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

  控制室外，罗马尼带着一拨手下正奋力将使者们撞进火鸡青年使用过的那种透明环里，看到他出来，立刻冲过来道：“为什么乱跑？”
  沈玉流用手撑着游栖桥的肩膀，吃力地转身道：“因为没人告诉我应该怎样正确地跑。”
  罗马尼语塞，“我以为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就像我以为信任你这么多次，总有一次能收获回报一样，都是白日梦。”
  “呃，至少这次我及时赶到了。”
  “是啊，所以不是正常的收益回报，而是像中□□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喜。”
  罗马尼道：“我知道死透是死得很彻底的意思，□□是什么？”
  沈玉流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乐死得很彻底。”
  “……”
  沈玉流看着他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罗马尼指了指他耳朵上的翻译器。
  沈玉流眯起眼睛道：“你在我身上放了追踪器？”
  “为了救你。”
  “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已经预见了我充满危机的人生与颠沛流离的未来？”
  “我是防患于未然。”
  “下次请直接把隐患掐死在襁褓之中。”
  罗马尼问游栖桥，“什么意思？”
  游栖桥道：“他对你的工作不太满意。”
  沈玉流扭头看他，“请将‘不’和‘太’的位置调转一下。”
  游栖桥十分配合，“太不满意。”
  罗马尼辩解道：“我尽力了。”
  “啧，这才是我最不满意的地方。”沈玉流顿了顿，实在被这个姿势折磨得难受，拍拍游栖桥的脑袋道，“请放我下来。”
  游栖桥泰然自若地扛着，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理由呢？”
  沈玉流道：“我不想当沙包。”
  游栖桥道：“我没想揍你。”
  “……我不想当哑铃。”
  “我没想把你对半撕开，一边一个地握着做伸展运动。”
  沈玉流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貌似翩翩贵公子实则市井大无赖的肌肉青年—斯文瘦长的礼服也掩饰不住他身上汹涌澎湃的肌肉感。“我没钱支付你的劳务费。”
  游栖桥将他放了下来。
  沈玉流感到意外，“没想到你还有市侩的一面。”
  游栖桥道：“我是被你不断寻找蹩脚借口的执着所感动。”
  沈玉流道：“了解。通常人的两面是理性与感性，而你是市侩与感性。”
  “……”
  “不喜欢市侩这个词的话，我可以改成市侩，市侩，市侩……”沈玉流僵住，半天才叹气道，“抱歉，我没想到翻译器的词汇量这样贫乏。”
  居然把“市侩”“贪财”“爱钱”“唯利是图”统一翻译成“市侩”，让他的形象瞬间从一个词汇量丰富的高大上学者变成一个不停倒带重播的结巴。
  沈玉流面带愧疚。
  游栖桥道：“我正试图用‘市侩’的那一面相信你。”
  沈玉流：“……”
  手下急匆匆地报告：“金狮王星系又派出十五艘飞船，正向我们驶来。”
  游栖桥打开屏幕。屏幕上，十五艘飞船如大雁般组成“人”字形，浩浩荡荡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飞船本身闪烁的光亮在漆黑的太空中犹如明珠一般抢眼。
  一颗颗明珠闪耀着罗马尼的瞳孔，他热血沸腾地拿起光剑咆哮：“太棒了，我正等着呢！才干掉五艘一点都不过瘾！”
  应和的，是比太平间更阴森的死寂。
  罗马尼看看漠然的游栖桥、看好戏的沈玉流和事不关己的手下们，尴尬地笑笑道：“呃，仔细想想，五艘也很辉煌很满足了，还是下次吧。”
  游栖桥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
  “真的吗？”罗马尼眼睛一亮。
  “真的。我给你配备一个救生舱和一把光剑，就你手上这把，真心祝你大杀四方，尽兴而归！”
  “……其实干掉五艘飞船已经是我人生巅峰，我完全满足于这样的高度，请允许我继续满足下去！”罗马尼双手合十，眼里隐隐流露出讨饶的意味。
  游栖桥扬眉：“不是不过瘾吗？”
  罗马尼哭丧着脸道：“我只是嘴巴不过瘾。”
  手下插进来道：“三分钟后，敌方飞船将进入射程。”
  罗马尼研究着控制台，“用阿穆尔特的科技迎战金狮王星系？我们会名留青史，不管是惨败而逃，还是英勇就义。老大，你去哪里？”
  为了登陆阿穆尔特使者的飞船，他们强行打通两艘飞船，架起桥梁。
  游栖桥矫健地钻入桥梁，回到自己飞船的控制室。
