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一股酸涩冲上鼻端,薄宴几乎控制不住地立刻转过头。
  路上薄宴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似乎是薄焜病情不是很好,让家属做好准备。
  薄宴揉着太阳穴,目光沉沉地靠在座椅上,就那么睡着了,这几天真是折腾得不轻,从南方回来一路他都要开车,几乎没怎么睡,在高速上他也没有好好休息,紧接着就是医院的事情,任何人都支撑不住。
  下车时隋安叫醒他,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隋安,看了好久好久,久到隋安觉得他几乎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她的脸,隋安叫了他一声,他才明白过来似的皱起眉,拿着大衣下车。
  隋安本来计划好这次从南方回来要去找工作,但薄宴的人紧紧看着她。薄宴倒也不是不让她工作,只不过要过了这段时期。
  接下来的两天薄宴回来时都是深夜,夜里睡觉也会吧枪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并吩咐隋安不管有什么事,出门一定要带保镖,隋安经历了那些事,身心俱疲,并不想出门。
  夜里隋安睡得不安稳,薄宴回来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有动,薄宴直接进了浴室,水哗啦啦冲下来,玻璃浴室瞬间白雾氤氲。
  隋安翻了个身,怔怔地盯着那抹阴影看,那个影子快速冲了身子,扯过浴巾围住腰身就往外走,隋安赶紧闭眼,听到他把一块重铁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很难熬。
  薄宴上床,一股潮湿的冷气贴着皮肤游走,隋安缩了缩,他居然用冷水洗澡,这么冷的天,他这是不想睡了吗?
  隋安越是缩,他越是贴近,最后直接把她圈在胸前,“让我抱会儿。”
  隋安不敢动,“薄先生不早些睡吗?”
  “不睡了。”
  隋安莫名地感到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女人的直觉不可忽视。
  “薄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隋安屏住呼吸。
  “没事。”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很快就暖和起来,隋安被抱着,原本不安的情绪也渐渐缓解,像紧绷到快爆炸的皮球突然放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很快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隋安感觉到薄宴动了动,她翻身去看他,“薄……”
  嘴被捂住,“别说话。”
  薄宴按住她身子,从床头拿起枪往外走,空气里传播着危险和紧张的因子,隋安心口扑腾扑腾地跳,她紧盯着薄宴那被漆黑模糊的影子,不敢说话。
  她听到门轻轻开合的声音,屋子里拉着厚窗帘,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分辨,薄宴好像已经出去了。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隋安坐在床上不敢动,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偶尔能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是被皮靴踩断。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薄宴还没有回来,隋安开始坐不住,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薄宴还会不会回来管她,未知的感觉是恐惧滋生的起点,因为有一点她很清楚,能让薄宴紧张的,一定不是善茬。
  隋安蹑手蹑脚地下床,光着脚贴着墙往门口缓慢移动,刚摸索到门口,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按住,捂住口鼻,“别动,是我。”
  薄宴安抚她,“房间不能呆了,去地下室。”
  隋安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别墅还藏有地下室,显然是只有薄宴才知道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隋安问。
  “薄誉的人。”薄宴轻声说,隋安丝毫没觉得惊讶,但心底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他们来杀我们?”这个薄誉是不是已经彻底疯了?
  “不是我们,是我。”薄宴把她拉到怀里,“他们只想杀我。”
  隋安摇头,她知道他不过是安抚她的情绪,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杀人,何必在意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他们人很多?”
  “不多,别怕。”薄宴摩挲着她的肩膀。
  隋安不信,低声嘶吼,“你的人呢,你不是有很多保镖,他们人呢?”
  “最近人手不够。”薄宴拉着隋安往楼下走。
  这时,机枪开始四处扫射,身边的花瓶啪啪地炸开,薄宴一把抱住隋安的头蹲下,迅速移动回屋子里,“太快了,我们暂时下不去了。”
  隋安吓得身子僵硬,她后背抵住墙面拼命地深呼吸,这一次比起医院里她镇定许多,她扯开唇角苦笑,“你们兄弟两个这么折腾下去,先死的人恐怕是我。”
  薄宴揉搓着她的肩膀,“那我们出去投降。”
  “什,什么?”隋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绝不是薄宴能说出来的话。
  “我说投降。”薄宴重复,他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只要我放弃sec总裁的位置,让他们放了你,他们会同意。”
  隋安愣住了,心头乱跳,黑暗中她试图看清他的眼睛,但那双眼比这夜还漆黑,怎么也看不清。
  “你,”她深吸一口气,从没觉得这么憋得慌,“你是为了我?”
  “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
  隋安顿住,空气冷凝,突然一颗子弹打到隋安耳后的床板,隋安吓傻了,她抱住薄宴的手臂,“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可你也不能死。”
  “舍不得我?”他笑。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隋安刚要发作,薄宴一个翻身扑倒她,头顶一串子弹穿透浴室玻璃,哗啦啦地坠下来。
  隋安吓得不轻,“你这个精神病你没事吧?”
  薄宴翻了个身,“你没事就行。”
  说完,头顶的灯啪地掉下来,隋安一把推开薄宴,灯摔在身旁,碎成了片。
  薄宴把隋安拉到床下,“趴着。”
  隋安不肯,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你去哪?”
