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你们一起回来的?”樊云并不知道渡边龙介什么时候买的车票,但是两个人都比自己早回来,让他不由得想:是不是傅雨最早就决定摆脱他,跟渡边龙介结伴回来。
  浓浓的醋意,让他的眼神变得阴沉,充满敌意地瞪着渡边龙介。
  “是啊。”渡边龙介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这么回答。
  其实,他比傅雨晚回来,或者他只是比樊云早回来一小时。
  “让开。”樊云推了他一下,想要进屋。
  “抱歉,小雨说了,需要休息,不让任何人进屋。”
  “我是她雇的家政服务人员,现在要打扫房间卫生。”樊云想推开渡边龙介,往屋里挤。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晚不需要。”渡边龙介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梢,眼神淡漠无情,“所有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你做完了?”樊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并不同意道,“可是,她只喜欢我做的家务,不喜欢别人。我也不需要假手他人做这些家务!”
  他还是推开了渡边龙介,两人在门口揪扯起来,就差出拳头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傅雨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两个男人的样子,一脸不解地来到他们面前:“你俩干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谈论一下,给你煲什么汤好。”渡边龙介竟然撒谎了,而且说得特别自然,让人完全不会怀疑。
  “我无所谓,什么都可以。”傅雨回了一句,又看着樊云,把他拉到面前:“你怎么不回家休息?你的伤可不允许你太辛苦。”
  樊云傻愣愣地看着傅雨,忽然意识到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心里暖烘烘地,小声问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干嘛生你气?”傅雨不解地看着他。
  “上午,我说错话了。”
  “你说的没错啊。”傅雨笑了笑,说,“不过,我没那么小气。”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说,“早点休息,记得换药。”转身想要回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道:“对了,你好像忘了对我用敬称了。”
  ……
  樊云尴尬地撇了撇嘴,斜睨了渡边龙介一眼,补充道,“小雨学姐。”
  “嗯,敬称不要忘,早点回去睡吧。”傅雨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渡边龙介,说,“龙先生,你也早点下楼去吧,谢谢你的梅子饭团和味增汤。”
  说完,她走进自己卧室,并且锁了门。
  樊云站在原地,忽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渡边龙介说道,“龙教授,走吧,你也被请出去了。”
  渡边龙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脚走到门口。
  两人帮傅雨把门关上,接着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樊云就到了傅雨家里。
  这个时间比平时早了很多。
  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做早餐,中式的豆浆、包子和小米粥。
  可是,当他差不多完工,准备叫醒傅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家里人给他来电话了。
  “爷爷回来了,8点前回家。”樊辰的声音低沉干练,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不是吧?”樊云苦着脸,说,“知道了。”挂了电话。
  他给傅雨留了字条,接着就开车回樊家的主屋。
  回去大约是1个多小时,当他到达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全部到了。
  樊辰一见到他,立刻把需要换的衣服塞给他,“快点,只有5分钟,迟到了,谁也救不了你!”
  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锦缎绣“福”字的老头,已经拄着拐杖从门进来了:“小云啊,这是从哪儿回来呀?”
