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节

  天山天池,又称瑶池,在中国的古神话中,这儿是瑶池圣母的地盘,而实际上这一大片的湖泊则是著名的高山湖,乃古冰川蚀刻而成,不过说句实在话,爬了那么久的山,突然间瞧见偌大的一片湖泊,的确是让人有一些感慨造物神奇。
  路过这里的时候,陆左和杂毛小道都停下了脚步来。
  在2012年的冬季,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旷世大战,而陆左和杂毛小道则是这一场战斗的参与者和幸存者。
  在那一场战斗之中,他们一战成名天下惊,无数人为之顶礼膜拜。
  而同样在那一场战斗中,他们也失去了许多的朋友和亲人。
  这是一个埋藏着许多回忆的地方,故地重游,难免会触景生情,回想起前尘往事,不知不觉,突然间就多出了许多的感慨来。
  停顿许久,杂毛小道说道:“在湖的那一边,靠山崖的位置,后来建起了一座陵园和纪念碑,用来纪念当日为此奉献出生命的人们,因为涉及到一些不能公开的机密,所以十分隐蔽,路途不好走,不过倒也难不倒我们——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下?”
  陆左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他说去看一下吧。
  说起这话儿来的时候,他仿佛又陷入到了沉思和回忆之中去。
  我们沿湖而走,路过那边的旅游景观时,陆左叹了一口气,说当日大战的所有痕迹都给清楚了去,现如今重新走过,有谁曾记得,当初有多少人在抛头颅洒热血呢?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别人记不记得,这个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的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后说道:“我们记得,英雄便永远不朽。”
  从大道这边沿湖而走,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我们方才赶到了杂毛小道口中的陵园,那是一个立在山崖转弯处的地方,从外面看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而转过那山梁子,一个百人陵园就出现在了眼前。
  而陵园中间那儿,还有一个华表一般的汉白玉石柱,足足有七八米高的样子。
  陵园有院墙,但没守卫。
  我们进入了陵园之中,缓步而走,瞧见这一根根树立的青石墓碑,以及上面的人名,我心中并无感觉,但是陆左和杂毛小道却驻足良久。
  他们试图从墓碑之中找出一些熟悉的名字来,又不愿意瞧见。
  这种矛盾的心情充斥在了他们的心中,使得脚步沉重。
  最后我们来到了陵园中间的华表纪念碑前,这石碑的底座下,有两面是图像,从上面的表现手法来看,应该是描绘当日大战交手的场面,而另外的两面基座,则是用文字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战况。
  文中多次提到了陆左和杂毛小道的名字,并且直接指出,官方与江湖义士,正是在这两人的带领下,战胜了邪恶。
  里面居然没有提到受到xx的领导,团结在什么的旗帜之下这种官样词眼。
  由此可见人们对于天山一战中左道两人起到作用的评价。
  只可惜这两人在一两年后,一个成为了宗教总局通缉的逃犯,而另外一个人则被撸去了茅山掌教真人的位置,随后更是自革出了门墙,成为了散人一个。
  陆左和杂毛小道矗立在纪念碑前,站了许久许久。
  我瞧见他们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缅怀,也流露出了几分悲伤。
  如此站了差不多一刻钟,突然间旁边走来了几人。
  为首者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和尚,他瞧见我们这边一行人,便走了过来,打量清楚之后,上前拱手,说两位有礼了,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们。
  陆左和杂毛小道瞧见,赶忙施礼,说黄河大师,怎么会这么巧?
  黄河大师说道:“老衲每年都会过来祭拜一下曾经并肩作战、最终战死于此的江湖同道,你们是?”
  陆左和杂毛小道拱手,说正好路过此地,听说建了座陵园,便过来瞧一眼。
  黄河大师点头,说理当如此。
  说罢,他仿佛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直说道:“陆左居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陆左微笑,说大师也知晓了?
