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毫无疑问，《海阔天空》是Beyond乐队20年音乐生涯中最杰出的作品，也是粤语歌在整个中国流行的巅峰。
  这首歌具备了流行摇滚的所有特征，而歌中的辛酸、歌中的自由、歌中的不屈不挠、歌中大气磅礴的力量，激励了整整一代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随着时间的沉淀和积累，这首歌的内涵渐已超越了语言与音乐的范畴，成为一种信念和信仰的力量。
  而至今仍为歌迷们深切扼腕叹息的是，这首标志着Beyond音乐风格完全成熟的作品，却成了那位超级音乐天才的绝唱。
  令人无比痛惜的残酷现实和歌曲自身强大魅力的交织，为这首歌增添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怆宿命感，使得该曲在华语乐坛拥有着《命运交响曲》一般的分量。
  余生安在总决赛上选择这首歌，就是觉得它可以完美呼应“华夏好粤语”这个称号。
  “我们把总冠军发给余生安，不是他的荣耀，而是我们节目的荣耀。”
  全程安静地听完《海阔天空》，站在后台的总导演曹星灿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这节目她做了好几届了，对粤语歌的鉴赏能力也差不多到了专家级别，她太明白余生安今晚这两首歌的价值和意义了。
  此时，余生安站在舞台上，面带笑意，向观众们谢场。
  全场观众集体起立，为他鼓掌欢呼。
  这一刻，胜负好像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真实的结果。
  “真讽刺。”站在曹星灿身旁的一位女编导吐槽道：“最初放开观众投票是为韩越铺路，结果……”
  曹星灿冷笑道：“无数历史表明，资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民意，但无法一直控制和压制民意，就像这次，余生安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资本也无法逆转结果，反倒是有些人恐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估计我们也要背锅。”
  “只要冠军是余生安，这锅就能甩掉，而且这些也不重要，余生安在我们节目C位出道，这一届《好粤语》要载入史册了。”曹星灿语气中包含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然后按了下耳机，道：“先让章砂丽点评。”
  舞台上，隋唐很快接到指示，巧妙地过度了一下，然后道：“好的，下面我们有请章砂丽导师点评下余生安的表现。”
  今晚，章砂丽给余生安打了97分，这当然不是她心中的真实分数，她是从经纪人那里得到指示后，才十分不情愿地扣了余生安3分。
  刚开始从经纪人那里得到“适当打压余生安”的要求时，她是极其排斥的，第一次是直接回绝。
  后来在经纪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分析利弊、讲明条件，并替她准备好开脱的说辞，她才勉强同意。
  至此刻，主持人不出所料地点了她的名，心中早有预案的她，未语先笑，道：“首先我声明一点，今晚余生安的表现，值得我三次喝彩，但我只给他打了97分，为什么呢？”
  技术性地停顿，章砂丽自问自答道：“因为我知道，即使少了我这3分，他今晚也一样可以夺冠，一样可以从这个舞台C位出道，我之所以扣了这3分，并非是对他表现有什么不满，而是想用另外的方式把这3分送给他。”
  隋唐配合问道：“哦，砂丽老师想用什么方式送这3分？”
  章砂丽微笑道：“第1分，我希望他以后永远保持1分初心，永远像出道时那样热爱音乐，热爱唱歌；
  第2分，我希望他永远保持1分敬畏，敬畏舞台、敬畏观众；
  第3分，我希望他永远保持1分热情，对创作热情，坚持为大家到来更好的作品，进而带领整个行业向前发展！”
  章砂丽说完，理直气壮地坐正，没有任何做过亏心事的样子。
  “这番说辞有理有情，勉强能自圆其说吧。”后台工作人员讨论道。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却不吃这一套。
  微博有网友直接吐槽道：“建议砂丽导师把100分全用这种方式送给余生安，可以编到明年总决赛！”
  “黑幕就是黑幕，还非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怎么不这样给韩越也送3分？”
  “以前对章砂丽还挺有好感的，这次真的要路转黑，这个机灵抖得我给零分。”
  “如果高考的时候，阅卷老师都这么打分，那还不乱套！”
  “我也送章砂丽导师3分，1分假，1分装，1分尬。”
  “不就是帮东家天图打压余生安吗，大家都知道了。”
  ……
  现场也有人对章砂丽这个打分不买账。
  奚青导师语出惊人地点评道：“放眼当今粤语乐坛，这首《海阔天空》也能排进前三！”
  而谭仁辉更直接，他直接走上台拥抱了余生安，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后，说道：“这是我这这几年听到过的最棒的粤语歌，可惜我没有打分的权利，如果我可以打分，我给你300分，而且不会以别的方式，就是300分。”
  这话等于是直接怼章砂丽，后者也不好说什么，哈哈一笑。
  随后，主持人公布了今晚总决赛的结果。
  余生安最终获得了近1900万票，韩越获得700万票，二者差距1200万，换算成分数就是12000分。
  即使不算现场得分，他也是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韩越，夺得今年的总冠军。
  就在结果公布时，观众席上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某一片区域，一群穿着“韩越加油”文化衫的韩粉听到主持人宣布余生安是冠军时，突然大声欢呼起来，叫道：“余生安，我爱你！余生安，你最棒！”
  周围其他韩粉不满问道：“你们临阵倒戈，对得起身上的文化衫吗？”
  结果，那群不知是不是来搞行为艺术的“韩粉”不约而同地脱了文化衫，露出了里面“余生安加油”的文化衫！
  这一举动，把周围的观众都看呆了。
  ……
  燕京，某城中别墅。
  铁棠花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的颁奖典礼，目光锁定住余生安。
  1900万票！
  那个数字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
  虽然她跟朋友说过，并不在意此次总决赛的结果，但这样天文级的差距让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像一个笑话。