  ☆、097 樊家家规
  樊云的衣服还没有换上,樊家老太爷就从门口拄着拐杖进来了。他的眼眸半眯着,嘴角含笑,似乎是特别慈祥的角色。可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精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樊世龙是个特别崇尚传统礼仪的人,所以每当他回来a市,樊家子孙都必须穿上传统衣饰迎接。男的是长衫马褂,女的则是上袄下裙,偏明清风格。
  “爷爷……”樊云见樊世龙站到了他的面前,脸上有些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你回来啦。”
  “我不回来,能看到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吗?”樊世龙看樊云穿着随意,尤其是身上的休闲西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樊云求救地看向身边的樊辰,暗暗向她使眼色,希望她可以帮他解围。
  “爷爷,老三是刚从外面考古回来,所以衣服都还来不及换。”樊辰知道老爷子有多厉害,只能尽量帮他解释。
  “考古穿着西装的吗?”樊世龙冷睨了樊辰一眼,说,“别以为我老了,就随便糊弄我。”
  ……
  樊辰低着头,暗暗瞟了樊云一眼,表示无能为力。
  “这不过才一年不到,你们就学会对我说谎了?以前教育你们的忠孝节义,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樊世龙的表情严肃,非常生气地对两个小辈训话。
  “对不起,爷爷,我知道错了,现在就去把衣服换上。”樊云知道老爷子一旦唠叨起来,可能一个小时都说不完,连忙诚恳道歉。
  樊世龙冷睨了他一眼,掏出胸前的怀表看了一下,说:“去吧,你只有5分钟时间,换好之后,立刻到前厅去,别让其他长辈久等。”
  “是,我明白了。”樊云连忙就拿过樊辰手里的衣服,去二楼自己的房间换好。
  前厅内,除了老爷子樊世龙,还有两位年纪相当的老者。他们是这个樊村的村长和村干部。两人在樊世龙这个樊氏族长不在的时候,勤勤恳恳地打理着村里的全部事情,带领樊姓村民发家致富,就目前而言,他们樊村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富裕村子。
  当然,这种繁荣的景象,不只是因为两位老人的管理得当,另外还因为整个樊氏的支持。
  “大家快点都见过族长。”村长樊力对着面前的一众小辈说道。
  在他们面前,站着五排小辈,除了樊辰一个女子,再没有其他女人站立其中。很明显尊重,越是固守礼教的地方,越是封建,重男轻女。
  樊辰是作为族长家的长女,又属于功成名就,给村子做了很多经济贡献的,才可以跟那些男孩子平起平坐。
  樊云快步来到前厅,低着头朝着第一排的空位中一站,就听着村长樊力开始说话。
  这样的家族会议,跟很多大公司的年度总结差不多,完全就是对樊氏集团的歌功颂德。
  樊世龙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双手互相套在衣袖里,闭目听着村干部樊奇对自己儿孙的赞扬。
  樊云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朝着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自己父母的身影,便凑到樊辰耳边小声询问:“姐,爸妈怎么没来?”
  “在m国谈事情,明天才能回来。”樊辰白了他一眼,用手捂着嘴小声回答。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她都不太敢说话,很容易被老爷子听到,然后开始唐僧一样的唠叨。
  “哇,这么好,早知道我也留在考古墓那里不回来了。”樊云心里懊恼,感叹自己回来太早了。
  尤其是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衫和黑布鞋的时候,真的感觉要多酸腐有多酸腐。
  两人的说话声音真的很小,可还是让樊世龙听到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瞪了樊辰和樊云一眼,眼神充满了威慑和警告。
  “完蛋了,你害死我了!”樊辰苦着脸,瞪了樊云一眼,低着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樊云无语地撇了撇嘴,看到了身边正在袖子里玩手机的樊璟,惊愣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果然,这里最不怕老爷子的就是他的二哥。
  一大段的“歌功颂德”念完之后,樊力接着说:“下面,请老族长给我们训话。”
  樊世龙慢慢站起来,笑呵呵地走到众侄孙面前,声音中气十足,说:“这一年,但凡我樊氏侄孙,都是非常努力,为了跟上现代化进程,兢兢业业,无私奉献。你们是我樊氏家族的骄傲,希望明年,大家还可以一如既往保持这样的优良作风,给我们樊村创造更加辉煌的前程!”顿了顿,引来众人一阵热烈的掌声。
  “但是,”樊世龙忽然话锋一转,来到自己的孙子孙女面前,说,“这里也有很多不思进取,”走到樊云面前,死死瞪了他一眼,又来到樊璟面前,抽走了他的手机,继续道,“玩物丧志!”接着来到樊辰和樊奕面前,接着道,“不忠、不孝的人!”
  他说着,又面向众侄孙,严厉批评道,“对于这种人,我们一定要严格督促,纠正他们的恶习!”
