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很有满足感吗
京都宋家大小姐不请自来，在齐老太太这场寿宴上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喧嚣。
宋苒自跨进院门起，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里那一套，没有精心准备什么，礼物是跟在身后进门的助理拎着的，一路走到别墅大门旁边，就将手里的东西恭敬搁在台面上，点头退了出去。
全场下来，只有宋苒有这份面子，让齐老太太亲自应了她的酒。
她神色自若，朝大门里面看了一眼，“我和老夫人家二小姐有几分交情，也是今天才得知您老的寿宴，原谅我不请自来了。”
齐老太太心情大好，眉眼都笑弯了起来。今天京都接连来了两位大人物，连平常不爱交际应酬的宋家大小姐都亲自过来，可见他们齐家的面子还在。
但她不知道宋苒和尚睿之间的那层关系，更不知道齐枫在期间充当着什么角色，自以为是自家孙女在京都要出人头地了，总算让她这把老骨头安了心。
老太太若有所思，双手交叠支撑着手杖，看向宋苒的神情带着几许欣赏的意味，“齐枫这丫头做事还不太稳重，平常有不足的地方，还请宋小姐多担待几分。”
这话原本是客气，但在宋苒听来却别带着几番意味。
“不会，她……很不错。”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僵硬，口中的应承却很快，不露半点痕迹，她忽而衔了几分笑意，“老太太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找个地方，我有几句话想跟您单独谈谈。”
——
齐枫听到楼下吵闹的动静，推开尚睿之后率先下楼，就看到正僵持在楼梯处的顾峥和宫岐两人。
一个站在楼梯顶端，手扶着墙壁，另一个站在最下面，一只长腿迈出去，搭在了台阶上，姿态显出几分随意。
隔着远远的距离，齐枫第一次见到宫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里流窜。
这是一种直觉。
那种慌乱感促使她不安地蜷紧了五指，喉咙上下一动，干涩得厉害。
而宫岐抬眸以对，显得要从容许多，她些微勾着红唇，眼底浸染着浓浓不屑的意味。又或者这样的姿态落在齐枫眼里，更像是挑衅，是无声的挖苦和讥讽。
“怎么了？”正犹豫着要迈下脚步之际，耳后又传来尚睿不轻不重的关切。
他站在她身后，身量却高出许多，垂眸看向她之后，又顺着她的视线转移，对峙上了楼下的两双眼睛。
最终，是顾峥率先收回视线，他略一点头，自嘲地一勾唇，恍若明白了什么。
继而拉起了旁边女人的手臂，“我们走吧。”
宫岐被他拽的，脚步生风。
还来不及说上什么，就被一路拖出了大门，沿着前院长廊往外走，“哗啦”一声拉开院门，一阵冷风倏而灌了进来，这不小的动静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而站在楼梯顶端的齐枫一直沉眸打量着这一幕，在那里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塑。
她注视着那抹风风火火的背影，注视着他旁边被拉着一路飞奔的女人，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隐忍着内心的情绪，她混沌的思路很快被拉回现实，只因听到楼下人群中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宋小姐和老太太进了书房，看样子两家交情不浅呐，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齐枫脊背一凉，瞬间就生出一身的冷汗。
她想，宋苒找老太太，为的还能是什么事？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她已经“咚咚咚”迈开了步子，下楼之后拨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往书房的方向赶过去。
恰好走近门边，手臂刚要抬起来，就听见“咔哒”一声，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老太太和宋小姐一前一后出来，表情都是温和的。
看到齐枫满脸慌张站在门外，老人家一张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上瞬间就覆上一层阴霾，她眉头一紧，忍不住教训，“你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齐枫看了看老太太，又少不得将视线落在宋苒身上，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紧了，不安地捏着裙摆。
但如今观察来看，她好像并没有跟老人家说什么。
站在齐老太太身后的女人身量高挑，此刻噙着嘴角淡淡的笑意，眼底的神色像是天生的温和，又仿佛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定的情绪，不禁看得齐枫一阵胆寒。
宋苒淡淡一勾唇，竟然打起了圆场，“没关系，齐枫天生的火热性格，不然我也不会看中她。”
之后交叠在身前的手轻轻放下，视线却郑重落在齐枫身上，像是带着浓厚警告的意味，开口时却又是另一番情绪，“我有些贪酒了，这事情就劳烦老太太亲自协商一下吧，先失陪。”
言毕，她勾唇，笑意盈盈地离开。
齐枫心底的寒意慢慢包裹上全身，她注视着那抹渐渐融进人群的侧影，瞳孔颤了又颤。
老太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带着欣赏的神色，同时喃喃着开口：“宋家小姐说了，要投资你在京都的摄影公司，希望能发展成传媒品牌，沿用原先公司的招牌，负责人也是你。”
“不行。”齐枫听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抗拒，声音急促而尖锐。
这反应全然出乎老人家的意料，原本松缓的神色骤然聚紧了，手杖“咚”的一声敲在地面上，“你说什么？”
在齐枫的印象中，她到如今忤逆老太太的事情并不多，这一回却是立场坚决，“我不需要她的投资，也不想发展传媒品牌，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摄影公司，现在就挺好。”
早就预料到了，这话说出来会承受什么样的结果。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了过去。
“咱们齐家现在就剩我这一把老骨头和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珍惜，难道还想指望我把齐家再发扬起来吗？”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齐枫将脸别向一边，再转回来的时候眼底变得血红，“家里为什么就只剩下我们，怪我吗？是你亲手把我妈和我姐赶出家门的，是你毁了这个家，在你的眼里，什么都没有齐家的门楣重要！”
她尖锐咆哮，刺耳的声音很快惹得客厅中央那一方空间里好事者的注目。
老人家气得气血上涌，再扬着巴掌起来，却不由左右看一眼。最终将手臂放下，压低了嗓音咬牙命令，“你现在立刻给我上楼，明天我再找你算账。”
齐枫抿抿唇，眼睑低垂着，转头一路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很清楚宋苒今天找来的目的，却无法向老太太言明她拒绝被宋家投资的缘由。
刚刚女人低头一路跑上楼的时候，坐在吧台旁边的女人神色从容镇定，看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在楼梯拐角，她无趣地摇摇头，眼底蓦地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这么做，很有满足感吗？”身后响起男人沉闷的嗓音。
宋苒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头也不回，只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静静打量着，“你可以去为她解围的，我也没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