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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第一百八十二 这一仗,她还是赢了

  平地血雾四起,大地猛烈颤抖,一只巨大的凶兽陡然出现在漩涡之中,羊身,人面,虎齿,大滩大滩的鲜血从大张的口中而出,口中吞噬的有人有兽,嘎嘣作响。
  琉璃般的眼眸巨震,将下方的景象一点一点尽收入眼,‘其状羊身人面,其目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饕餮,是食人!’
  手中攥紧,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儿灵气险些再次被震散,剧痛在体内蔓延,眼底却越发的清明,精致的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只余被咬出血的嘴唇,星星血迹斑斑驳驳,刺目惊心!
  她看见了成保护之态的天之四灵,但她更知道,他们目前不是饕餮的对手,最起码是在平时状态下,而她现在连支撑自己都困难,不可能再一次支撑他们。
  她知道,饕餮好食,举凡目之所及,无所不食,食尽天下也不为过,乃四大凶兽中破坏力最强的凶兽,即便是她全盛时都要小心谨慎,更别说是现在,但如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一,她彻底解除召唤,她毫不怀疑在她解除的下一秒她便会倒下,漫天黑暗吞噬,然后,这儿的人一同葬了饕餮之口,这,只是起点。
  二,她此时打不过饕餮,但她还能赌,是的,她赌一把,尚有一线生机,她生,它生,她死,它死!总好过被葬于口腹,一同陪了葬!
  瞳孔在一时间放大,顾子安猛地睁大眼,化手为刀,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尾部挥去,五彩纹路蓦地划开,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陡然从尾部席卷,直直冲向神经末梢,避无可避!
  她清楚的感知到悬崖的巨石陡然滑落,双脚已然悬空,颈项被迫仰起,闷哼声猝不及防的从口中溢出,“唔——”蛇尾在高空中上下翻腾,剧烈无比!
  她猛地咬牙,将闷哼声悉数吞下,外部的疼痛一时间抵过了精神被撕裂的痛,大脑终于求得片刻的清醒,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倾盆而下,合着四溅的鲜血从高空滴落,北风呼啸,呜呜作响,体内的灵气以最快的速度在一时间聚集,缥缈地喃呢声从血色全无的口中一一而出!
  正大快朵颐的饕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口中咀嚼的动作一顿,硕大的人面唰地转过头来,左右摇摆,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比之自己口中的烂肉更好吃的东西。
  当高空中一滴鲜血再次滴落时,饕餮倏地爆发出一道愉悦的婴儿啼叫,一口吞掉口中的食物,来不及吞咽的唾液直接从口中喷出,巨大的身形毫不犹豫的往高空冲去!
  青龙、白虎、朱雀、玄冥一行人大惊,想要阻止,此时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饕餮面露贪婪的俯冲而上,一点点逼近顾子安!
  一时之间,清亮的眼眸中琉璃之色大作,身体已然痛到麻木,口中的喃呢越发的快,视野之中一片黑暗,只看见朝着自己冲来的饕餮,墨发随着北风扬起,蛇尾在空中猛烈翻腾,无声反抗,就在饕餮大口张起的那一刻,就要下一秒咬上蛇尾的那一刻,威压的声音陡然响起!
  “今,娲族第九代灵女苍梧以身为媒,以四大凶兽饕餮为介,在此铸下本命契约,自此,同生,同死!”音落,天地摇,飓风起,乌云密布,暴雨倾下,电闪,雷鸣!
  天之四灵大惊,饕餮一口咬下的动作猛然一顿,仿佛若有所感的抬了抬头,顷刻看见盘旋在头顶的电闪雷鸣,刺啦作响,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跑!
  ‘轰隆!’碗口大的雷电不等人有任何准备,直直朝着一人一兽骤然劈下,天空一时如白昼!
