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软弱,轻轻易易一句话就能掉金豆子。
到了大年三十夜的早上,睁开眼,蓝时出现在床前,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揉了揉眼睛,他还在,又用力地揉了揉,他没有消失。
秦谂想,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点。
看她瞪着那双大眼睛,蓝时烦闷地心情得了一丝缓解。他慢慢弯下来,似笑非笑地问:“我不在过得很自在啊?”
知道这不是做梦,他又这样调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气消。他说中她心思,秦谂死也不肯承认,面浮讪色,摇着头:“今天怎么得空?”
“不欢迎?”
秦谂古怪地看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她怕冷,屋子里的温度打得很高,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刚刚好,这会儿被他这样注视,竟有些燥热。怕他看出异样,她扯着嗓子问:“今天过来的吗。”
蓝时不可置否,扯下领带,“我去洗澡。”
洗过澡后就占据她的床,秦谂清楚,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最累人,各种应酬和聚会没完没了,又不能置身事外。她想他大概是累惨了,怕打扰他休息没敢在房间多呆。
她下楼,管家和老胡在包饺子,见秦谂下来就说:“今天我们吃饺子。”
“好啊。”
“晚上还要守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秦谂不好说因为蓝色占据她地盘,她去洗手也来帮忙。
老胡问:“你会包啊?”
“应该不难的。”她自己动手,发现不是很容易,馅放得不合适,边角捏不好。
老胡开怀大笑:“这个样子下锅馅就跑出来了。”
秦谂讪讪。
管家说:“多包几个就好了,我第一次包也是这样,还一锅都煮糊了。”
老胡也爆料:“那时候我媳妇想吃饺子,我还直接卷汤圆了,现在我媳妇还拿这事笑话我。”
中午,管家催她去叫蓝时起来吃午饭,秦谂不大敢去招惹这只豹子,犹犹豫豫的。
管家看出她心思,说:“早餐也没吃,昨晚也不知道熬到几点,这样下去非垮不可。”
秦谂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听不得人说软话。她踏着脱鞋蹬蹬上楼,推门时又小心翼翼,深怕吵醒睡梦中的人。哪知道那人早就醒了,还把她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你醒了?要不要起来吃饭?”
“嗯。”
“昨晚没休息?”
“嗯。”
实在没话题了,秦谂局促,“那个,我先下去。”
“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朋友玩。”
眼睛有些酸胀,她仰头,为自己的软弱懊恼。她摇头:“不了,也不是很无聊。”况且这个时候大家都和家人团聚,也无人可找。
蓝时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废话。
餐桌上有一盘饺子,秦谂自己不大爱吃,她象征性地吃了一个就不再动了。
反而是蓝时吃了好几个,就好像为验证管家说他没吃早点。
她偷偷地打量他,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你还是少喝点酒。”
蓝时拿着筷子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表情微微一愣。
秦谂再也不敢看他,懊恼。怎么就口无遮拦,万一他误会自己想管他……
管他……
永远也不可能的。
蓝时停下动作,目光在她低垂着的脸上搜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忽然就笑了,“我会有分寸的,怎么说也不能生出一个傻子来。”
秦谂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很想大声反驳她不是这个意思。他若问起是哪个意思该怎么回答?说她关心他?
秦谂自知,她没那个资格,也不敢妄想。
好像很喜欢看她窘迫,蓝时轻笑出声:“放心,这是我第一个儿子我会注意。”
秦谂想,谁和你说这个了。她低着头,只顾着碗里的米饭。
蓝时故意戏弄她,“脸都埋碗里去了,你一向都这样吃饭?”
这人还真是……
秦谂抬头恶狠狠地瞪他,她不是强势的,这一眼反而有点类似撒娇。
蓝时闷声笑:“这几天我可能都没时间过来。”
秦谂不答,晚上过来都直奔主题,不来可以还她清净。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来你这里就是你的天下?”
