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怎么办不该问我,而是要问贝小姐!”陆沉毫不客气:“她的一厢情愿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困扰,只是碍于情面一直不好开口。既然贝先生提到了,以后还请贝先生约束贝小姐,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你!”虽然他并不乐见涟漪和陆沉交往,但是他这样直白的拒绝还是让贝振铎起了三分怒意!
“贝先生!如果你不放心,不如尽快为贝小姐安排几个优秀的青年认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令你满意。”陆沉站起来,灯光下投下的身影被拉的很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也希望我们今后不会再因为这样的误会见面!”
走出贝家大宅,陆沉烦躁的扯了领带,领口扣子解了一粒,一阵头晕目眩,他连忙扶住车顶,深深浅浅的呼吸。
苏淮连忙滚下车,伸手扶他,触手滚烫。一惊:“沉哥,你发烧了!”
“没事。”他舔了舔嘴唇,因为起了烧,烧起了一层细皮。
上了车,苏淮发动车子,又问他:“贝振铎找你什么事?”
陆沉又是一阵烦躁,从车载冰箱里拿了水,仰头灌了几口,才冷笑道:“没什么,贝涟漪找事呢!”
再烦躁,这人是他自己是他招惹的,再怎么折腾,怪不得别人!要想收尾,也只能自己做!
苏淮打方向盘,车子拐上大道,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沉,他疲惫的靠在后座,犹豫了一下,说:“沉哥,蒋顾念那里想见一下梁唯。”
陆沉睁开眼睛,流光乍现:“让肖秦安排一下。”
“好!”
积山道的别墅一片漆黑,少了那盏等待他们的灯火,在黑暗之中格外凄清。
陆沉沉默不语,似乎从那天怀音离开之后,他变得愈发沉默。
苏淮叹了口气,掏了手机给他亲爱的哥哥打电话,挂了电话看到有一条信息,点开,是怀音的。
这两天太忙,他连信息都忘了察看。怀音的信息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到这会儿,已经隔了二十四个小时。
他的手在屏幕上顿了片刻,不确定怀音是不是睡了,而后编辑信息发送。
“我挺好,就是沉哥,不大好!”
至于怎么不好,我就不告诉你,等你着急,等你来问!苏淮收了手机,觉得自己棒棒哒!
30
醒来的时候嗓子里像安了一把炭火,烧的整个脖子都疼。
陆沉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然而即便这样,也没有吃药的意愿。
楼下有尖锐的声音穿透墙体往他脑袋里钻,电钻一样头疼欲裂,他起身走了出去。
贝涟漪站在客厅里,柳眉倒竖,狰狞的难看:“苏淮,我叫你让开!”
“贝小姐,不好意思。”苏淮坚定地一动不动。
“好,你不让开,那陆沉呢?!你让他出来!”
“沉哥很累,现在在休息。还请你声音小一些,不要打扰到他。”苏淮毫不客气道!
“你!”贝涟漪气的跳脚,正想生闯,头顶传来一声懒懒的声音。
“吵什么?!”陆沉站在二楼栏杆处,穿着米白色的九分裤和一件白t恤,居高临下的看他们,带着不耐!
“陆沉!”贝涟漪咚咚咚上楼:“你昨天和我爸爸说了什么?!”
“和你没关系。”陆沉绕过她,下楼拿水。
“怎么和我没关系?!没关系我爸爸会在见过你以后给我安排相亲!”贝涟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那你就去!”
“我不去!”突然之间,贝涟漪的怒气消散,她一手搭上陆沉的肩,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就是我们要订婚的事吗?你要是不开心,我不说了就是。”
一张脸换的如此快,倒也叫陆沉惊讶。他甩开她的手:“贝涟漪,你过了!”
贝涟漪红唇微扬:“我不管,我就是爱你,别的男人再好我也不会去见,我只守着你一个人。”
情人之间撒娇,含着缠绵,透着悱恻,但这是贝涟漪,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让她骗了。
“贝涟漪,我和你哥哥之间的合作并未终止!但是如果你再这样,那么不好意思,我只能说抱歉。”
贝涟漪眉心缓缓一跳:“你什么意思?”
陆沉随手扔给她一部手机,她疑惑打开,屏幕上是一张图片。她看完,面色骤变:“你调查我?”
“这些年你看似对天启运营毫无兴趣,但是私底下你做了什么,你,还有我,都很清楚。比如这张资产转移证明,如果我把它递到贝董事长面前,你觉得他会是谁什么反应?!”陆沉坐到沙发上,淡淡道。
贝涟漪手有些抖:“你威胁我?”
陆沉:“不是威胁,而是希望你看清现实。”
贝涟漪力图镇静:“什么现实,现实就是我爱你,要和你在一起。”
“嗬!”陆沉轻嗤一声:“别说你爱我,贝涟漪,这句话可笑。”
“贝董事长不允许你带着天启集团的股权嫁出去,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女婿,而不是我。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表明了态度。但是这种态度你并不接受,因为你贝涟漪从来不像表面看上去与世无争!”他平静的像一汪水,但是却戳中了贝涟漪内心藏着的秘密:“所以你要利用我,你需要我帮你和贝清辉打赢这场战争,而后借机进入天启集团,牢牢地将天启集团控制在手里,甚至如果有必要,你还可以贝清辉踩在脚底。即便以上都不成立,我手里的资金也将会是你最强的后盾,成为你抗衡的力量。和我在一起,你稳赚不赔。”
“和贝清辉的合作是我的意愿,我是个商人,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贝涟漪,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做你的冤大头!”陆沉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吗,你贪吃的嘴脸其实很难看!”
