常吗？沈太君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个时候不来踩一脚怎么可能？
不过她也是佩服沈太君的气性，这么久了还没有看清楚事实。
欣兰又道：“大小姐，这次好像老太君把大老爷也搬出来了。让大老爷在那边等着……”
她面上都是忧虑。
沈静月冷冷道：“这么说我不去也不行了？不去就是不孝。去了就得挨罚。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今日是不放过了我了？”
欣兰急了：“大小姐，怎么办？这你千万不要去啊。万一起了争执，老太君拿着大老爷来压你，你怎么办？太公这几天又出府了，没人能撑腰……”
沈静月慢慢道：“不，我要去。”
她明亮的眼睛中静静燃烧着火焰，像是能焚尽眼前的鬼魅魍魉，和浑浊。
“我要去看看，到底想要拿我怎么样？是千刀万剐还是火烧烹？这个世道到底是黑还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