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姚周现在没有化妆,嘴唇很苍白,看上去也就特憔悴,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姚周再看眼沈隶,有点疲惫,却强打着精神:“这段时间,你一直照顾着我,笙笙心里一定很难受,指不定偷偷哭过多少次了。这么一想,真的要内疚死了。我现在累了,想休息了,你呀,就多去看看笙笙那个小可怜吧,好好哄哄她。”
  看看姚周,沈隶没说什么,只是在姚周躺好后,体贴上前帮她再盖一下被子,才出了病房。
  姚周的病房在九楼。
  沈隶之前看医院一楼的楼层索引牌,八楼跟九楼是肿瘤科。七楼是神经外科。想着纪笙笙现在脑袋上缠着绷带,应该看得是神经外科,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沈隶从九楼上了电梯后,手指突然的,就在七楼按了下。
  按完,微微怔一下,下一秒,沈隶接连点了两下七楼的图标,取消了楼层选择。取消后,手指缓缓挪动到一楼,按了一层。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冬日里的十点,阳光暖暖的,并不灼热。可沈隶下了楼站在阳光里,却莫名觉得阳光怎么就那么刺眼灼热,让他感觉有些烦躁。
  很烦躁。
  轻轻解开大衣的一颗纽扣,沈隶长吁口气,走到车前开了车门,上去,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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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寰在走廊里给温景时发完了短信后,开始朝纪笙笙病房走去。
  在回病房前,安寰先从窗子间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今天特别蓝特别蓝特别蓝的天空。
  东城是个污染有点严重的城市,反正冬日里,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见到雾霾笼罩。今天这种天特别蓝的日子,挺值得多看几眼的。也挺值得拍照留念。
  咔擦一声拍完照片,安寰收起手机刚要回病房,无意间却看到了楼下,沈隶取了车开出了医院。
  呵,知道纪笙笙受伤了,也不上来探望一眼,沈隶这前男友还真是跟纪笙笙断的够绝情的。
  拿出手机,再咔擦一声,安寰拍了个沈隶开车离去的场面。
  安寰拍完了照片回到病房的时候,走到门口,看纪笙笙正坐在病床上,胳膊抱着膝盖微微在发呆。
  脸上表情很苦楚,很委屈,很可怜巴巴。
  虽跟沈隶分手了,但是毕竟心里还爱着,看到他不难过也怪了。
  安寰挺理解的。
  不过,安寰想,纪笙笙这姑娘挺要强的,挺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的。这不,在看到她表情苦楚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原本想上前安慰她的,谁知道,纪笙笙在注意到他进来后,突然就端坐好,对他笑了一下,扯了句今天天气真不错,刚才在外面走了走,现在感觉全身都是舒服的。
  “嗯,知道舒服就得多出去走走。”慢慢走到纪笙笙病床前停住,安寰顺着她的话茬接了一句。
  安寰觉得自己有时候可坏了,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这不,明明知道纪笙笙看到沈隶后心情不好,他还偏偏把刚刚沈隶离开医院的消息告诉了她,告诉完,不忘添油加醋的刺激她:“哎,笙笙啊,你之前交往的这位沈先生跟你断的还真是挺不拖泥带水的呢,你看,分了就是分了,就不打算有交集了,所以人家虽然知道你受了伤了,也不会来关心一下了。”好像担心纪笙笙不相信他说的沈隶已经离开医院的事实,安寰从手机相册里把刚刚拍的沈隶离开的照片递给了纪笙笙看,递上去时,不忘又说一句,“这沈先生也是个挺骚包讲究的人啊,穿的大衣是范思哲今年秋冬最新款呐。”
  安寰递过来的手机照片,纪笙笙并没有看,而是扭头看向窗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分手了,不就应该断的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吗?”