  一进这里，已褪三分的贵公子架势又去三分，他金刀大马地坐下，粗犷豪爽之风油然而生，但靠着宽肩长腿窄腰的天然优势，不但不显粗鲁，反而将六分豪气四分贵气诡异地融合，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既像家道中落沦为海盗的贵族，又像平民出身战功赫赫的新晋元帅。
  无论从男性还是女性的角度看，都魅力十足。
  可惜……
  无人欣赏。
  沈玉流只关心一件事。他拍着罗马尼的肩膀道：“是时候送我回家了。”
  “呃……”
  “抱歉，从现在起，这艘飞船由我做主。”游栖桥懒懒地打断罗马尼，老神在在地迎视沈玉流瞬间犀利的目光。
  沈玉流慢慢地扯起嘴角，露出十分迷人亲切的笑容，“伟大的能够做主的游栖桥先生，劳烦您送我回家，目的地地球中国。谢谢。”
  “飞船能源不够，只能回我的家。”游栖桥换了个更酷的姿势。
  “这个借口罗马尼之前用过了。”
  “他剽窃。”游栖桥跷起腿，神态悠闲。
  “……”沈玉流微微一笑，默默转头，视线对准罗马尼之后，眼睛陡然睁大，恶狠狠地瞪着。
  罗马尼小心肝颤了颤又颤了颤，怯生生地对游栖桥道：“老大……”
  游栖桥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我才是老大？”
  罗马尼被噎住，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玉流。
  沈玉流眯起眼睛，问道：“记得你的誓言吗？”
  罗马尼内心泪流成河：一边是张牙舞爪的猛虎，一边是阴险狡诈的毒蛇……得罪哪一个都会被啃得尸骨无存。早知道还不如躺在救生舱里拿着光剑出去杀敌，死后还能落个头脑简单但勇气可嘉的美名。
  “大王，金狮王星系的飞船进入射程。”手下精神抖擞地报告。
  游栖桥道：“甩掉他们。”
  “是。”
  “帮我看看有没有坏。”沈玉流将翻译器取下，递给罗马尼。
  罗马尼接过来，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坏才递还给他。
  沈玉流刚戴上翻译器，就听手下又报告：“大王，他们咬得很紧！”
  ……
  所以他听到“大王”这个称呼不是错觉。
  游栖桥摸着下唇，“给他们一记黄牌警告。”
  话音刚落，飞船就猛烈地摇晃了一下。
  沈玉流道：“看来有人抢先了。”
  罗马尼看到游栖桥的目光杀过来，于是扯着沈玉流的袖子道：“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
  沈玉流道：“看来我的语气应该强烈点。该死的，怎么能让人抢先了呢！”
  控制台上通讯请求一闪一闪地打断了短暂又让人窒息的尴尬。
  游栖桥接受通讯请求，楚英澜俊朗的面容立刻点亮了屏幕，照亮了船舱。“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本以为当你消失在花美梦公主身边之后，就会像流星一样消失在宇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想我还是继续称呼你为游先生比较好。”
  游栖桥耸肩道：“流星从未消失于宇宙，你看不到，只因为目光短浅。”
  “听说游先生出马必满载而归，果然名下无虚。”楚英澜微笑着接过侍者手中的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着，“资料室的风景是否让你流连忘返？如果没看清楚，可以再回来坐坐。”
  游栖桥道：“这是我遇到过的资料室中，最宾至如归的一个，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提议。”
  手下小声地插进来道：“我们被包围了。”
  沈玉流皱了皱眉。尽管他对游栖桥的死活毫不关心，但罗马尼说得对，他们现在同坐一条船，游栖桥如果死了，他就是陪葬品。
  “虽然我内心很愿意看着这艘飞船带着所有令人不悦的面孔一起灰飞烟灭，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楚英澜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玉流的脸上，“包括你，满口谎言的萨拉拉暨萨光光小姐。”
  “我的荣幸，单调无趣的殿下。”
  沈玉流冲着屏幕回以微笑，然后转向游栖桥，“大王！加油！”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懒洋洋的游栖桥猛然坐正身体，指着楚英澜道：“我希望你没有在这十五艘飞船上。”
  楚英澜眯起眼睛。
  游栖桥中断通讯，在电脑的地址栏输入一条秘密路径，屏幕弹出隐藏的控制面板。超级电脑艾玛柔声问道：“请输入口令。”
  游栖桥道：“收工吃肉。”
  艾玛道：“口令匹配。隐藏控制台被激活！”
  两个控制台从游栖桥座位边缓缓升起。
  “轰、轰轰……”
  飞船在对方的攻击下轻微地颤动。
  沈玉流干脆席地而坐，看着船舱外不断爆开的如烟火般绚烂的火团。
