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风起 30 风暖鸟声碎
女人说完之后，又垂下脑袋，她的心底隐隐地有点不安，她不是不想留下，她也想留下陪着冷毅，更何况冷毅是为了她受的伤！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总得和凌一凡说一声；更重要的是李婉嫌弃的眼神，也让她担心……
“我有话要和林伊单独说说！”冷峻看着林伊不安的神情，声音果断，“林伊，你跟我到隔壁房间去一下！”他边说边抬脚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哦……”林伊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李婉和徐佳，还有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王洁，抬脚跟着冷峻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隔壁的房间里，冷峻转身看着跟着他后面进来的小女人，那眼底深遂，看不到边际，那眼神和冷毅一样，带着咄咄逼人的刀锋；林伊稍稍地回避了一下他的眼锋，等着他说话。
“林伊，对不起，毅儿搅了你的婚礼……”冷峻终于开口，他看到林伊的眼睫毛闪了闪，跟着继续说道，“但是，我看得出来，毅儿是真得很喜欢你……”
林伊咽了咽口水，依然没有作声，冷峻抿紧唇瓣，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半晌才沉声问道：“你和毅儿分手，就是因为夕画的原因吗？”
“我……”林伊一时无语，垂下眼帘，不敢看冷峻。
冷峻看着低头不作声的林伊，又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知道毅儿对夕画只是一种责任，毅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三年前，夕画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我们才隐瞒了他真相……”
林伊抬头看向冷峻，冷峻也正注视着她：“直到你生日那天，夕画的主治医生查理突然说，夕画的心电图在波动，有醒过来的征兆，让我们赶紧让冷毅连夜赶回来，因此，冷毅才会抛下你，连夜赶回巴黎！”
林伊的眼波微动，她紧紧地抿着唇瓣，看着冷峻，冷峻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飘过：“林伊，毅儿对夕画是责任，他对你才是有感情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林伊嚅动着唇瓣，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来：“对不起……”其实一直以来，她从来都不敢想，在冷毅的内心，她和夕画之间，冷毅到底更爱谁多一点；她更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夕画醒来，冷毅又会有怎么样的选择，就算冷毅不回头，那夕画呢？她会愿意放弃冷毅吗？
如果说冷毅对夕画是一种责任，那么自已对凌一凡何尝又不是一种责任，既然当初答应嫁给凌一凡了，那么，又有什么理由轻易地放弃？
直到，这一次，冷毅为了她中了一枪……如果可以，她宁愿中枪的是自已！
房间里有片刻的沉默，冷峻看着眼前这张几天没睡好觉，削瘦苍白的小脸蛋，心隐隐地有些不忍，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林伊，我知道我不能强逼你陪着冷毅……但是，现在只有你，才能让毅儿更快更好地康复，我……希望你能帮我们这个忙！”潜意识里，他希望借这个机会，能让两个人合好！
“我愿意陪冷毅的！”林伊抬头看向冷峻，似乎想表明点什么；很快地她又垂了垂眼睑，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先和凌一凡说一声，可以吗？”
冷峻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应该的，我们下午就要回去了，希望能早点听到你的回话。”
“好！”林伊轻轻地点头，“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嗯！”冷峻微微点点头，抬脚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林伊打电话。
林伊看着冷峻的背影走出房间的门口，这才收回目光，沉思着，慢慢地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号，手机马上通了，那头传来凌一凡柔和的声音：“伊伊……”
“一凡……”林伊的声音轻轻地，这些日子，为了冷毅，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冷毅的身边，凌一凡什么也没说，只是每天下班时候，就带着一些林伊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来到医院的门口，把林伊从楼上叫下来，心疼地摸着她日渐削瘦的脸颊，看着她吃完，才放心地离开……
凌一凡越好，林伊的心越是不安，觉得自已愧对凌一凡，这样拖着凌一凡，是对凌一凡的不公平；她的心乱成一片，不知道自已要怎么说才能不会伤害凌一凡！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说了，她要继续陪着冷毅，陪着他康复，也许当机立断，才对得起凌一凡，痛也只是眼前一痛……不管怎么样的选择，她明白她都得下决心了！
