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节
只是……这个家伙,六亲不认啊,她是不是不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啊?
不过见到尹悦被黎昕的那一把骨剑逼得不住后退,就如同大象对老鼠,毫无办法,我心中就有些焦急,不知道尹悦的这恐怖爆发能够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她能否战胜黎昕,我想了一下,计从中来,掏出那把还染着鲜血的虎牙匕首,朝着不断跳跃的黎昕瞄准。
——这个可恶的老妖婆,且看我的“小陆飞刀”。
我心中默念着,手高扬起,重重甩飞而去。这一刀如若闪电,转瞬及至,许是我人品大爆发,本来是射歪了,结果黎昕在腾挪移动当中,右边大腿正好中了这一刀,刀锋死死地扎入了她的腿中去,当下一声惨叫,腿就那么一软,前扑在地。尹悦见此机会,如同灵猫,飞扑而去,准确地压在了黎昕的身上,那把萦绕着黑气红光的骨质短剑,被她使劲儿一拍,给击飞脱手,竟然也跌入了潭水中去。
黎昕的短剑一脱手,浑身巨震,使劲儿地想要摆脱尹悦的压制,然而她力量再强,却生不逢时,并不是此刻尹悦的对手。于是她绝望了,朝着出手阴人的我,投来了怨毒的目光,张开嘴巴,大声喊道:“陆左,你阴我,我不服啊,我就是到了黄泉路上,也不喝那孟婆汤水,必定返回人世,过来报复于你……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我要……”
她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诅咒,便被尹悦双手捉住了脖子,给使劲儿一扭,脑袋和脖子便已然分离开来。
我呵呵地笑,甚为畅意。这个老妖婆,阴人阴了一辈子,竟然反被我给暗算了,含冤而死,果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然而正当我笑容开怀的时候,杀完人、溅得一脸血的尹悦突然扭转过头来。她身后的那个畜生灵体,已然消失不见了,然而此刻的她仍然十分恐怖,一脸铁青,长得跟个野兽一般,毛茸茸的,一笑,似哭一般,眼睛通红而泛光,似乎装尽了邪恶。
我心中咔嚓一响,总算是知道为何尹悦老是催着我们赶紧离开,不要回来了。
她……她这是要无差别攻击么?
我心中忐忑,被她看得发毛,终于不再淡定,往着左边的林子狂奔而去,后面一道风,竟是那尹悦大踏步,狂奔而来。我并没有朝着退路跑,而是下决心祸水东引,朝着敌人逃跑的地方冲去,倘若是能够借助尹悦的这股劲儿,将敌人给再弄死几个,我们也不用再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往那深山子里面钻了。
然而就在我绕着圈子,发足狂奔的时候,突然从树林的另外一个方向,跑来了好几个人影,我转头看去,竟然是我之前在水潭上面的第一幅海市蜃楼中,所看到的那些日本人。此刻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和轻松,除了认识的武田直野和背负着加藤亚也的中年妇人上衫奈美之外,竟然再也没有其他人。
看他们那仓惶的模样,显然是遭遇到了邪灵教的追杀,我不知道他们好好地,怎么就跑到这里来趟浑水,也不知道基地为何没有将这些人给管制住,然而当看到那个武田直野慌不择路地跑到了潭边,跌跌撞撞地就要踩到那深水黑潭前方的浅显溪流中时,顾不得身后的追杀,大声示警,说别跑了,停下……
那武田直野听到前方突然有声音传来,吓了一大跳,冲势却没有停止,踩过潭边的浅溪流,直直地冲到了我们刚才拉网的草地上来,终于看到了我,惊喜地大喊:“陆桑,怎么是你?陆桑,救命啊,我们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追杀,你救救亚也小姐吧……”
他还没说完话,突然双膝就跪倒在了地上,黑西装里渗出了许多黑色的血浆来,然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喊:“啊,疼!这是什么东西……”前半句还是中文,后面就是叽里呱啦的鸟语了。