  手下尽责地报告道：“飞船左翼被分离，能源仓外的保护罩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五。”
  “什么意思？”沈玉流竖起耳朵。
  “就是飞船少了一块我从来不知道什么用的金属以及……某个地方再挨三下我们就集体见三舅了。”罗马尼钻入游栖桥身边的控制台，“艾玛，打开手动攻击系统。”
  “不，将攻击系统转入自动模式，镜面防护罩以及球状移动系统准备。”游栖桥无视罗马尼瞬间黯淡的脸色，飞快地下达指令。
  沈玉流听到飞船的船身发出极为明显的“咯咯”声，好似飞船的外貌正在改变。他无法将自己的视角拉到飞船之外，只能靠猜测，“我们乘坐着变形金刚吗？”
  无所事事的罗马尼郁闷地回答道：“是的，飞船用自己的脑袋搞定一切，我们只是不小心搭上顺风船的旅客。”
  正说着，就见游栖桥从控制台里拔出手动方向盘。
  罗马尼嫉妒地跺脚，“这不公平。”
  “当你开始叫我老大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大和小永远不可能公平。启动镜面防护罩！”游栖桥边说边抓着方向盘用力地按了下去。
  沈玉流只感到船舱外亮若白昼，火箭四射，身体却随着飞船不断下沉。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游栖桥打开屏幕。
  沈玉流看到太空里，一个由十五艘飞船残骸组成的巨大火焰圈熊熊燃烧，“有一个幽灵钻完火圈跑了？”
  游栖桥道：“你的想象力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沈玉流道：“或许你想听的是‘恭喜你神奇地干掉了十五艘飞船，干得好，大王’。”
  罗马尼解释道：“镜面防护罩能够将对方的部分攻击反弹回去。当然，也不是所有攻击都行，比起导弹，激光的反击率更高。球状移动系统就是将飞船的外形缩成球……不规则的球，受制于当前科技，它的外表并不光滑，而且有点像鸡蛋。但是变成球状之后，它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移动，而不像地球的汽车一样只能选择向前或向后。刚刚老大利用镜面防护罩在反射他们的攻击的同时，及时从战场上撤离，的确干得很漂亮。”
  沈玉流道：“对方难道没有防备？”
  罗马尼道：“镜面防护罩是雇佣兵星系独有的科技。”
  “也就是说，你们刚刚暴露了身份。”
  “呃……”罗马尼错愕地看向游栖桥。
  游栖桥仍在欣赏着自己创造的战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谁在乎？”
  “这是飞船爆炸前发来的影像。”管家尽责地打开电脑屏幕。
  楚英澜冷静地看着屏幕上那艘不起眼的飞船瞬间变成一个金属鸡蛋，将遭受到的攻击悉数反弹，十五艘飞船顷刻间灰飞烟灭。“镜面防护罩，令人羡慕的防御系统。”
  管家道：“我们星系的鲸鱼防护罩毫不逊色。”
  楚英澜道：“可惜有吸收上限。”
  “我会向军事科研部传达您的不满，督促他们加紧研究。”
  楚英澜道：“将这段影像复制一份。”
  管家道：“其实我有一点不解，您明明已经猜到游栖桥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用十五艘飞船试探？难道是为了检验镜面防护罩的实用性？”
  楚英澜微微一笑道：“你猜，花美梦公主看到这段影像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管家一愣。
  “一定很精彩吧，带来的舞伴在金狮王星系境内攻击了金狮王星系的飞船。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公主共进晚餐。”
  管家恍然大悟：“遇到这样的情况，公主一定不好意思继续躲着殿下。”
  楚英澜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作为金狮王星系的继承人，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头一回。虽然花美梦很可能是出自双方立场的考量，但他依然感到挫败。这也是他愿意相信沈玉流谎言的原因之一—他内心深处更愿意接受花美梦其实很想嫁给自己这个说法。
  “对了，雇佣兵星系怎么办？任由他们离开吗？”
  “随便派些人‘护送’他们离开吧，以免显得我们过于轻视。其实，比起对付他们，我更好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管家道：“资料室内没有任何损失，里面的超级电脑曾经储存了一些旧资料，但是不久之前被祈王派来的人转移了。”
  “祈王？”楚英澜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杯子。
  消灭追兵之后，艾玛号恢复苗条的身形，在宇宙中全速飞行。