“伊伊，有事情找我吗？”林伊的沉默让凌一凡的心又渐渐不安起来，但是他终究还是扬唇轻轻地笑起，他不想让林伊感觉到他的一点点伤心和不安，从而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一凡，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我们一起吃个午餐……”林伊的声音依然轻轻地。
“嗯，好啊……”那一头的凌一凡轻松地笑起来，“我马上来接你！”
看着床上冷毅安稳地睡着，林伊拿起包，和病房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去病房，不一会儿，凌一凡的车子就到了医院的门口，他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向着站在门口的林伊招手。林伊的唇角扬出一抹微笑，忙向着车子跑去。
中餐厅里，凌一凡看着林伊削瘦憔悴的脸，心里隐隐作痛，他心疼地伸手摸着她削尖的下巴，轻声说：“伊伊，你在医院里有空就要多睡睡……”
“嗯，我知道。”林伊冲着凌一凡展示一个笑脸，“我很快就能补回来的，以后多睡点！”
“嗯。”凌一凡满意地笑起来，伸手拿过林伊前面的小碗，小心地帮她舀好汤，然后放到她的跟前，柔声说道，“这是你喜欢喝的汤，乘热喝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暖暖地直入心窝，林伊长长的眼睫毛闪动着，她轻轻地点点头，低头喝起汤来，原来想好说的话，一时又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一凡看着低头沉默地喝着汤的林伊，眼底的神情复杂起来，坐席间有短暂的安静。
林伊终于喝完了汤，她悄悄地抬头看着凌一凡的脸，那张温和的俊脸，终究让她失却了很多勇气，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一凡，冷毅醒过来了……”
凌一凡眼波微动，他一笑，轻声说道：“嗯，那好啊！”
林伊长长的眼睫毛闪动着，唇角微微地扬了扬：“但是……”停顿了一下，“情绪……还不太好……医生说，不能让他激动……对他的康复不好……”
凌一凡狭长的黑眼睛盯着林伊，半晌才柔声说道：“伊伊，我明白了，你还要陪着他康复是吗……这件事情你自已做主，只要你觉得开心，我都支持你！”
林伊的心猛然一跳，鼻根的地方酸酸地，低下头，不敢看凌一凡的眼睛，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嚅动着唇瓣：“一凡，我不能再这样拖着你了……这对你不公平……你……”
“又说傻话了！”凌一凡的心碎碎地疼起来，他打断了林伊的话，脸上却带着笑意，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脸蛋，“什么不公平，你能呆在我身边，对我就是最公平的了！”
“一凡！”林伊抬起头，看向凌一凡，眼底满是忧伤。
“我们现在不谈这个问题……”凌一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狭长的眼睛盯着林伊，“伊伊，等冷毅康复了，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再谈这件问题好不好？”
“一凡，”林伊抿了抿唇瓣，声音很轻，“米丽是个好女人……”
“我知道……”凌一凡再次打断林伊的话，“好了，伊伊，我说过，我们暂时不谈这个事情……”
“不要因为我错过她……”林伊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内疚和不安。
“伊伊，你放心，我很清楚我自已在做什么，我会等你，等冷毅康复的时候，我们再谈……”凌一凡的声音带了点力量，那浓浓的眉尖稍稍地皱起……
林伊一时无语，这时她身边包包里的手机声响起，林伊眼睑微微跳了跳，赶紧拿出手机，点开来放在耳边，手机的那头传来蒋玟略带焦急的声音：“伊伊，你在哪里？回来一下好吗？毅儿醒来了……”
冷毅那满口的鲜血似乎就在眼前，林伊忙应声道：“我就回来……”她匆匆地挂了手机，拿起包，乌黑的眼睛看着凌一凡，带着点愧疚和歉意，“一凡，我……得走了……”
“嗯，好，我送你！”凌一凡声音平静，跟着站起身来……
凌一凡静静地看着林伊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门口，微微的皱起眉头，轻轻地往椅背上靠去，一想到林伊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心就堵得难受；他也知道，林伊是觉得对不起他，希望他有新的好归宿，所以才会想和他了断……
独自坐了好久好久，凌一凡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抬起头，驱车离去……
林伊匆匆跑回病房，一眼看到蒋玟正坐在冷毅的床边，正一脸微笑地和他说着些什么，那种奶奶对孙子的宠溺在她的眼底暴露无遗；李婉和徐佳等则站在床的另一边，冷峻则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看着。
床上的冷毅唇瓣苍白，呼吸有点重，皱着眉头，那重病后的眼神依然锋利如刀，眼底却满是失落和焦躁不安……
“你看，伊伊回来了！”蒋玟一眼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林伊，朗声笑道，“奶奶从来不说谎话的……”大家的目光瞬间都转到向着床边走来的林伊身上，冷毅皱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底的焦躁瞬间消逝，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向着他走来的林伊。