  她投入的那些资源、动用的那些人脉，最终却是这样的收场，白忙一场不说，还替他人作嫁衣裳。
  实在难以接受。
  她开始在脑海中复盘整件事。
  从第一次见余生安开始，一直到他回自己的那两条欠揍的微信。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论是收购好雨时节的策略，还是招募余生安的计划，都是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进行的，为什么这次没有奏效？每一步都推进得那么艰难？
  以前在长河时，不论是什么收购计划，只要到了谈判环节，她就是一波软硬兼施、摧枯拉朽、最后成功拿下。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除非你更有钱！
  但她暗地做过调查，余生安并不是什么隐藏的超级富二代、官二代，背后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大金主，就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普通音乐老师。
  他为什么能够免疫自己的攻势，始终保持按兵不动？
  哪怕是一位超一线的天王天后，在自己充分表达善意和给予提醒之后，也应该会认真考虑合作的可能，而不是“嗯嗯，继续加油”。
  他这种混不吝的自信和底气，让自己很困扰。
  现在看来，还带给了自己一些挫败感。
  她承诺过，如果赌局失败，她不会再去骚扰余生安，现在这种局面，她要如何重掌主动权呢？
  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场外求助。
  她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她还没来及开口，爷爷率先说话了：“你终于要开口问我了吗？”
  “爷爷，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铁棠花诧异。
  “余生安。”铁长河随口报出这个名字，呵呵笑道：“我一直留意着呢。”
  “爷爷对不起，这次让你失望了，事情没有考虑全面……”铁棠花有些自责。
  “棠花，你不用自责，你的做法没问题，你只是在思路上出现了点小偏差，以往你参与收购，之所以能无往不利，是因为你面对的对手是集体，而任何集体都不是铁板一块，都会有破绽，都符合大鱼吃小鱼的游戏规则。
  但，这次不同，你这次真正要收购的不是一个集体，不是好雨时节，而是个人，是余生安。
  棠花，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个人是很复杂的，感性和理性交织，谁也不知道他人什么时候感性占上风，什么时候理性占上风，他和集体不一样，面对集体时，你只要出得起价钱，事情就成了一半，而面对个人，有时候你出一亿可能都谈不成，有时候你出一百万，反而谈成了。”
  铁棠花听爷爷说到“收购个人”时，其实已经明白问题的关键。
  等爷爷说完，她问道：“爷爷，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铁长河道：“及时止损，木兰从军，来日方长。”
  “爷爷你的意思是叫停对好雨时节的收购，让曹木兰出马去见余生安，无论成功与否，等余生安正式出道，再跟他慢慢周旋？”
  “嗯。”
  “可是以余生安现在的声势和潜力，一旦正式出道，必然会迅猛崛起，到时他手里筹码变多，可能更加不好对付。”
  铁长河笑道：“这又回到我刚刚说的那个话题上了，余生安胸怀大志，不愿屈居他人之下，他肯定会创办自己的公司，而只要他由个人变成集体，由工具人变成资本，就会进入到你熟悉的领域，那时候你再跟他交手，就会得心应手许多。”
  铁棠花恍然大悟，道：“爷爷，我懂了。”
  “嗯，另外还要记住，派曹木兰去见余生安，不要私聊，就在理会上公开下任务。”
  “明白。”
  公开指派，那是自己改变策略的意思，私聊，更像是自己搞不定，向人求助一样，她之前不想让曹木兰插手，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结束和爷爷的通话，又瞄了眼电视，发现节目已经结束。
  想了想，给余生安发了一条微信：“恭喜，你赢了，最后问一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吗？”
  ……
  余生安接到铁棠花的微信时，正在后台跟谭仁辉聊天。
  “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脸皮比较厚，我约歌就是当面约好，不说什么以后有机会合作那种话，余兄弟，你就直接说，咱们的合作能不能成？”
  聊了一会，谭仁辉半认真半说笑地向余生安邀歌。
  “当然没问题。”余生安爽快答应下来，“能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谭仁辉哈哈大笑，拍了拍余生安的肩膀，道：“你这性格我很喜欢，以后到了香江，不管开演唱会还是做活动，有任何问题尽管找我。”
  “好。”余生安答应下来。
  应酬完大家，余生安找到妹妹和她的同学，决定带她们去吃宵夜。
  沈云姜是第一次当面见到余生安，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余生安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时，感觉自己整颗少女心还是融化了。
  最好的朋友的哥哥是位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是什么体验？
  沈云姜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哥，你给我的素材，我写作文时用了。”上车之后，余小乔汇报道。
  “是吗，不错不错，没白准备，”余生安笑着道，然后问：“今年的作文题是‘人生的选择’是吧？”
  余小乔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用了那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余生安点点头，道：“很贴切。”
  在一旁安静听着余氏兄妹对话的沈云姜，心中惊讶莫名，余生安居然还会压高考作文题？果然老天欠我一个这样的哥哥。
  “你们知道为什么每年高考作文题都会上热搜，都会引起那么多人的讨论吗？”余生安问。
  两位姑娘摇摇头。
  余生安道：“因为成年人的世界也就只能看懂个作文题，假装参与，其它的都不会。”
  两个姑娘闻言笑起来。
  晚点时候，余生安终于看到铁棠花的微信，他想了想，回道：“铁总如果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以后会有机会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