  一口血陡然从口中喷出,脑海中传来强烈的反抗抵御,在本就强撑的身子里形成一场拉锯战,顾子安额头冷汗滚落,黑发被暴雨打湿,牢牢地黏在面上,湿哒哒的,整张脸惨白如雪,殷红的血合着雨水滚落,指缝中同样有着鲜血滴滴答答的溢出,那是指尖无意识掐入了血肉之中带来的伤口。
  电闪雷鸣,闪光映照在顾子安毫无血色的脸上,隐隐地瞧见那嘴角牵起一个深深地弧度,她一动不动地睥睨着在雷电中挣扎嘶吼的饕餮,似乎感觉不到那雷电打在自己身上的痛,也感觉到不到体内过度消耗而产生的疼痛,只那无法控制的颤抖,无声的昭示着纤细的身子此时承受了多大的负荷。
  明明该是狼狈不堪的,那眼中的傲气却偏偏在此刻显露无疑,逼人眼球!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从脑海中传来的抵抗上,殷红从嘴角滑落,面上的傲气不减反增,那是历代灵女权威的所在,不容置喙!
  暴雨倾盆,忽然,顾子安眼底一亮,疲惫的身子爆发出希翼的光芒,浑身一震,明显的感觉到脑海中的抵抗减弱了不少,心下微微闪过诧异,莫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比她预料的要简单不少?
  她知道,抵抗一弱,便代表契约将成,所以,她这算是成功呢?
  果不其然,这想法一落,随着饕餮口中爆发的婴儿啼哭,人面上突然刻上了一个琉璃心火,渐渐隐入头顶,琉璃般的眼眸望着那道成型的印记,心下大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感知仿佛在此刻苏醒,漫天疲惫、剧烈的疼痛一波一波更为强烈的席卷。
  正当她放下心的时候,一股巨大浓郁的戾气骤然从脑海中炸响,横冲直撞,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毫无预警的直冲入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轰隆一声巨响在脑海中响起!
  顾子安双目一下子大睁,大脑一懵再也无法思考,身子在天空放晴的一刹那仿若万伏电击,直挺挺地僵直着,寸寸经脉的断裂声噼里啪啦的在体内接二连三的响起,一寸一寸,生吞活剥,刚刚还觉得剧痛的身体在此时看来,竟显得渺小无比。
  双目空洞地望着乌云散去的夜,明明该是极夜的地方此时竟从云朵中透出些许光亮来,细细光束洒在经脉寸断的身体上,感觉不到暖亦感觉不到冷,想动一动手,双手却没有任何知觉,连蜷起一根手指如此容易的事都没办法办到,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自嘲,深深地印在惨白的面容上。
  原来,从未有哪一任灵女采取这种办法来制服四大凶兽竟是如此,四大凶兽,之所以为凶兽,戾气自然不用多说,更别说四大凶兽之首的饕餮,经脉寸断……实属常理之中……
  静,很静,静的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静的她感知不到外界任何声音,瞳孔中的光彩一点一点的散去,眼眸慢慢的合上,立于悬崖上的双脚终于踏空,与那滚滚巨石一起跌入万丈深渊,高空中的身子顿时没了支柱,如崩断线的珠子直直坠落,再也没了一丝倚仗。
  “灵主!”
  “苍梧?!”
  “喵呜!”
  傅恒之脚步猛地一顿,一只手还紧紧地压在心脏处,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角有着殷红的血迹,深藏的眸子直直地望向那从高空坠落的人儿,脑袋中轰的一声,眼前一白,高大的身子剧烈颤动,目眦尽裂!
  “顾——子——安!”
