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厉风洋看着她不似往日爱恋与隐忍的目光，突然就嘲讽道，“是因为邵砚，对吗？”
林湘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厉风洋冷笑，“没关系？那我那天看到的是什么？中午的时候在学校里，他抱着你，你依靠着他，是吧？林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了我，马上就有了下家？呵，对方居然还是邵家，你以为邵砚会真心对待你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湘不想再和他争执下去了，她没那个闲工夫解释，都要各自飞了，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只能说，厉风洋的想象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他真不真心、是不是好人，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让步。而打断他们的，则是车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林湘的手机刚才被厉风洋这么一折腾，掉在了一边车座底下。林湘捡起手机看了看来电，然后立刻就接起来了。
而赶在这个时候，厉风洋的手机也响了。
……
两个人是一起赶到医院的，林湘接到的是医院的电话，而厉风洋接到的是厉夫人的电话，但是目的地却出奇的一样，同一家医院。
楚漾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了，而厉夫人和沈瑶则都站在外面。
楚漾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撞了头，身上也有好几处擦伤。
厉夫人扶着沈瑶，冷眼看着林湘，“你怎么来了？”
刚才在来的时候，厉风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开着车。林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看到厉家的人和沈瑶都在，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林湘语气冷淡，“楚漾是我的朋友，我来，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沈瑶在连忙在一旁安慰厉夫人说，“您别生气。”
楚漾进了医院，这些人来了，那就说明，这事情是和他们有关系的。林湘谁也不问，直接看向沈瑶，“你对楚漾做了什么？”
沈瑶看上去还有些害怕，厉夫人挡住她，对林湘说，“这楚家的小姐主动去找瑶瑶，结果差点还害得瑶瑶流产了，果然啊，你无论到哪都要来祸害我们家。”
厉风洋闻言皱了皱眉，看向沈瑶，“你怀孕了？”
想都不用想，厉夫人这么护着沈瑶，这孩子是谁的一目了然。
林湘闻言转过头看着厉风洋，语气嘲讽，“你又是因为喝醉了酒，然后和她发生了关系？”说着说着就想笑了，“厉风洋，怎么你每一次喝醉酒，都得发生点意外？你真厉害。”
林湘又转头看向厉夫人，“难道只有你的儿子、你的孙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是垃圾吗？”说完，林湘转头就进了病房。
进了病房之后，林湘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反锁。她走到病床前坐下，楚漾脸色苍白，已经醒了，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虚弱不少。
林湘伸手替她掩了掩被子，神色间难掩担心，“是不是还不舒服？我去问问医生，要注意些什么。”
楚漾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湘湘，其实，我些有话想告诉你。”
林湘又坐下来，她很少看到平常张扬活泼的楚漾这副样子，“放心，害你的人，我绝对不放过。”
楚漾又摇了摇头，说，“湘湘，你先听我说。”语落，她顿了顿，然后接着道，“其实沈瑶，她是我爸和我妈的孩子。”
林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楚漾叹气，“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你知道吗，而且，我也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是关于你的……但是我没告诉你，很抱歉。”她不是懦弱的人，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只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心里就总觉得有些微妙。
先前楚漾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打心里是根本无法接受的。她对沈瑶的厌恶感非常重，但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真的说不清，这事总挂在她的心里，挂着挂着，就复杂了。
而今天，纯粹是一个意外。楚漾碰见沈瑶的时候，沈瑶是和厉夫人在一起，三个人还是在妇产科碰见的。
楚漾知道沈瑶怀孕的时候，心情的复杂性完全不亚于她知道沈瑶是自己妹妹时的那种心情。当时厉夫人有事出去了一下，所以，楚漾就将沈瑶单独叫到楼梯间了。
然后，楚漾警告了她。两个人起了争执，楚漾顾忌着沈瑶怀孕，沈瑶却完全没有顾忌她，推推搡搡间，楚漾就摔下楼梯去了。
医院要给楚家人打电话的时候，被楚漾给拦住了，她还不想让父母知道，以免闹出什么乱子。所以想了想，就让护士给林湘打了电话。
楚漾也想趁着这次，把事情都告诉给她。
“我先前真的很讨厌她，但是，怎么说呢……”楚漾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人很善良，而且重感情。
林湘打心里明白，她能对自己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打抱不平、袒露心声，那么对于亲妹妹，即便是印象非常差的亲妹妹，当然那不可能毫无感觉。
林湘替楚漾倒了杯水，说，“别说了，你在医院等我一会吧，我和他刚才还讨论去民政局呢，这事得办完。等我回来了再说。”
“湘湘，你是为了……我还是……那个孩子……”
林湘摇头，“就算沈瑶是你亲妹妹，我也不可能为了她妥协什么，我谁也不为，只是不想再和他这么耗着，没意思。你别瞎操心了，老实待着。”
走出病房，林湘也不看旁人，她直接走到厉风洋面前，目光决然，“现在都有时间，走，领证去吧，别磨蹭了。当着你妈和你孩子他妈的面儿，别这么掉份儿。”
厉风洋抿着嘴唇不说话，而厉夫人倒是显得很高兴，“行，儿子，妈回家去取你的结婚证，离婚协议我也带着，咱们马上去民政局。”
厉风洋揉了揉眉头，“妈！”
沈瑶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
林湘点了点头，“我先回家去拿我的证件，半个小时之后民政局门口见面。”说完，她转身就走。
厉风洋想要追过去拉住她，却被厉夫人给喝止住了，“小风！你要还是我儿子，就给我停下！”
*
离婚的程序并不复杂，而且很快。该拿的都拿了，该协商的也都协商了，一盖章一签字，即刻生效。
这回是真正的曲终人散，不拖泥不带水。
林湘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看也没有看厉风洋一眼。厉夫人和沈瑶紧跟着他，厉风洋就算再怎么胡闹，也不能放着自己的亲妈和……未出世的孩子不管。
林湘走出了民政局，立马就往医院赶去。
楚漾的伤没有什么大碍，林湘陪她到了下午，等楚漾和她说完了话之后，楚家父母也来了。