“伊伊，来，你坐这儿！”蒋玟自已站起身来，让林伊坐在她的位置上。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林伊轻声说道，蒋玟一笑，压着林伊的肩膀让她坐下，似乎故意在说给冷毅听，又似乎在说给林伊听，又似乎说给房间里的其他人听，“你坐，以后你陪着毅儿的日子还长着呢！”
林伊眼波微动，默不作声，乌黑的眼睛看向冷毅，正遇上冷毅柔和的眼神，她忙收回目光，掩饰般地抬眼看着挂在床边上方的吊滴……
凌氏企业，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城市璀璨的灯光已经亮起，凌一凡依然坐在办公室里，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看着，但是眼神却明显在走神。
办公室的门轻轻地被敲响，凌一凡收回游离的眼神，轻声说道：“进来！”推门进来的是米丽，她清澈的大眼睛审视着椅子后面的男人，凌一凡看着她，微微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米丽这才扬唇一笑：“我看你也没走……”自从抢婚事件后，她已经好几次看到凌一凡默默地在走神，那以后，只要凌一凡没走，她是绝不会走的，她只想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即使知道他爱的并不是自已。
今晚，显然，凌一凡的心绪不定，米丽慢慢地走过去，在凌一凡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轻轻一笑：“冷先生还没醒过来吗？”她记得凌一凡说过，等冷毅醒过来的时候，林伊就会回来了。
“醒了！”凌一凡收起手头的文件，没有看米丽，声音淡淡地。
“那……”米丽咬着唇瓣，忍不住地又问道，“林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康复的时候吧！”凌一凡把文件往桌边的文件栏里一放，声音依然淡淡的，修长的身体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边上的衣柜走去，“米丽，该下班了！”
米丽皱起眉头，看着那个正在穿外套的男人，眼底的阴云涌动着，凌一凡穿好外套，一扭头看到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女人，还有她那一脸的阴云，淡淡地笑道：“你怎么了，还不走吗？”
“凌总，我有话要和你说！”米丽咬了咬唇瓣，终于开口说道。
“呃，好啊，你说！”凌一凡眼波微微闪过，随即温和地笑笑，“什么话要作出这么严肃的神情吗？”
“凌总……”米丽鼓起勇气迎上凌一凡的视线，声音有点激动，“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觉得林小姐并不爱你，她爱的是那个冷先生，为什么你还不放手呢？”
凌一凡正在拿包的手停顿了一下，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林伊内心爱的是冷毅，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只要林伊愿意跟着他，他就真得舍不得放手……凌一凡很快地拿过包包在手里，声音淡淡地：“她慢慢会爱上我的！”
“凌总！”米丽蹙眉叫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一凡淡淡地打断：“下班了，一起走吧！”米丽看着凌一凡英俊却坚毅的脸，终于闭嘴，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凌一凡修长的身躯往门外走去。
冷毅病房这边，冷峻因为事务繁忙，当天下午就率先离开；蒋玟和李婉不放心，一直等到第三天，看到冷毅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只留下几个佣人，供林伊使唤。
现在，真得就剩下冷毅和林伊了两个人了！送走蒋玟和李婉，林伊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床上那盯着她看的漆黑的眼神，心的地方突然地跳了跳，她掩饰般地扬唇笑笑，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道：“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冷毅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慢慢地向着女人伸出一只手，女人看着那双伸向她的大手，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微微闪了闪，她抿了抿唇瓣，慢慢把自已纤细的手伸过去，那双大手轻轻地握紧它，两个人都沉默着，空气里带着一点别样的氛围，好一会儿，女人才再次轻声说道：“你休息一会儿！”
“嗯！”男人的声音依然有点哑，他唇边的笑意加深，握着女人的纤手，安心地闭上眼睛……女人不敢抽回手，怕要惊醒他，她安静地看着那张虽然苍白，但是依然俊美非凡的脸，脑子里渐渐地空白起来，她轻轻地趴在床沿上，闭上眼睛，很快就迷糊起来，这几天她也真得累了！
冷毅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趴在他身边睡着的女人，眼底浓浓的爱怜如波涛般地汹涌而来，他知道这几个日日夜夜，女人都在他的身边陪着，她真的累了；而自已，一直都那样的亏欠她！
