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迅速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里徐琦的声音落入耳朵:“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还加班?这也太晚了吧。”
  徐然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去,自嘲的想,做人也没什么好,反正不是被这个人糟蹋就是被别人糟蹋,早晚的事,她能守多长时间?
  “忙,工作就是这样,哪有什么时间观念,忙完为止。你赶快睡觉吧,晚上我可能不回去了,在朋友家睡。晚上吃的什么?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她还有家人,父母年纪大了,赚不到钱,徐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有个什么好歹。
  “面条,楼下小饭馆吃的。”徐琦说:“你住的这个什么房子,隔壁那两个人……也太恶心了吧,真恶心。姐,你怎么住下去了?赶快搬家吧。”
  大半夜的徐琦能撞见什么让他觉得恶心?徐然不用想都知道,叹一口气:“签了一年合同,快到期了,到期就搬家。你把门锁上,好好睡觉。”
  “嗯,那我挂了。”
  徐琦睡不着,隔壁那两个人做-爱的声音隔着不厚的墙壁传了过来。他已经十七岁,正是萌动的年纪,虽然没有真刀实枪的碰过女孩,可也看过黄片,这种声音不陌生,让他躁动不安。
  这就是大都市,让他向往不已的地方。
  徐琦蜷缩着身子捂住耳朵,太羞耻了。今天他去面试一家餐厅的服务员,餐厅负责人说:“你会说普通话么?”
  徐琦明明已经用普通话和他交流了,徐琦有些难受,在来之前他和朋友们信誓旦旦的发誓,不闯出个模样绝不回去。父母劝阻,他义无反顾,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已经是成年人有能力赚钱有能力养家糊口。
  姐姐过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甚至有些糟糕。之前他向朋友们吹嘘的那些,现在事实打了他的脸,他觉得羞耻抬不起头。
  徐然挂断电话把手机装回随身携带的包里,她看着窗外疾驰而退的黑暗,任人摆布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旁边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徐小姐,可以下车了。”
  徐然深吸一口气,硬挤出来笑:“谢谢。”
  “徐小姐,我给你提个意见。”徐然要下车,女人开口,她就转头看过去:“嗯?什么?”
  “不要得罪沈先生,还有,你假模假样的笑很丑。”
  徐然笑了笑转身就走,你他么的倒是笑个真诚的!
  风很大,徐然穿着露肩的裙子,一接触到冷风整个人都冻麻了,她搓了搓手跟着带路的人往里面走。脑袋都要被冻住,她扭头看向远处黑暗,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她跟着节目组的人茫然的走出大山,走进豪华的别墅里任人摆布。
  “你稍等。”
  徐然站在别墅门外,她看着别墅里温暖灯光照射出来。搓了搓胳膊,惨笑,卖火柴的小女孩都没她苦逼。
  “好了,可以进去。”徐然几乎是感激涕零的进了房间,温暖的风扑面而来,徐然忍不住跺了跺脚。
  带她进来的女人三十来岁,应该是保姆,拧眉打量她一眼:“请不要跺脚。”
  徐然脸刷的一下红了,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拖鞋连忙上,往里面走,悄悄摩挲手心,太冷了。
  “沈先生。”保姆恭敬道:“人带来了。”
  徐然登时警惕起来,抬头看过去。男人坐在沙发上,高大身材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闻言就抬眸看了过来。
  “沈先生。”徐然连忙站直,只觉得空气都有些逼仄:“你好。”
  沈从安抬眸沉沉打量徐然,半响他摆手示意保姆离开。他开口,低沉的嗓音有些冷:“叫什么?”
  “啊?”徐然一愣,回神连忙回道:“徐然。”
  沈从安取出一支烟点燃,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他这半天说一句话,徐然心脏都要跳出了腔子,小心翼翼挪过去坐在男人的对面。
  再次咽了下喉咙,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他这么看。
  “刚刚看到了什么?”沈从安漫不经心的吐出烟雾,抬手弹落烟灰:“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徐然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摇头:“什么都没有。”
  沈从安没有说话,黑眸沉沉看着她。
  徐然迅速转着脑筋,这位先生千里迢迢把她弄过来就是为了那件事么?他和女明星勾搭未遂很严重么?难道不是只有陈蔡受影响?打死不承认?
  抿了下嘴唇:“刚刚就看到你这个大房子。”
  “我最后问一遍。”他缓缓吐出个烟圈,白色烟雾后面沈从安的面目有些模糊,他说:“听到了什么?”
  徐然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该看到什么?该听到什么合适?沈先生能不能提点一句?”
  徐然心脏砰砰的跳。
  沈从安抽完了一支烟,起身。
  徐然一直专注的盯着他,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连忙抓着沙发坐稳。
  “怕什么?”沈从安黑色衬衣领口没有系,毫无章法的散着:“我很可怕?”
  徐然连忙摇头,乱七八糟的念头一瞬间全部涌上大脑,也站了起来:“沈先生,我能回去么?”
  沈从安眯了黑眸,视线落到徐然身上:“你觉得呢?”
  他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沈从安拿起电话接通转身往楼上走。徐然站在客厅里,头顶是漂亮的水晶灯,她想回家!
  客厅里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徐然深吸一口气,小腹忽然隐隐作疼,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敢不敢走。
  徐然拿出手机给秦宣发信息:“沈先生是谁?”
  信息很快就回来:“什么沈先生?”
  “刘总叫他沈哥。”那个保姆也不再出现了,沈先生也没有影踪,空旷的客厅里,徐然想跑了不敢挪脚。
  “沈从安?达安总经理,刘臻的主心骨。”
  徐然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看着手机上这一行字,脑袋木木的发怔,按着手机:“我撞见他和陈蔡那什么事没成,现在我在沈从安的家里,怎么办?哥,救命!”