而贝涟漪的脸色也的确很难看,像是有人拿最尖锐的针刺到了她内心最深处,将她藏着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像是开了染坊。
“所以呢,你说了这些,到底是谁什么意思?!”
“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会知道什么是后悔!”
来的时候怒气冲冲,走的时候却静静悄悄。苏淮等到贝涟漪走了,才从一侧的房间里走出来。
陆沉看了他一眼:“找人看好贝涟漪。”
贝涟漪从不良善,她的欲望与野心比所有人都强烈。在事情结束之前,他不能让贝涟漪毁了他这盘棋。
喉间一阵痒,他低低的咳起来,最后眼里飞过一丝水光,波光乍现。
苏淮担忧的看他:“沉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上楼:“我去睡会。”
窗帘未开,房间里还笼着一层阴影,像是晨间将明未明。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他思念的人从脑海之中挤出去。
昏沉之间,他仿佛回到了拉斯维加斯的别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紧的闭着,他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半醒半梦间,觉得有人出现在他身边。
清凉的手拂在他的额间,随之而来的还有清甜的香味。他贪恋极了,忍不住凑过去磨蹭,抱着那只冰凉的手不肯松开。
耳畔有一声轻叹,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而后那只手就再也没动,任由他抱着,直到他陷入黑甜的梦乡。
醒来的时候lv城阳光耀眼,有细长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到床上,也照到那个紧紧握着他的手而趴在床上好眠的少女身上。
十四岁,眉眼还未长开,却已经有了少女的玲珑。阳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线细小的光影,有小小的尘粒在微微跳动。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蝶翼一般脆弱而姣好,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拂一拂。
而他也的确拂了,只是拂过的不只是她的睫毛,还有她莹润柔软的脸,挺翘的鼻子,直到那双泛着樱色的紧闭的唇时,他意识回笼,狼狈收手!
后来的无数次,陆沉都在想,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再醒来,一片安静。像是他的世界,因为她的离开而失去颜色,更失去声音,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突然的,一个故事浮现在他眼前。是多久眼前,怀音除了小王子最爱的故事。
年轻的士兵爱上了公主,他鼓足勇气向公主表白。公主说如果你能在阳台之下等我100天,那么我将是你的。一天,两天,士兵在风雨之中逐渐消瘦,终于在99天的时候,他转身离开了公主,再也没有出现在阳台下。
与怀音之间,他就像故事里的矫情公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怀音就像勇敢的士兵,一步一步的靠近。可爱情不是一个人一直付出就能盛开,一个人太久也会累,最后,会像士兵一眼离开。
恃宠而骄,或许说的就是他。
从头到尾,他所凭借的不过是笃定了怀音爱他,所以才会肆无忌惮。但他的任性与放肆,其来源却是怀音对他的纵容。
但他似乎忘了,怀音也会累。当她对他的失望一样,积累到极点,便会质变成绝望。
而今因为她离开,他便觉得他的世界寸草不生。而这过去的时间,怀音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无可奈何,有不得不为。他有,怀音也有!只是怀音一路走来,从未忘却初心,又一直比他勇敢!
而他的爱,在她面前,脆弱的像琉璃泡,一碰即碎。
但是这一次,他要比她更勇敢!
陆沉掀开被子,冲了出去。
外公和外婆的老朋友得了小重孙,请他们去喝喜酒,顺便缅怀一下过去,畅谈一下未来。
外公走的时候哼唧唧:“那老头年轻的时候就爱显摆,现在还是这个德行。得了小重孙了不起,我还有外孙女呢!”
外婆受不了他念叨,把外公按进车里,笑眯眯的看怀音:“我们这一趟三五天的回不来,你们娘俩住在这里也没意思,待会收拾一下回去住吧。”
见周婳和怀音应了,这才乐呵呵的走了。
周婳年轻的时候修习油画,后来在和温隐昇结婚后开了一家名叫逐月的画廊,并有独立的画室。过去一年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住在画室的。自带院落的两层小楼,一楼大开大合做了画室,二楼是她居住的地方。
不管是回画室还是留在这里,其实都无所谓,只是周婳手上还有一幅画没有完成,征得了怀音的意见,两个人便回了画室那边。
午休过后,周婳就进了画室。一旦投入,她经常忘了时间。而怀音在二楼,却有些心神不宁。
苏淮信息里说陆沉不大好。
不好,怎么个不好,为什么不好,她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念头满脑子转,转完又丧气。
你不是生气吗?不是巨生气!超生气!非常生气吗?!气到要和他断绝关系这辈子再也不来往并祝他单身到老的吗?!怎么一看见他不好,抓耳挠腮不算,还有上蹿下跳的趋势了?!
怀音努力的把自己吐槽一番,由此而压制了内心不断喷涌的有关陆沉的一切。然后姑娘往兜里揣了两张毛爷爷,决定出去给自己买些零食水果充实自己。
人一旦充实了,就不容易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一个小时后,怀音左手拎着两份海南鸡排饭,右手拎着一盒车厘子两盒葡萄外加六个百香果,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远远的看见一道身影,半倚着门口的槐树,体态修长,恣意风流,无比熟悉。
怀音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脚步不自觉的放缓,放慢,可终有走近的瞬间。
柔和的灯光之下,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双目凝流丽,长眉写雅致,开口,声色雍容,带着些许喑哑。
他说:“怀音,我来了!”
31
怀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提着东西慢吞吞的走近,绕过,准备开大门。从头到尾,把他当空气,对他都没有门口的槐树上心。
被拒绝的陆沉不死心,舔了舔唇,怯怯的伸手,握住了怀音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