冷毅悄悄地抽回那只握住女人纤手的手，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下床，头还依然有点旋晕，他咬了咬了牙，一伸手抱起睡着的女人，放到床上，胸口的枪伤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向全身，冷毅伸手捂住胸口，紧咬唇瓣，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床上的女人只是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并没有反应过来，床的舒适对几天来一直躺在躺椅上的她来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她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很舒适地继续睡觉全文阅读。
冷毅慢慢地扶着床沿，重新坐回床上，靠在女人身边，鲜红的颜色慢慢地从他胸口白色的绷带上渗透出来，冷毅皱了皱眉，拿过床边白色的毛巾捂住渗出的血迹，闭上眼睛，他不想叫人，他想让女人好好地睡上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冷毅皱眉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女人，没有作声，但是紧接着门外就传来医生的声音：“冷先生，我们是来检查您的伤口的，可以进来吗？”
这一声呼叫终于惊醒了床上的女人，她忽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靠在她边上的男人，自已则躺在他的床上，女人一楞，慌忙从病床上起来，急急地跳下床，向着门外叫道：“请进！”
门推开了，主治的专家医生带着另五六个专家从门口进来，他们一眼看到靠在床边，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的冷毅，一惊，叫道：“冷先生，你怎么了？”一帮人忙着向床边围过来。
林伊也是一惊，回过头，这才看到冷毅胸口的一片殷红色……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扶着冷毅躺下，解开他胸口的绷带，接着是低沉而惊讶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伤口撕裂……马上送手术室，缝补！”
林伊知道冷毅伤口突然的裂开，肯定和自已刚才突然躺在床上睡觉有关！
手术室回来的冷毅，因为麻醉药，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主治专家把林伊叫到办公室，很严肃地对她说：“林小姐，想要冷先生早点康复，一要注意他的情绪，不可以大起大落；二要注意不能让他用力，他一用力很可能会波及正在愈合中的伤口，从而延长康复的时间，严重的话，会引起伤口感染，带来并发症……”
“因此，”专家停顿了一下，看着林伊，话中有话地提醒着，“林小姐和冷先生亲热的时候，要适度！”
林伊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她知道医生肯定误会了，那天他们敲门的时候，她半天才应答，而且他们进门的时候，显然看到了林伊刚刚从床上跳下来时，一脸的慌乱……但是，她无法解释，只能喃喃地：“对不起，医生，是我的失误……”
老外专家看着女人绯红的脸，这才微微地笑了一笑，轻声地好心提醒道：“这个时候，最好是你在上面……”
“不是……”女人脸更是涨红，有点语无伦次地想解释。
“这很正常，林小姐，”医生断然打断林伊的话，“这是人的正常需求……嗯，你只要不让他用力就行……”女人窘得恨不得有道地缝让她赶紧钻下去。
这天晚上，林伊和往常一样，看着冷毅睡下了，她才去洗了个澡，换了套家居的睡衣睡裤，拿了本书，往放在病床边上的躺椅上躺下，准备看看书，然后睡觉，现在难得没有冷家人进进出出地打扰她……
这边她刚刚躺下，拿起书本，那边病床上的冷毅低低的声音跟着响起：“伊伊，你过来一下。”
嗯，怎么还没睡着？林伊微微蹙眉，只能乖乖地放下书，抬头看向那个受伤了还是依然冷冽的男人，那个男人苍白的脸上，那漆黑眼底的柔和的爱意清清晰晰地流溢出来，在这个安静的两个人的夜里，一种暧昧的感觉在空气中轻轻地飘荡着，林伊突然响起白天那个老外医生的话，脸颊不由地微微红起，她不安地轻声问道：“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床上的男人重复了一句，那漆黑的目光依然盯在女人的身上。
“我不过来，”林伊低声喃喃地，“什么事你说了就行了！”
“你那躺椅不好睡，”男人的沙哑声突然好了很多，而变成了原来那种柔和的迷人的磁音，“嗯，睡到这边床上来……”他看到女人瞪大的眼睛，又赶紧补充说明一下，“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睡得腰酸背疼的！”
就知道是这样，林伊轻轻咳了一声，重新在躺椅上躺下，拿起书本，声音淡然：“我睡这儿挺好的……”今天冷家人都走了，呃，这个男人又可以无所顾虑了……
“伊伊……”那个男人看着那个冷漠地躺回到躺椅上的女人，稍稍皱了皱眉，又开始不安份地从床上坐起来，似乎要下床来往躺椅这边走。
“你干嘛你干嘛？别下来，好好躺着！”女人一看男人那个架式就紧张了，今天中午的时候，这个男人肯定就是这样下床，把自已抱到床上去睡，才惹来了那一堆麻烦。
“那你过来！”男人的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漆黑的眼睛盯着女人；
“你那床上两个人不好睡，而且……”女人皱眉，又有点脸红，“医生不允许！”
那男人不再说话，他抬脚就往床下走，林伊赶紧从躺椅上一跃而起，懊恼地窜到病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乌黑的眼睛盯着那张带了点笑意的脸，声音冰冷：“你要我怎么睡？”