  “你这么想就对了,分手了,就得断的干净。”纪笙笙的回答,安寰特满意,很开心的,安寰在纪笙笙脑袋上揉了揉,而不偏不倚的,揉在了纪笙笙的伤口处。
  纪笙笙倒吸口凉气,唏嘘了一声,下一秒,安寰看她开始掉起了眼泪了。
  很波涛汹涌的眼泪。
  “有这么疼吗?”安寰有点见不得女人哭。手足无措的,安寰开始喊医生。
  纪笙笙看他:“不用喊医生,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安寰嗯一声:“好吧。”
  手插/进口袋里看着拿纸巾擦泪的纪笙笙,安寰挑下眉,她哭这么厉害,应该是心里疼>脑袋疼吧。
  哭就哭吧,哭的眼泪没了,对沈隶的情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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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设计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安寰今天的早餐就只吃了两个煎蛋,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就开始饿了。坐在纪笙笙床边的羊毛地毯上,安寰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问纪笙笙。
  纪笙笙不挑食,除了不吃茄子。
  看眼安寰,纪笙笙因为哭过而红肿着眼睛翻页书,实话实说:“除了茄子,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是吧,好的。”安寰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一下,从羊毛地毯上起身,拿着手机又出去了。去了走廊,给温景时又拨了个电话。
  这次拨过去,温景时接了。
  “怎么了?”温景时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
  安寰撇撇嘴,说:“饿了。”
  “饿了就买东西吃啊。”温景时说。
  安寰说:“哥,你来送吧。我可告诉你,今天纪设计师可是在沈隶那里又受伤害了啊,你要是喜欢她,可得抓紧趁虚而入。嗯,我刚才打听了,纪设计师并不怎么挑食,除了不吃茄子……好了,哥,你看着买吧,记得一定要买双份,我也得吃呢,拜拜。”不想听口是心非,或者说现在还没看清自己心意的温景时又否认不喜欢纪笙笙什么的,在说完自己想说的后,安寰是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回到病房,安寰告诉纪笙笙:“待会我哥会来给我们送饭。”
  而,等到十二点,安寰并没有等来温景时,等来的是温景时的一个女秘书。
  安寰蹙眉,在送女秘书出门的时候,问温景时怎么没来。
  “温总他挺忙的。”女秘书看安寰,“今天周六,明明不上班的,但是公司最近真的事儿特多,很忙,只能加了班,温总早上开会了,开完会时就十二点了。而下午两点钟,温总还得去我们临近的s市参加周文斌先生书法艺术馆的开业剪彩活动,时间真的很赶,安先生您见谅啊。”
  “这样啊。”安寰点头,“那谢谢你送餐过来了。哦,对了,我哥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吧,剪完彩还有其他活动安排。下周一傍晚差不多就会回来了。”
  安寰点个头:“知道了。”
  安寰要饿死了,等送走了女秘书,安寰回到病房里,是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女秘书买的午餐要吃了。而,等他拆开后看一眼后,是极其不满的撇了撇嘴:“天呐,这买的什么啊,怎么这么清淡,几乎没几块肉,谁能吃下去。”愤愤的,安寰开始骂起了温景时,“这抠门的资本家啊,让他买点东西过来要不要这么不用心。”
  安寰骂着,纪笙笙看眼女秘书带来的口味清淡的吃的,倒都是她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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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请温景时去s市参加剪彩活动的周文斌先生在s市算是首富级别的人物。
  这位首富现年53岁,靠建材生意发家,发家后陆续开始涉足娱乐产业,餐饮业等等。最近这几年,娱乐产业跟餐饮业让他净赚不少钱,钱多到让他对金钱已经没了什么感觉了,对赚钱也就几乎没什么*了,开始追求其了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了。
  差不多这两年来吧,周文斌闲暇时就会约三五好友去个书法馆写写画画的,半年前,在某次书法大赛上不小心得了个奖,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于是萌发了自己也办个书法艺术馆的念头。
  有了念头也就做了,这不,大半年的努力后,艺术馆终于要开业了。
  周文斌跟温景时的爸爸是相交二十几年的好友了,这次剪裁他原本是想请温景时的爸爸过来来着,但是温爸爸现在在墨尔本呢,长途跋涉过来不容易,也就干脆邀请了温景时过来了。
  他们是下午三点钟正式开始进行的剪裁仪式,剪彩仪式进行完后,周文斌请了温景时去了他的周山山庄做客。
  周山山庄四面环山,旧式庭院,环境相当清幽。两个人坐在有一面大大落地玻璃窗的茶室里,周文斌泡了壶茶,茶香袅袅,给温景时倒一杯,开始闲聊起来:“景时啊,你爸妈在墨尔本还好吧?”