林湘离开医院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钟。
街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林湘走了没十分钟，胃就突然开始疼了。她也没当回事，只当是简单的闹肚子。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简单闹肚子的事。林湘扶着身旁的一根电线杆蹲下，想缓一缓，她疼的额头上全都是冷汗，腿也有点软。
大病小病说来就来，林湘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胃痛却不见好转，反而疼得更加厉害。
林湘一直觉得，那些因为这疼那疼而昏倒的人，身体都太脆了。但事实证明，很多时候，疼痛不见得能够击垮一个人，却能够击晕一个人。
等到夜晚的天空开始轰隆隆打起雷的时候，林湘终于没忍住胃里的这阵疼，她身体一软，晕倒了在了路边。
☆、第19章 强吻
等林湘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都是白色的。周围也都是白花花的墙，还有药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平常冰冷的声线这时变得很柔和，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
等神智恢复了一些的时候，林湘才感觉到，自己干燥的唇瓣上正被一只蘸着清水的棉棒，轻轻涂抹湿润着。然后，还有人在替她擦汗。
林湘转过头，眼睛里面映入的是撸胳膊挽袖子、正在照顾着她的邵砚。她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应一声，结果喉咙一紧，忍不住先干咳了出来，“咳……”
邵砚见状，便将棉棒放到了一边，他伸手拿起床头桌上的水壶，往透明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他又拿起另一只空杯子，将那杯热水又倒进这只空杯子里。
他就这么来回拿着两只杯子倒着。
这种将热水弄凉的方法，现在已经很不常见了。在林湘的记忆中，小时候在她生病的时候，爸妈就是这么给她将热水弄凉。
不过，两只杯子来回倒水这种方法，如果技术不好，就会漏出很多。
林湘侧着头，默默地看着邵砚的动作，几朵飞溅的水珠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裤上，染成了一片黑晕，而且掉出来的水越来越多，杯子里的越来越少了。
逐渐的，原本将近快满杯的热水只剩下大约半杯了，而他大腿处的西裤料湿了一片。
邵砚看上去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倒着两杯水。一个从手指到脚趾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美男子做着这种事情，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还很有观赏性。
等热水只是微冒热气的时候，邵砚停下了倒水的动作，这时候杯子里就剩不到一半的水了，他低头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感觉到水已经不烫嘴了，他才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邵砚将林湘从病床上扶了起来，把枕头垫在她的身后靠着。然后，他又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了她。
林湘接过水杯之后，低头看了几秒钟，然后，她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全都喝进了肚子里。
等林湘喝完了水，邵砚将杯子又放了回去，然后，他从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替她擦去沾在嘴边的水渍。
林湘顺着他扔纸团的动作往病床前的纸篓里一瞄，里面堆满了用过的抽纸。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窗外的阳光很充足，暖洋洋的洒满了整个病房，柔和耀眼的金色与干净素气的白色融为一体，显得室内十分和谐而静谧。
“那个……”林湘犹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谢谢。”
“嗯。”邵砚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随手拿起篮子里的一只苹果，不忙不慌地开始给它削起皮来。
邵砚一看就是个吃苹果从来不削皮的人。
“……”林湘望着被他削的‘千疮百孔’的苹果，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好心的说了一嘴，“还是我来吧。”
“哼。”邵砚只给了她一个傲娇的冷哼声，哼完了这一下，他还抬眼瞥了她一下，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甭多管闲事。
林湘用手把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心里默默地在怀疑，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邵砚？画风跟之前差的太多了。
不过，当邵砚连着削了三个苹果却还没有一个是完完整整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点黑中带尬了，本来一张淡定从容的脸现在也开始有点崩了。他抬起手，随手就要将这三个失败品全都扫进垃圾桶里。
“哎，别。”林湘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虽然这三个苹果被削的不成样子，不过多少还是带着肉的。
然后，林湘将邵大官人亲自削的三个大苹果全都拿到了自己这来，随手拿起一个放到嘴边，直接就是一大口，还口齿不清地赞扬道，“脆甜好啃。”
林湘很卖力的啃着苹果，为了表示好吃，还特意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啃咬声。
没过几分钟，三个苹果就进了肚。而邵砚全程看着她吃完了这三个‘脆甜好啃’。
林湘啃完了苹果，肚子有点撑，邵砚伸手拿过她手里吃剩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林湘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苹果在自己的肚子里消化了一下，然后，她认真的看着邵砚，开口说，“邵先生，其实，这个削苹果是有讲究的。”
林湘说着说着，便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拿出了一个大苹果，顺手也拿起了水果刀，然后，她一边拐弯绕道地的削着手里的苹果，一边滔滔不绝的给对方传授着经验。
没过两分钟，林湘就削出了一个完整的苹果。她将自己手里削的连皮都没断、白白大大的苹果递给了邵砚。
邵砚接过去之后，将苹果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正当林湘以为他真的在寻思苹果是怎么削的时候，邵砚突然将苹果往嘴边一放，开始吃上了。
林湘，“……”
病房里的气氛很和谐，林湘看见了搭在门口挂衣架上的黑色大衣，近距离之下，她又瞄见男人的眼底下冒出了两个浅浅的黑眼圈。邵砚这个男人相貌很好，眼神深邃，脸部的轮廓很完美，鼻子高高挺挺的，嘴唇也是人家常说的美男子的薄唇。
所以，这两个带了一点存在感的黑眼圈，配到他的眼睛下面，大概就可以叫做俊美的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