  耳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正要合上的眼帘微微颤抖,无力地睁开一条细细的缝,光亮之中,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入眼底,模模糊糊,看不清,她却知道那是谁,一闪,不见,感觉到周围空间里传来的最后一丝波动,那是步入凝丹境界后的特有的瞬移能力。
  真好,他竟在这时顿悟了凝丹境界。
  眼帘合上的那一刻,眼角划出一滴清泪,晶莹剔透,带着深深地眷恋,嘴角溢出一抹浅浅地笑,虚虚地绽放在面容之上,凝成一道永恒:苍浅,你错了,这一仗,她,还是赢了,以她一人换三线平安,上一次是她失职,这一次她讨回来了,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他。
  “——不!”颤抖地声音从喉咙深处而出,怀里的身体轻的没有一丝重量,凉的彻底,傅恒之双眼之中满是惊慌,一道道女娲石本源之力不要钱似的往顾子安身体里注入,却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儿波澜。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静静地看着那躺在怀中的人,一个个不忍地别过头去,抬手一摸,面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讙焦急地在两人身边打转,一声声悲鸣从口中呜咽而出,一声比一声更为低下,不远处的地面上是不知生死的饕餮,巨大的躯体垂落在地面上,没有一丝起伏。
  远方,人们惊奇地看着一会儿狂风大作,一会儿暴雨雷鸣,一会儿放晴的天空,心底生出一丝好奇,抬头看向了北方的天空,一张张脸上面是疑惑,他们好像看见那边的天空光芒大作,有青有红,有黑有白亦有五彩悬挂,一个个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不解,只觉煞是好看。
  距离北极较近的人们,一个个早已跑出了屋子,远远地看着上方的光彩大作的天空,他们说,他们听见了雀鸣,听见了虎啸,听见了龙吟,听见了呜咽。
  一位位地质学家,天文学家,考古学家等满脸兴奋的望着北方的天空,打包行李就想往北极赶,均道是有此奇观定然是有珍奇艺宝出现,或许会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千载难逢,不可错过。
  在北极失联的考察人员也在天空放晴后终于联系上了,一个个惊奇的问着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何会出现如此奇观,谁知,考察人员却懵懵懂懂的道出一句,“北极地震了。”
  奇观他们没见到,他们被压在雪地里,一个个早就不省人事,耳边一直嗡嗡作响,却始终听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身下的地面一下一下的震动,一次比一次猛烈。
  于是,这句话一出,人们蒙了,一个个长大了嘴巴,惊悚地望着这条消息,面面相觑,北极地震?!骗鬼的吧?!
  不是说地质学上的一个未解之谜便是南北极不会发生地震么?!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急忙翻出当初信誓旦旦的解说,一字字历历在目。
  ‘巨大的冰层是造成南极大陆和北极内陆没有发生任何地震的主要原因,冰层面积大且份量重,在垂直方向产生强烈的压缩,而正是因为冰层形成这种巨大压力,使其与地层构造的挤压力达到了平衡,不会发生倾斜和弯曲,分散和减弱了地壳的形变,因此断定——南北极不可能发生地震!’
  嗯,所以,现在谁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等各国特意去北极考察的人回来,一个个全都一脸怪异,面色涨的通红,期期艾艾的说出一句话,“北极内陆,冰山爆炸,巨大的冰面遭到严重损坏,大地出现一条条横沟、深坑,初步断定——北极似乎,可能发生了地震。”
  说着这话时,一个个人心下也在疑惑,那些横沟、深坑不可能是人为的不假,除了地震也没有其他任何能当做解释,不过,他们似乎在那儿不仅发现了冰山爆炸,而发现了冰层融化,是那种实实在在的融化,仿佛北极内陆遭到了灼热的炙烤。
  这让他们不得其解,北极气温最低时达到零下八九十度,有什么能让北极冰层大面积炙烤融化?而发生奇观的那天,北极也被证实在极夜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极昼。
  一个个离奇的现象更是无法解答,而没有人知道,那天,在人们惊奇于北极出现的奇观时,一个男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直至身上的本源之力耗尽,脱力昏倒了过去,只那手依旧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任人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仔细看,薄薄地嘴角似乎弯出了一抹低低地笑,似释然似欣慰亦似愉悦,合着怀中之人嘴角上凝固的浅笑,结成一幅永恒的画卷,相依相偎,只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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