  黄河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说道:“江湖事纷纷呈呈,孰是孰非无人知晓,不过公道自在人心,老衲却是信得过你们的——不管如何,有事儿,招呼悬空寺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三十四章 神池宫
  偶遇悬空寺的黄河大师,这是让陆左和杂毛小道都为之意外的事情,等老和尚离开之后,我方才得知他们跟这位黄河大师之间并无太多交集,除了那一次天山大战之外,其他时间都没有见过面。
  而即便是在天山大战之中,两边的战场分割,打照面的机会也并不多。
  而即便如此,人家却还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儿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尽管不确定人家这话儿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还是随口敷衍而已,但听在耳边,其实也还是相当让人为之感动的。
  公道自在人心。
  而从我这边看来,那黄河大师说话的语气十分真诚,看不出太多敷衍的意思。
  杂毛小道告诉我,说西北悬空寺以前的时候,在西北一带算是最强大的宗门之一,与天山派等宗门并执牛耳,只可惜后来出了一场变故,使得分离成了两派,随后又有一派给人灭了满门,势力方才逐渐减缩下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西北悬空寺出来的和尚个个都很强,这位黄河大师也是西北道上一等一的强手。
  不但如此,黄河大师也是极富责任感的江湖同道,天山大战的时候,西北局一声招呼,他就带着同门之中的顶尖高手赶到此处来,搏命一战。
  西北悬空寺在此役之中折损了不少人手,他过这边来,也是为了吊唁那些死去的同门。
  我们在陵园之中待了许久,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
  我们并没有着急上山,而是来到了附近的度假村,找了一处休息的地方,住了一夜。
  次日清晨,我们再一次出发,朝着山顶走去。
  博格达峰海拔足有五千四百多米,官方记载是1998年方才有迪化市登山探险协会登山队登顶成功,不过在此之前,以及之后,不断有传出过登山人员失踪的消息传来,很多人从此之后就一直都找不到了。
  我们在度假村听到服务员给我们的介绍,立刻就心知肚明,说不定有一部分失踪人员,是进入了天山神池宫里去。
  屈胖三的消息,是天山神池宫的确是在博格达峰的峰顶某处位置。
  至于是哪里,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这个需要到了地方,慢慢找寻和对比,方才能够最终肯定下来。
  于是我们开始再一次登山,朝着那莽莽雪山走去。
  山上积雪颇多,人行其间,一不小心就陷入其中去,所以走得并不算快,而且体力很容易快速消耗,而屈胖三的记忆又有一些偏差,使得我们总是走到了绝路之上去,不得已又要掉转过头来。
  如此又走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一处断崖之前来,风呼呼地吹着,宛如刀割一般,不过好在我们都是修行者,倒也不畏太多严寒。
  从断崖这边沿着走,差不多只有半米宽的道路,而且又有积雪成冰,十分湿滑,稍微一不注意,人便会跌倒了去。
  而在这里,脚下却是万丈悬崖,一旦失足下去,只怕就会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
  所以我们走得十分小心,甚至还拔出了利刃来,随时固定身子。
  而这个时候朵朵和屈胖三就显得无比轻松。
  两个小家伙在前面领路,健步如飞,仿佛完全无视万有引力的作用。
  走过了那一道山崖,前面峰回路转,却是一道沟壑,往前又行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处接近于峰顶之上的崖口处,回望山下,瞧见万里雪飘,一览众山小,视野瞬间就变得辽阔了起来。
  不过这般美景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因为在崖口这儿还有一件让人诧异的东西。
  一方寒潭。
  这寒潭有几米见方,绿油油的潭水仿佛碧玉一块,周遭呵气成冰,世间银装素裹,而此刻在这零下几十度的情况下,这崖口处居然还有一方碧绿潭水。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
  我们看向了屈胖三,他则是嘿嘿直笑,说都过了这么久,一点儿改变都没有,唉,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啊。
  他一边不屑地说着,一边伸手在山壁之上轻轻一挥。
  抹去积雪,那墙壁之上却是显露出了两行字来。
  身居天山神池宫。
  俯瞰人间万里雪。
  我勒个去,好大的气魄,这十四个字读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儿像是身处天宫,俯瞰人间的那种自豪感啊?
  陆左眯眼,说这儿就是天山神池宫了,怎么进去呢?
  屈胖三嘿然一笑,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按在了十四个字中的“神”字上面,口中喃喃而动。
  这是一段秘语,很简短,说完之后,他抬起了头来,盯着头顶的崖壁,差不多过了四五分钟,突然间有一道五彩霞光,落到了我们的身上来。
  我有些紧张,这光芒一落,顿时就想要躲开,屈胖三制止我,说别躲了,又不会害你。
  我僵住了身子,任那五彩霞光洒落身上,过了几秒钟,突然间前面的山壁却是缓缓打开了去,然后有两个洋鬼子出现在了我们的跟前来。
  老外?
  瞧见对方那高鼻梁、蓝眼睛和白皙的皮肤,我为之差异,而屈胖三却并不意外,走上前去,与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对方打量了我们一会儿,十分为难地摇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屈胖三恼怒了,也不管他们,硬要往里面闯,结果没走两步,一股宛如实质一般的炁场突然浮现,横在了他和那两个老外之间。
  这炁场宛如一堵看不见、摸得着的墙壁,将我们给阻隔了去。
  两个老外跟屈胖三说了两句话,然后一人转身离开了去。
  我有些诧异,说到底什么情况?
  屈胖三耸了耸肩膀,说我们这是不告而来,两个洋鬼子做不了主,说要去里面找人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放我们进去。
  我说若是不放,我们岂不是进不去了?
  我朝着对面瞧去,却见这两人的身后一片迷蒙,能够感觉到那儿的空间十分开阔,但却给白色迷雾给笼罩住了,瞧得并不分明。
  屈胖三说看情况吧,实在不行,一会儿忽悠一下看看。
  这个时候陆左突然走上前来,咳了咳,说天山神池宫里,我倒是认识一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儿,这时来了一个国人脸孔的中年男人,此人一身利落大半,腰间还别着利刃,一看就知道是手段高强之辈,他走到跟前来,隔着炁墙,拱手说道:“各位,你们并非熟人,是如何知道我们这儿的,而且还能够开启了雪山之门?”
  陆左上前,拱手行礼,说我们是雪峰未来主的朋友,受他邀约而来,希望能够见一面,还请帮忙通传一下。
  那人表面上客气,其实从他紧绷的身子来看,显然还是有几分戒备的,然而听到陆左的话语,下意识地一愣,人却放松了许多,说道:“你们认识阿木?”
  陆左点头,说几年前曾经并肩而战过。
  啊?
  那人更是惊讶,说那年的天山大战,你们也曾有参加?
  陆左说对,还望通传一二。
  男人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只白色信鸽来,然后又拿出纸笔来,恭声问道:“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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