  温景时嗯一声:“挺好的。您跟阿姨也挺好吧。”
  周文斌笑:“也挺好。”
  周文斌是长辈,让一个长辈给一个小辈添水挺没礼貌的,饮完一杯茶,温景时主动给周文斌添点水,添完,听周文斌笑着又告诉他说,“你爸妈可是很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啊,听说我邀请你来s市玩,你爸妈第一句话就是问我s市有没有合适你的女孩子给你介绍,哈哈哈哈,景时啊景时,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叔叔,s市的名媛小姐里,我可以帮你找个符合你条件的。”
  温景时也笑:“谢谢叔叔关心了,不过现在好像还不是很想交女朋友。”
  奇怪的,说了不想交女朋友,可眼前却突然一晃而过了纪笙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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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笙笙的小脑袋是在周天的上午拆掉的线,线拆掉后,又留院观察了一天后,周一下午,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出了院。
  她来医院时穿的衣服是被血沾染过的,已经不能穿了。应该是在住进医院后第二天,她就给了大姐一些钱让她帮她去商场买点衣服回来。
  但大姐并没有接钱不说,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拎出了好几个包装漂亮的纸袋,说,她的衣服温先生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现在,办理了出院手续出院,换上了温景时给她准备的衣服看一眼,尺码穿在她身上刚刚好。
  而温景时给她准备的衣服也是足够大牌又漂亮,纪笙笙换上后,大姐站在一旁,是不停夸她真好看。
  真的好感谢温景时,连她的衣服都给备好了。
  纪笙笙周一下午出院,安寰是知道的,本想来接她的,但是碍于身边一堆的事儿,实在走不开,只能给纪笙笙打电话说,他去不了了。
  纪笙笙说,没什么,她可以打车的。
  安寰很抱歉说声对不起,让她打车注意安全。
  纪笙笙嗯一声,说句放心了,挂了电话。
  随着纪笙笙的出院,护工大姐也就完成了该做的工作,离开了。
  下午五点钟,纪笙笙是独自一个人出了医院,去街边路口打车。
  医院这边每天人来人往的,人流量大,打车有点难打,站在路口等待十分钟还没打上车,纪笙笙撅撅嘴有点无奈时,一辆白色的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沈隶按下了车窗,问她:“是要回家吧,上来,我送你。”
  第三十九章
  街边,风口处,纪笙笙跟沈隶对视好一会儿。
  今天天气虽然特好,但是气温却依旧低的要命,在外面站一会儿,低冷的气温好像就能穿透衣服刺进皮肤里,让人瞬间冷却。
  纪笙笙已经在外面站了十分钟了,现在鼻尖是冻得通红红的,脸部也微微有些僵,呼出一口白气,纪笙笙跟沈隶对视一会儿后,对沈隶不自然笑了一下,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的。”半晌,纪笙笙补充一句,“谢谢。”
  纪笙笙想,天太冷的缘故吧,在跟沈隶说话的时候,她的语调竟微微带了些颤音。
  大冬日里,五点钟就已经开始天黑了。好像在纪笙笙刚拒绝了沈隶的好意,身后的路灯跟站牌前的广告灯突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橘色的灯光,暖意融融。
  “上来吧,我现在没什么事儿要忙。”橘色灯光笼罩中,纪笙笙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缩成了小小一团。看眼眼前站着的一脸乖巧安静的漂亮女孩,沈隶声音低沉而坚定的再重复说一遍,“上来吧。”
  外面真的好冷的,冻得哆嗦一下,纪笙笙眨巴眨巴眼睛再看几眼沈隶,乖乖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坐他的车回家,这没什么吧。
  沈隶的车里开了足足的暖气,纪笙笙坐进去一会儿,刚刚在外面等车时,那被冷冽气温吹拂而僵硬了的脸颊开始渐渐回温过来,慢慢泛起了红润。
  他们两个以前交往的时候,两个人独处时,经常都是说不了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里彼此都在沉默。现在,一路上,狭小的车里,两个人也是相对无言。
  直至车子行驶到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纪笙笙家的时候,沈隶突然微微侧头看她一眼,问她:“脑袋怎么受的伤?”
  他问话的语调很平静,平静的毫无波澜,听不出有哪怕一丝丝的关切或者担心的情绪在里面。
  他这应该算看到她受伤,纯礼节性的问候吧。
  纪笙笙对着窗外苦笑下,鼻子微酸下,没有看沈隶,含糊说了一句:“一点小事故,没事儿了已经。”
  沈隶哦一声,握着方向盘看会儿前方,淡淡补充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纪笙笙小声嗯一声,小声说了句谢谢。
  而后,车里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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