那男人的已经下地的长腿又回到床上，身体跟着往边上挪了一挪，空出床边的一块：“睡这儿，嗯……这儿比你的躺椅好睡……你中午的时候，在这里睡得特别香！”
男人那身体挪动的时候，女人显然看到他皱了皱眉，似乎又牵扯到伤口了……女人也跟着皱了皱眉，咽下口水，忙道：“好好好，你先躺下！”她伸手扶着男人慢慢躺回到床上，自已则坐在床边犹豫着。
她还没犹豫多久，男人长臂一伸，已经把女人拉到床上，女人也不敢反抗，只能顺着他的手臂，在床上躺下，她的脸有点红，嘴里嘟哝着：“这么窄的床，两个人怎么睡！”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两个人不再说话，女人也不再搭理男人，她侧过身子，背着着男人，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男人也没有来打扰她，女人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林伊早早就醒了，冷毅的手臂明明摆摆地横在她的腰上，她眼波微动，轻轻地拎开他的手臂，赶紧翻身从床上起来……
陪着冷毅吃过早餐后不久，门外佣人进来通报：“少爷，李津小姐求见！”
冷毅依然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神瞬间锋利起来，他靠在床背上，声音淡然：“嗯，让他进来！”
病房的门很快就开了，李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伊乌黑的眼底亮了亮，看向李津，嚅动着唇瓣想说点什么，突然想到边上的冷毅，又掩饰地般赶紧收回目光。
李津看了一眼床上的冷毅，又扫过他身边坐着林伊，稍稍向着冷毅一低头，轻声叫道：“少爷！”
“什么事，说！”林伊偷偷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的脸上也依然是贯有的冷漠和傲气……依然还是那种王者的威严，那种咄咄逼人的口气，那种锋利如刀的眼神，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就算死，他也依然会保持着那种强大的气场，那种强硬后的软弱，可能也就是林伊可以看到了……
“少爷……”李津眼波一闪，转眼看了看冷毅身边的林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林伊眼波微动，她马上明白了，很识趣地向着冷毅轻轻扬唇：“我先出去一下！”她跟着抬脚放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依然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病房内的两个人。
看着林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津这才靠近病床边，低声说道：“少爷，高凌已经醒了……怎么处置？”上回林伊求着她放了高凌的时候，李津就知道，怎么处置高凌，只能由冷毅决定了！因为那个女人在冷毅心中的地位，已经很明显！这也是她为什么要隐瞒李婉冷毅受伤的真正原因。
冷毅皱起眉头，眼波微微闪动，眼睛没有聚焦地望向前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直和他作对的银色面具竟是高凌！仅仅就是因为当年他抢了她的女朋友！半晌，冷毅才低声问道：“这件事情，伊伊有没有找过你？”
李津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受伤那天，她求过我救高凌！”
冷毅轻轻地闭了闭眼，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地揉搓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先审，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还有没有幕后的黑手……全部铲除……”说到这里，冷毅停顿了一下，揉搓着脑袋的手慢慢地放下，“高凌……先别除，关着！”
林伊不安地在病房的门外踱着，她隐隐地感觉到李津这次来肯定和高凌有关，上回她找了机会问过李津，李津只是冷冷地说高凌在国际刑警的内部医院，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终于看到李津开门出来，林伊乌黑的眼睛闪了闪，鼓起勇气迎过去，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李津淡漠的声音响起：“不要问我，你自已问少爷去！”那身影跟着迅速离去。
林伊轻轻地打开病房的门，冷毅依然靠在床上，看着开门进来的林伊，他略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林伊慢慢地蹩过去，静静地冷毅的身边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
高凌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高凌对冷毅一次又一次疯狂地报复，甚至不惜牺牲她，最后终于差点使冷毅失去了生命……冷毅会放过他吗？
冷毅漆黑的眼睛也盯着林伊，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半晌才淡淡地：“高凌还活着，你放心！”
林伊长长密密地眼睫毛闪动了一下，眼底微微地闪出一点亮色，她的唇角慢慢地漾出一层笑，突然又觉得自已这个笑不太合适，毕竟是高凌枪杀的冷毅啊！于是那笑容瞬间又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