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张元清看了明瑶一眼,道:“蒋大小姐,你那花鼠嗅着血味儿,是不是能找到真正被你灰枭抓伤的那个人?”
  明瑶点了点头,道:“正常情况下,是的。”
  张元清道:“那就好!天色既然已经晚了,蒋大小姐就也委屈一下,住在军营宿舍里。我派人开车送你到女兵那里去。”
  明瑶道:“连长费心了。不过,我听弘道哥说有个女军医也住在附近,我能不能去她的医务室里休息?”
  张元清一怔,明瑶便又说道:“我的花鼠嗅觉极为敏锐,比狗还要灵敏上十倍,循着味道追踪,找到凶手应该不难,这事情也很快就会有分晓,所以我想我最好还是住的近一些,等它来回报,这样,我也好及时跟您沟通。”
  张元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明白了。那好,你们先回去食堂吃饭,我去跟倪军医沟通。”
  明瑶道:“麻烦连长了。”
  “应该。”张元清转身离开,我们几人也相伴往食堂里走去。
  路上,老二喋喋不休的说,崔胜培“嘻嘻”的笑,偶尔也插两嘴,说些有的没的话,只有吴明愁眉不展,半句话也没有。
  我想到刚才冤枉他不轻,心中十分的过意不去,便跟他说话,道:“吴明兄弟,刚才我真是对不住你了,我还是太急躁,在气头上,没弄清楚就妄下定论,请你别放在心上。”
  “真没什么的,那是人之常情。只怪敌人太狡猾了。”吴明道:“不过,班长如果真拿我当兄弟,就叫我陈弘生吧,我以后会想办法在档案上也把名字给改了。”
  一来我心中有愧,二来见他说话诚恳,我便应声道:“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弘生了。”
  陈弘生十分欢喜,道:“多谢大哥认我。”
  我“嗯”了一声,道:“我既然认你做同姓兄弟,那有些话我这做哥哥的,可就直说了。”
  陈弘生道:“大哥尽管吩咐。”
  我沉吟了半天,然后道:“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就是那句老话——色字头上一把刀,万恶淫为首,你记好,别做万恶之人。”
  陈弘生当即愣住了,老二在旁边笑道:“大哥,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我道:“你屁点本事都没,有色心无色胆。”
  老二吐吐舌头,又去跟崔胜培说笑,崔胜培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明一眼,道:“吴——哦,弘生兄弟不是好色的人吧?”
  陈弘生没搭理他,而是对我正色说道:“女色之类,兄弟从来不好此道,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对兄弟说出这番话来,但是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兄弟一定谨记。”
  我见他神情凛然,语气笃定,话说的十分理直气壮,我心中不禁暗暗纳罕:“倪家祁曾经说陈弘生对她极为不敬,难道是冤枉他了?那倪家祁又为何要对我说陈弘生的坏话?”
  突然想到倪家祁那冷冰冰的神情,我心中陡升一阵不安,忙回头对明瑶说道:“明瑶,你要不还是去女兵宿舍吧,不要去,去打搅倪军医了。”
  明瑶一握我的手,道:“放心吧,我明白你的心。不过,也打搅她不了多久,或许只要一个晚上就足够了。”
  我听明瑶话中有话,感觉她像是已经参透了什么,胸有成竹,但碍着众人在,也不好问,便只好随她。料想以明瑶的聪明机警,再加上她的本事,纵然倪家祁不是好人,明瑶也该对付得了。
  何况,倪家祁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进了食堂,饭菜吃到一半时,张元清回来了,也不落座,说道:“蒋大小姐,我跟倪军医说过了,你晚上可以去她那里住。”
  明瑶笑道:“多谢连长!”
  “客气。”张元清道:“你们吃饭,我还有事情。吃完了饭,老实去休息,不许乱走乱跑。陈弘道送蒋大小姐去倪军医那里。”
  我道:“是!”
  张元清自行去了。
  吃过饭以后,陈弘生、老二、崔胜培便回宿舍去,我和明瑶一道往倪家祁那里。
  路上,没有旁人,我便问明瑶,道:“去食堂的时候,我感觉你话里有话,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明瑶道:“发现了很多很多,只不过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总之,你要提防崔胜培,要提防张元清。”
  “啊?”我愣了一下,提防崔胜培是应有之意,此人一直笑嘻嘻的,颇有些扮猪吃虎的意思,但是提防张元清又是为什么呢?
  明瑶又说:“至于吴明,就是那个陈弘生,我看他现在巴结你巴结的厉害,倒是不用担心他害你。”
  我道:“巴结这个词太难听了吧,再说了,我有什么地方让他巴结的?”
  明瑶道:“你进可以升官发财,退可以做一族之长,人又没有城府,他巴结你的地方多着呢。”
  我道:“那提防张元清什么呢?”
  明瑶道:“这个先不多说,最快今晚,最迟明早,一切都有分晓。”
  我吃惊道:“那么快?”