见到武田这般的景象,那个背负着加藤亚也的妇人停止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武田直野在地上奋力滚动着,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过来的路上,又有一票人马,踏草而来。
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四十四章 险恶时分
来人其实并不算多,总共也就三个。
然而当那个让人记忆深刻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时,我的瞳孔仍然忍不住地急剧收缩——我不知道自己的瞳孔已经收缩了多少次,然而我可以保证,这一次,简直就让我的眼睛都差一点瞎掉——来人有三,为首者便是那个四条眉毛的鬼面袍哥会白纸扇罗青羽——所谓白纸扇,这是洪门的黑话,原意乃狗头军师,妥妥的文职人员,然而这个家伙的实力,听老赵讲,却比金牌红棍还要厉害,不可小觑。
除了鬼面袍哥会的白纸扇外,追击者还有两个青衣人。
这两个,并不曾带着制式装备的变脸鬼面,一个白胡子老头,眉心有一颗肉痣,一个美貌妇人,眉目如春,含情脉脉,风骚媚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人寻迹追击而来,当看到围着黑水深潭绕圈圈,一追一逃的我和尹悦,皆倏然地停住了脚步,惊疑不定。
能够成为白纸扇,罗青羽自然是高明之辈,眼光刁钻独到,当他看到潭边那一地的尸体,看到满地哀号打滚的武田直野,以及这四周的情形时,眼珠子一转动,便已然知晓了个大概。他举目朝这边望来,手势一打,身边那个白胡子老头和美貌妇人便立刻散开,隐隐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此时的我,正面临着极大的压力——变脸过后的尹悦根本不讲究半点旧日交情,没有意识,仿佛我和她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凶猛异常,穷追不舍;而这陡然出现的三人,光是那个白纸扇,都是能够堪比大供奉刘罗锅的大拿,旁边的那两位,看着气势,也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金牌红棍……
这等场面,我一个人自然是对付不了的。
不过此时的尹悦却是无比强大,我倘若是能祸水东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主意一打定,我立刻不管不顾,朝着东边站定的白纸扇罗青羽箭步冲去。
那家伙不慌不忙,从袖间滑落一把精钢折扇,“刷”的一下打开,折扇上面绣有数只精致的猴儿,面目如人,浑身金毛,唯有那鼻子,如同茄子一般巨大,让人感觉甚是可笑。他清一清嗓门,正待唱个肥诺,自报一下家门,却不曾想我竟然连个打招呼的话都不说,埋着头朝他狂奔而来,顿时恼羞成怒,折扇卷出了数种漂亮的花式,然后朝我轻轻扇来。
这折扇似纸如绸,上面一阵黑雾卷动,当其往前扇动的时候,从地面的腐质层中,竟然爬出四头身高一米、膀大腰圆的红色猴子来。这些猴子大腹便便,鼻子几乎占了面孔的一半,目光凶悍,爪牙尖锐,一经出现,便大声嘶吼,朝着我飞扑而来。不知道怎么了,我一见这玩意,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青山界的矮骡子,当下骤然停住脚步,然后点燃恶魔巫手,朝着领头的那一个抓去。
我这恶魔巫手,自试炼以来,由于用的次数过于频繁,且来不及用万三爷所给的方子温养,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过我这厢强行催动起来,左手严寒似冰,右手火热发烫,那猴子刚从泥土中钻出,浑身湿漉漉,被我这一把抓住,顿时吱吱叫唤,口中腥气扑面,双手胡乱往我脸上抓来。
这畜牲看着瘦小,然而力道却甚大,冲击力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我吃不住劲儿,倒头往后面跌去,而在我后面追逐的尹悦已然冲到了近前,高高抬去左腿,毫不留情地朝着我踩过来。
我抱着怀里的这阴鬼灵猴,往旁边翻滚,一阵天旋地转。
当我停缓些,猛然回头,只见剩下那三头长鼻猴已然攀到了尹悦的身子上,一边吱吱凶叫,一边放手地抓挠。被这三头畜牲骚扰,尹悦顿时大怒,从口中发出一声如同野兽的呐喊,浑身一震,一大股恐怖的青色气息就从全身三万六千窍穴中狂喷而出,眸如烈火,将附身的这些宵小给全然震飞,然后朝着始作俑者狂奔而去。