  “老族长,您快别这么说,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们都是国家栋梁,可能就二少爷和三少爷贪玩一点,可毕竟年轻嘛,可以慢慢纠正的。”樊力是个世故圆滑的人,就算樊世龙说得都是事实,他也不会真的表示同意,怎么也要阿谀奉承两句。况且整个樊村现在的富足,也确实是他们创造的。
  樊世龙却板着脸,铁面无私道,“阿力,你别护着他们!在大事上,他们可能不错,但是私人问题上,很忤逆樊氏族规!”又指着樊奕说道,“就拿老大来说,他都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娶妻生子!古语有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是不是大不孝?!”
  “这现在年轻人,提倡晚婚晚育,晚一点也可以理解。”一旁的村干部樊奇帮着劝和,尽量给樊奕找台阶下。
  “狗屁!”樊世龙的脾气不好,怒斥一声,矍铄的黑眸极为严肃的盯着樊奕,“你们这里跟他一样大的,哪个不是20岁就结婚了,21岁当爹了?就只有他,还跟浮萍一样,逐水流着。作为樊氏家族的嫡房老大,像话吗?”
  ……
  樊奕听着老爷子的训斥,也不敢顶嘴,毕竟从小的教育就是“爷爷就算说得错的,也是对的”。
  “你到底预备什么时候结婚?现在就当着樊氏家族列祖列宗和你下面这么多兄弟子侄的面,给我说个准信!就当是以前上战场,立军令状了,做不到的话,你也别再做我樊氏子孙了!”
  樊奕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双手作揖与头平行,行儒家礼,说道,“过年?”
  “啥?”老爷子有点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过年?年年都在过年呢。”
  “今年过年。”樊奕回答。
  “你说真的?”樊世龙有点不相信,毕竟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
  “是。”樊奕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过年结婚,但有唯一一个条件。”
  “什么?”
  “我娶的妻子,不问门第。”樊奕不接受什么门当户度的规定,只娶自己想娶的人。
  “只要身家清白,门第清贫,我也接受了。”这是樊世龙唯一可以让步的地方,想了想,又强调说,“你可别说娶个什么舞小姐,那种我决不答应。”
  “这点爷爷可以放心。”樊奕果断地说道,“我没有老二的嗜好。”
  ……
  这句话,成功把“火”引到了樊璟的身上。
  樊世龙一听这话,脸顿时气得煞白,来到樊璟面前,说,“你呢,吊儿郎当这么多年,也到了该结婚定性的年纪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吗?”
  樊璟没好气地白了老大一眼,扬唇一笑,说,“没有啊,我最近都很乖,没有去酒吧和舞厅了。”
  “是吗?”樊世龙挑眉看着他,朝着身后紧跟着自己的随从招了招手,一张娱乐报纸递到他手中,头版头条就是“樊家二世祖为争‘小姐’与人大打出手”。
  “你没有鬼混,那么这是什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将报纸丢在樊璟的脸上,“你别告诉我,这只是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我打抱不平,救了那个女的。”樊璟嬉皮笑脸地解释道,“这点,警方已经帮我证实了,是那个人先强逼那个女的回家,所以才起了争执。”
  “混账!”老爷子更加生气了,整张脸都胀红了,用力拍着手上的拐杖,说,“你还有理了?如果你不去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狗仔乱写?你看老大和老三,谁有这样的头条?”
  “老三有啊,而且是gay的新闻。”樊璟也是受不了老爷子继续啰嗦,直接把“脏水”泼给了樊云。
  樊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见老爷子气得嘴角抽搐,慢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手中的拐杖每一次都非常用力地叩击着地上的青石砖。
  “你还gay?”樊世龙真的快气晕了,低吼道,“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让媒体乱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冤枉啊,爷爷,我只是跟同事一起走在路上,就被记者乱写了。”樊云勾了勾唇角,讨饶地说道,“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个gay,我取向很正常。”
  “正常?”樊世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正常怎么不教女朋友?你在学校工作,应该很容易交到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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