  “出去看看。”
  “你真的要去投降?”
  不知道为什么,薄宴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听起来就让隋安心疼,如果不是到最后一刻,他的高傲和自尊决不允许他认输。
  隋安拽着他,“薄宴你别装的这么伟大,你特么是不是爱上我了,薄誉那个疯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用死来让我记住你这种事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领你的情。”
  她死拽着没动,短暂的两秒制衡像是很久很久,耳边不断传来子弹穿梭的声音。
  他推开她,“待在这里别动。”
  隋安这个时候却不想太听话,她钻出来爬到他身边,“我不会听你的。”
  “你胆子越来越肥,小心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会把帐都算在你薄宴头上的。”
  他顿了顿,“投降的事,我也只是说说,薄誉不会放过我,怎么可能放得过你?”
  “靠,你特么不是人!”隋安立即心情崩溃。
  “还紧张吗?”薄宴摸了摸她头发,吻了下额头。
  “还真没那么紧张了。”隋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说到这里枪声停了,楼下传来脚步声,薄宴拉着隋安趁着黑,迅速来到二楼角落的房间,电闸拉断。
  然后递给隋安一把枪,“会用吗?”
  隋安摇摇头,“我只玩过cs和穿越火线。”
  ☆、第三十八章
  “薄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隋安把枪别在胸口的睡衣里面,枪很小,睡衣宽松,外观上看倒真看不出什么,薄宴点点头,“可以。”
  “哥,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响起薄誉的声音。
  薄宴抱了抱隋安肩膀,打开门,薄誉脸色如鬼一样苍白,他盯着隋安看了看,转而笑道,“哥,你这地方真不错,半山腰,除了山脚一栋别墅,这上面的面积都是你的,你看,爷爷对你多好。”
  薄誉一边说,一边在手/枪上安装消/音/器,“虽然这附近没人,但我还是希望少闹出点动静。”
  薄誉回头扬了扬手,身材魁梧声音粗犷的男人上前搜身,把薄宴腰间的枪扔到后面人手里,然后走到隋安面前,隋安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害怕完全泄露出去,她抬高双手。
  男人从肩膀一路探下去,在她腰身上游移抚摸,又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滑向大腿,她露着一双白生生的腿,根本藏不了东西,隋安垂眸咬唇,“你特么的别碰我!”
  她推了他一把,男人神色凶狠的上下扫视她,又上前要捏她胸前,隋安吓得后退,脸色煞白。
  “哎,怎么也是我哥的女人,你还是少碰。”薄誉笑得一脸阴恻,“她这样的,也使不了枪。”
  隋安暗暗舒口气。
  “哥,自己家的事你还报警,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啊?”
  薄宴盯着他,“老爷子在手术,我还真想不到你这个看起来最孝顺的孙子会背着他干这种事。”
  “哥,爷爷一向喜欢你,总是想把家产都给你,你看看这别墅,比我的大多少倍,我现在好不容易讨得他欢心,不想因为你的存在让这一切都失去。”薄誉摊开手,表情无辜。
  薄宴皱眉,“薄焜早说过,你的病一旦好转,我必须把公司一半控制权还给你。”
  “放屁,我没病。”薄誉激动,“本就该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给你一半?你不就是爸爸的私生子?你根本没有资格。”
  薄宴皱眉看着他,薄誉突然大笑,“今天只要我杀了你,我就是薄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就再也不用犹豫了,多好?”
  “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我,再也不离开了。”薄誉突然抱住隋安,那种力度不像是正常人,隋安吓得毛孔都立了起来。
  “你又精神恍惚了,她不是妤儿。”薄宴立即说道。
  “她是。”隋安明显感觉到薄誉的手指颤抖,他语气不正常,很吓人。
  趁薄誉神情激动,隋安低头狠狠地咬了薄誉的手臂,薄誉痛苦地叫一声,一巴掌就朝隋安脸上打去,隋安脸颊顿时麻得没有感觉,耳膜嗡嗡地响,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当即抬腿踹了薄誉一脚,旁边的人虽然手里拿着枪,但都不敢妄动,薄誉一个踉跄,薄宴顺势迅速拉过隋安,抽出她怀里的枪,嘭的一声打在薄誉腿上,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隋安也吓了一跳,薄誉被人拖住才没跪下去,膝盖处渗出血来。
  薄誉虽然一直说要杀薄宴,可争执这么久,他始终没让人动手,而薄宴,出手就打中薄誉膝盖。
  这两兄弟,一个够疯却不够狠,一个却只有狠。
  薄宴拿枪指着薄誉的头,“让你的人马上滚出去。”
  西装男们的身手再好,此刻也不敢乱动,冰冷的枪口对准薄宴,双方僵持对立,时间一点点过去。
  隋安看着薄誉膝盖里不断流出来的粘稠液体,心脏砰砰地乱跳,薄宴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可隋安的眼却离不开那一团血。
  这时,门外薄誉的助理拿来电话,“薄老先生醒了,要跟二位通话。”
  助理按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薄焜虚软的气息,声音却很威严,“我还没死呢,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一个月后的股东大会我亲自主持,你们放心,我说什么也得再多活一个月,有胆子你们把枪都拿来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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