  沈玉流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大王”，小声问罗马尼：“翻译器的翻译词汇可以人工修改吗？”
  只要不提回家，什么都好商量。罗马尼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啊，你想修改哪个词？”
  沈玉流也毫不犹豫地回答：“大王。”
  “……”
  游栖桥的目光追过来，“这个词有什么问题？”
  沈玉流道：“没什么，只是听到这个词我会想到穿金戴银长尖角的问题怪。”
  《西游记》最大的魅力不是每个观众都知道它会在下一次暑假杀回来，而是片中先天不足的配角不需要整容就拥有媲美其他电视剧主角的知名度。奥特曼红吧？有多少人记得奥特曼打过多少个怪兽，那些怪兽姓甚名谁，有啥特长？
  游栖桥狐疑道：“什么是问题怪？”
  沈玉流道：“我叫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为什么不敢？”
  沈玉流抓过罗马尼的脑袋充当紫金红葫芦，“游栖桥。”
  “……嗯？”
  沈玉流扒开罗马尼的嘴巴，对游栖桥道：“按照小说里的情况，你这时候已经被他吸进肚子里去了。”
  游栖桥：“……”
  罗马尼哭丧着脸道：“老大，在吃草和吃你的两个选择中，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吃草。”
  游栖桥：“……”
  沈玉流被游栖桥看似凌厉实则幽怨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解释道：“地球有本小说叫《西游记》，里面有一对妖怪，一个叫金角大王，一个叫银角大王，他们各有一样吸人的法器。当他们拿着法器喊别人名字而别人答应时，法器就会将答应的那个人吸进去。”
  游栖桥道：“我不会被吸进去。”
  沈玉流道：“是啊。没有翻译器，他们一定念不准你的名字，你很安全。”
  “念准也没用。”游栖桥卖了个关子。
  可惜滞销。
  沈玉流兴致缺缺。
  手下报告：“大王，又有四艘金狮王星系的飞船追上来。”
  罗马尼惊讶道：“这么快？”
  “只有四艘飞船，显然来欢送我们。”游栖桥道，“玛雅，给他们几个礼炮道谢。”
  没有任何反应。
  游栖桥看着安静的众人道：“玛雅怎么了？”
  罗马尼凑过去，小声道：“如果您问的是这艘船的超级电脑……它叫艾玛。”
  游栖桥面不改色道：“艾玛，刚刚没听到我叫你吗？”
  控制台传出艾玛冷冰冰的电子音：“礼炮发射准备……五、四、三、二、一。您的命令已经被执行，大盲！”
  游栖桥：“……”
  罗马尼很紧张，“艾玛生气了。”
  游栖桥道：“真巧，我也是。”
  罗马尼：“……”
  沈玉流问罗马尼：“他一直都是这样？”
  罗马尼道：“你指哪一方面？”
  沈玉流道：“健忘、幼稚、易怒……方方面面。”
  游栖桥咬着牙笑：“我听到了。”
  沈玉流补充道：“除了耳背。”
  罗马尼：“……”他就是猛虎和毒蛇对战时，不小心路过的麻雀小炮灰。
  作为礼炮的回礼，金狮王星系的飞船发起攻击，几十枚五爪般的钢弹弹过来，饶是艾玛身手矫捷，也中了几枚。飞船突然像地震一样，一跳一跳地震动起来。
  “是震颤弹！”震颤弹是星盗发明的，厉害得能将飞船里的人都颠晕过去，后来被各大星球用来镇暴防恐。
  罗马尼等人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没什么感觉，但沈玉流整个人像被放进了榨汁机里，脑袋晕眩得厉害，胃里的酸水一阵阵地往上冒，身体找不到重心，跌跌撞撞摇摇晃晃，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却比一个世纪更加漫长。
  这种痛苦让他想起得阑尾炎的那段时间，一样的生不如死。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跪趴在游栖桥的双腿间，双手紧紧地拽着对方的袖子。
  游栖桥一动不动地任他抓着，见他抬头才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沈玉流扶着脑袋，大脑仍处于当机状态。
  游栖桥道：“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收留你。”
  沈玉流虚弱地开口道：“能再勉为其难一点，送我回地球吗？”
  “收留你已经是我的底线。”
  “……”
  沈玉流慢慢吞吞地站起来，翻出衬衫的领子，抹平胸口的褶皱，拉了拉缩进去的袖子，然后在众人疑问的目光中转身往船舱的方向走。
  游栖桥意外道：“你去哪里？”
  沈玉流头也不回地说道：“收容所。”最好带锁的那种，以免自己忍不住冲出来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