被他识破心思,秦谂拒不承认。
今天他心情很好,不计较。放下筷子,用湿巾擦手,扔进垃圾桶,又撇她一眼:“你总这样挑三练四,营养跟不上。”
“今天没胃口。”
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他却问:“不舒服?”说着大声喊管家,吩咐他让医生过来一趟。
他吩咐这些事从容不迫,秦谂没机会插嘴已尘埃落定。
管家走了,她说:“我没事,可能是……”
“检查一下比较好。”
秦谂不敢和他拗,乖乖听话。
蓝时并不急着走,饭后去了一趟花圃,兴致来了,还选了一盆花搬她房间去。又问:“呆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
“也没有。”秦谂不敢讲实话,试问她这样的年纪,天天呆在这里连讲话的人都没有,哪有不闷的。还好她不是爱闹腾的,一本书或者去弄弄花草也能过一天。
“晚上不用等我。”
“好的。”秦谂奇怪,刚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不是他的风格。
他在看电视,秦谂拿着一本书缩在沙发一端。电视内容无聊,蓝时坐过去撇了一眼书皮,“京华云烟?”
“嗯。”
“好看?”
“也还好,打发时间。”
“你若想看跟老胡说一声,他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其实我也很少看书。”
“论文写好了?”
秦谂诡异地看着他,蓝时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于是笑淡了,起身上楼。
秦谂狐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招惹到他了。
没一会儿,他换了件衣服下来直接出去。
管家使眼色,让她去送一送。
秦谂想,又不是他老婆,他还莫名其妙发火,她才不去撞枪口。
☆、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四)
年夜饭,她吃几口就放下。
老胡问她想不想去看烟花表演,每年都有表演,她是知道的。今晚这么冷,还下着雨,她想算了。
管家也说,时间还早可以出去逛逛。
秦谂想想也对,不出去也只能守着电视机,每年的节目无外乎那几种,看得人昏昏欲睡。
路很滑,赶到码头天已擦黑。人很多,成双成对。
老胡说:“我去停车,回头给我电话。”
秦谂推开车门,冷气挤进来,冻得她颤瑟。她问:“你不去看吗。”
“我一个老头去凑什么热闹啊,你去吧。”
秦谂拿好包下车,车外更冷,她哈气,白乎乎的。搓了搓手才向着人群中走去。人真多,挤得要命。听到有人说今年的表演会在河面上,秦谂就往河边挤,希望靠近一点,照片才清晰,她曾答应小弟今年带他来看表演。她失言了,想着拍照片给他看也是好的。
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就挤不进去了,身边有个女孩子向他男朋友撒娇,秦谂默默打量几眼总觉得这女孩有几分似曾相识。
她扭了扭头,目光盯着河面。
人挤人的,也不觉得多冷,就是脚踩着地面,冷意很重。站了半天,也没见开始,她觉得腿都僵了,动了下竟有些困难。
手机在包里震动,老胡打来的。他说有个好地方,不用和人挤,还能看得更清楚。
秦谂又往人群外挤,走到外圈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老胡在外等她,见她哈着白气,额头还有密密的汗珠儿不觉就笑了。
地方是好地方,再秦谂看来,能进来这里,不是她这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也不知老胡用了什么手段。不过能当蓝时的司机,虽然多数只呆在别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胡没解释怎么办到的,秦谂也不问。这样的机会不多,她想能享受的时候痛快淋漓地享受才不枉费虚度一场。
屋子里暖气十足,对着江面,又是明亮的落地窗。秦谂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老胡又给她弄来一个单反,还说:“你想拍照用这个。”
“你哪弄的?”
“租的。”老胡搓搓手,也看着江面,“这里太热,我去外面走走。”
老胡一走就只有秦谂,她坐在窗边看着脚下人头攒动,心情有微妙变化。就在刚才她也还是其中一员。表演正式开始,绚烂的烟火刺得她头晕目眩,她顾不得去欣赏,不断地按着快门,心想那小子该乐歪嘴了。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表演只短短的功夫就结束了。
她喝了口冷水,激动地情绪满满平静。
她打电话问老胡在哪,老胡问她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她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