  这回隔了有半个小时,秦宣发过来一条信息:“传闻沈从安那个不行,徐然,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就说吧,我会转达给你的父母。”
  第6章
  徐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噎死,按着手机打下一行字:“秦宣你太过分了!”刚要发送,又删除重新打:“既然你这么说,现在沈先生上楼去了。一会儿他下来我就告诉他,你让我去打探内幕然后卖出去。”
  秦宣这回直接把电话打过来,最炫民族风响了起来,徐然连忙按断视线四处的观察,幸亏客厅没人。心都要跳了出来,她死咬着没有看到沈从安,可这电话铃声太刺激了。她电话铃响的时候,楼下两个人肯定是听见了。
  迅速按着手机键盘,信息发出去:“你想害死我——”
  耳朵敏锐的听到了脚步声,迅速抬头就看到沈从安从楼梯上下来,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很轻的沉闷声响。徐然立刻把手机往包里塞,手一慌手机就掉在地上,连忙弯腰去捡。
  手里突然就空了,徐然猛地抬头,吓得她蹲坐在了地上。徐然一米七的身高,沈从安足足比她高一头,气势迫人,绝非善茬。
  徐然有心想去抢手机,信息被看到就完蛋了。沈从安两根手指夹着手机,视线扫过来:“你动一下试试。”
  徐然脑袋里一片空白,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伤口。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哭着就去抱沈从安的腿:“沈先生,我想回家,您能把手机给我么?”
  沈从安抬腿,蹙眉面带厌恶:“不想死离我远点。”
  手机屏幕上还是信息页面,所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行,沈从安脸色登时就变了,阴沉沉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徐然连忙回身就看到手机在空中画了个弧度,啪的落进了大鱼缸里,茫然看了一会儿缓缓扭头,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一千多块买的手机,就这么没了。
  腿间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徐然咽了下喉咙:“沈先生——”
  “你会为你的撒谎付出代价。”沈从安扫了她一眼:“滚。”
  徐然连爬带滚从别墅里出来,寒风飕飕,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薄薄的布料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徐然在狂风中不知道何去何从,顺着一个方向走了有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车,连忙去拦。那辆车看到她冲出来立刻提速,飞一样的擦身而过,很快就没了影踪。
  徐然欲哭无泪,咬牙忍下去。她大半夜穿了白裙子,因为月事来了,白色裙子上都是血。
  徐然拦不到车子,凌晨两点,她凭着傲人的意志力硬是走到秦宣的小区。
  拼命敲门,等门打开她看都没看就晕了进去。
  徐然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迷迷蒙蒙的回过神这是医院啊,徐琦看她醒来立刻叫出了声:“姐,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没事。”
  徐然想起一件事:“谁送我来的医院?”
  “秦宣哥,姐,秦宣哥说他最近有事不过来了,让你好好养病。”
  徐然若有所思,不知道沈从安说的代价是什么,她心里忐忑。
  “你帮我买个手机去,顺便拿着我的身份证补办一张卡。”徐然没有手机谁都联系不上,她想问问秦宣现在情况如何。
  “好,我马上就去。”
  徐然拿到电话也没联系上秦宣,听筒里依旧是暂时无人接通。
  徐然在医院住了两天,医院催她去充值,一查之下心疼的徐然差点当场就晕了。住院花了将近四千,立刻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不就是贫血加感冒,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花这么多钱。
  徐然是在三天后才见到秦宣,听到敲门声,徐琦去开的门。
  “秦宣大哥。”
  徐然连忙扔了手里的八卦杂志迅速拿起床头的一件外套套上,下床就往外面走:“哥,你来看我了?”秦宣已经走了进来,把手里的熟食递给徐琦:“拿几个盘子装上。”
  徐琦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徐然接过水果从里面翻出来苹果就要啃,秦宣拍她脑袋一下:“能去洗洗么?”
  几天没见秦宣沧桑了许多,下巴上胡茬密布,不修边幅的模样像是在街头流浪了几天。
  “病好点么?”秦宣在沙发上坐。
  “没什么事了。”徐然拿了水果去洗,说道:“最近公司忙么?”
  秦宣没有回答,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半罐徐然把水果端出来,他抬头定定看了徐然一会儿:“明天去西华传媒签合同,这事儿成了。”
  徐然猛地抬头看过去,随即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真的?成了这事?”
  “嗯。”秦宣仰头把一罐啤酒喝完,他把空罐捏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公司不干了,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合约结束。”
  徐然一懵:“什么?”
  徐琦把装上菜的盘子拿到客厅放在桌子上,说道:“姐,秦大哥,筷子。”
  徐然没有接,皱眉:“先放着吧,秦总你说什么?什么公司不干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几年模特行业在走下坡路,公司不赚钱,苦苦撑着也不好。”秦宣再次拿起一瓶啤酒打开仰头一口气喝完,叹道:“西华这个机会很好,如果能签到西华,你的前途就光明了,把握住机会。”
  徐然拧眉沉默,一瞬间心情七味杂陈。她十七岁从老家到这个城市,秦宣把她捡了回去,差点哭出来:“是不是那个沈先生做了什么?我的罪他了,是么?你这几天都在哪里?”
  秦宣嗤的笑出了声:“看你这怂样,陪我喝一杯。”
  “我——”徐然也想喝酒,可想想自己的身体,为难:“不能喝……生理期。”
  “那小弟陪我喝一杯。”秦宣拿起酒杯举了举,把剩余的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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