  明瑶道:“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若是你跳出局外来看,从头到尾,估计也不觉复杂。”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倪家祁的医务室已在眼前,我又见倪家祁已经在门口候着,便不再问话,忙向明瑶介绍道:“明瑶,这位就是倪军医。”
  明瑶笑道:“倪军医你好,今晚要打搅您了。”
  倪家祁连看也不看明瑶,目光只在我脸上一扫,冷冰冰的如同刀割,我心头一震,她现在的这副模样比从前更冷了。
  第337章 千杀之地(二十一)
  明瑶也把倪家祁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倪姐姐可真美。”
  倪家祁仍旧没正眼看明瑶,而是问我道:“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我道:“是的,我的未婚妻,蒋明瑶。”
  倪家祁道:“她知道我的年纪么?她比我小么?她怎么就知道该叫我姐姐?”
  我不禁怔住,明瑶笑容不改,道:“倪姐姐相貌自然是比我年轻的多,但是聪慧成熟肯定是在我之上的,因此不敢僭越,敬称为姊。”
  倪家祁这才把目光移向明瑶,看了片刻,道:“真会说话。进来吧。”把身子一让,示意明瑶进屋里去,又扭头对我说道:“你也进来。”
  我连连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我得赶快回去。”
  倪家祁瞪着眼睛,道:“你以为要你进来干什么?你胳膊上的伤口要换药了!”
  我哪里还敢让她帮我换药,连忙说:“不用了,不用。您把药给我,我拿回去自己就能换。”
  倪家祁便盯着我看,至少有两息的时间,动也不动,直盯得我浑身发毛!
  在我几乎要转身逃走时,倪家祁才说了声:“好。”接着便转身进了屋子,片刻后,拿了药和绷带出来,往我手里一塞,也不说话,扭头又进了屋子里去。
  明瑶对我说道:“你走吧。”
  我伸手指了指屋里头,朝明瑶努了努嘴,低声说道:“小心她。”
  明瑶一笑,也低声说道:“放心吧,你路上也小心些。”说罢,也进了屋,掩上了门。
  我猛地瞥见倪家祁在窗口处露着脑袋,正冷冰冰的盯着我看。刹那间,我起了一头的汗水,不禁讪讪的朝她笑了笑,她把帘子一拉,遮住了窗户。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落荒而逃。
  路上,还不住的想倪家祁那神情也太可怕,明瑶能一直笑脸相迎实在是常人不及,或许她心中也难忍受,只是为了我才不得已虚与委蛇,实在是委屈她了……
  “噢!”
  正胡思乱想之际,小腹处突然一胀,接着便有一团火热炸裂似得发散开来,一路向上,一路向下,迅疾便是满头大汗,浑身燥热难当!
  脑子里也是热烘烘的,胸口沉闷,胃脏翻腾,渐渐感觉呼吸急凑,十分难受。
  我惊慌起来,立时驻足,暗思是体内真气岔了道,走火入魔了么?
  我连忙捏诀正姿,提调内息,来回运转之后,感知周身脉络畅通,并无阻塞之兆,但是身上那股燥热,却越来越严重了!
  此时入冬,天气严寒,但我却忍不住极目四望,想寻一片水来,跳进去泡着才好。
  刚望了几眼,忽觉身后一阵寒风骤至,吹得我遍体生凉,我舒坦至极,不禁扭头去看,却见是个人立在那里,浑身黑衣,又披斗篷,遮住脸面,只露着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看。
  我吃了一惊:“是你!?”
  这正是之前霍军尸体被发现的那天夜里,跟我交过手的黑衣人。
  也正是今天下午,将陈弘生打倒,在他身上弄出伤口以嫁祸给他的黑衣人。
  那天夜里,事起仓促,再加上夜色苍茫,与他交手之际,他行动极快,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此时此刻,相对而立,我才发觉他的身形是如此的娇小,与那天夜里我所见到的人,竟恍若两人。
  他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面目无法看清楚,但这一双眼睛中的冷漠神情,却又十分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对!
  我忽然瞥到他高耸的胸膛,猛地意识到她是个女人!
  不知道怎么的,我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只觉浑身的燥热更甚!
  那黑衣人突然说道:“你跟我走,不然你会死。”
  声音果然是女人的,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但嗓音却又甚是动听。
  而且,依旧有些熟悉,就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我难耐躁动,不敢再把目光在她的上半身上乱瞟,只往下移,但看见她纤细的腰肢,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一阵恍惚,感觉口干舌燥到了极点!刹那间,竟有种邪恶的念头,想冲上前去,握住她的腰肢!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心中发毛,暗忖道:“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走吧!”她忽然上前,猛地抓住我的手,刹那间,一阵冰凉浸骨!
  我心头一震,燥热也退,立时清醒了许多。我把手一甩,往后退开两步,盯着她喝道:“你是谁!?”
  她并不回答,我又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依旧是不回答我的话,却又往前一抓,口中说道:“快跟我走!”
  我一闪身躲过,她道:“你不走就要死了!”
  耳听得她的声音,再想她目中的神情,又见她俊俏的身量,我脑海中突然一闪念,脱口而出道:“你是倪家祁!?”
  不会错了!
  那眼神,那声音,那身段,与倪家祁几乎快要一模一样了!
  虽然细看时,仍然有些差别,但那应该是穿着不同的缘故。
  她却道:“跟我走!”
  我惊怒交加,喝道:“好啊!倪军医,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忽而又想到明瑶还在她的医务室中,也不知道被她怎么样了,当即心如火燎,焦躁道:“你把明瑶怎么了!?”
  “你跟我走吧!”她也不说别的话,翻来覆去几乎只是这一句,古怪至极。
  我道:“跟你去哪儿?!”
  她也不答,只是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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