见到尹悦大展神威,我心中大喜,这才得闲将手中的这猴子使劲儿拨开,往着那边的水潭扔去,然后翻身跳了起来。
白纸扇见到一直追逐我的这个奇怪女孩,突然运劲震开自家弄出来的阴鬼灵猴,又掉转矛头,朝着他扑来,自然知道是中了我的计策,不过他也不慌,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是请灵上身,持续不了多久,一边轻点草地,提身后退,一边将手中折扇挥舞,数条游动的黑雾鬼影出现,围绕着他身边,缠绵不休。
止步溪间不远的上衫奈美已然被那个白胡子老头给敲昏在地,加藤亚也平躺在草地上,双手放于心间,正好形成了一个祈祷的形状。那个白胡子老头见武田直野翻滚嘶嚎,知道此人定然离死不远,也并不补刀,而是一脚跨过浅浅的溪流,朝着我这边大步奔来。
这个家伙气势汹涌,然而见到了刚刚那几具同伴的尸体,却也是十分小心,在他的身后倏然出现了两个惨白透亮的骷髅头骨,眼中的鬼火游动,诡异非常;另一边,那个二十七八岁、熟女御姐范的美艳女子已然绕到了我的退路方向,双手一抖,两束红艳似火的一米绸带,在她身边飘飞,上面附着着许多哭泣的亡魂,幽幽呜咽,然后朝着我席卷而来。
看到这天上地下、无所不包的围攻之势,我的眼泪顿时就有一种狂涌出来的冲动。
尼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就是所谓的杀鸡便用宰牛刀么?
这么厉害的高手,有本事去单挑慧明那老和尚去,过来欺负我,算什么真本事?然而当见到死去的黎昕和地上、潭里的这一大片尸体,他们两人显然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把我当成了慧明这般厉害的人物,一出手,就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杀招和绝技。
我与这两人在僵持了一秒钟之后,也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跑路。
我并不是什么成名已久的高手,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半调子,我也没有什么荣誉啊、脸面的觉悟,见到尹悦跟白纸扇的拼斗还算是势均力敌,于是调转着屁股,就朝着林中一阵狂奔。那两个红棍级别的打手见我竟然如此干脆地掉头就跑,不由得一愣,然后大声叫骂,让我别跑。
这句“别跑”,基本上就是一句笑话,不过由那个美艳女子说来,却有着十足的魔力,倒是让人心魂荡漾,让我这个久旷之身也不由得色授魂与,脚步都慢了许多。
也就是这一停顿,已然跑入了林间的我后心突然一阵剧痛,喉头一腥,一口热血就喷了出来。
踉跄往前奔走的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惨白的骷髅头骨正浮在我的身后,一双空洞的眼窝子里有红色的火焰燃烧,下巴是活动的,正在大大地张开,朝着我撕咬而来。人的恐惧总是有一定惯性的,这骷髅头骨远远要比黎昕或者什么白纸扇要来得吓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震一番,这才想起拿手去拍,结果那骷髅头骨往回闪动,继而往前一冲,把我的右手一口咬住。
一阵零度以下的阴寒之气,从这骷髅头骨的牙齿处漫延过来,将我灼热的右手冻得一阵清凉,好是舒爽。
相比之下,这骷髅头骨嘴巴里传来的咬合之力,让我疼痛得有大叫的冲动。
而就在这一耽搁之下,一条红色的彩带飘飞而来,将我的左手给紧紧缠住,然后往旁边摔去。这力道甚大,我被一扯之下,重心失调,跟旁边的树干重重地亲密接触了一下,浑身疼痛。我在跌落悬崖的时候,本来就有些伤痛,这一会儿,更加剧烈起来,紧接着又一道红绸席卷而来,将我的双脚给束起。
这两个鬼面袍哥会的家伙,定然是供奉级别,出手行云流水,暴风骤雨一般。
我死劲儿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右手握紧成拳,将恶魔巫手的热力积蓄,准备在关键时刻,将操控这骷髅头的一缕幽火,给瞬间点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