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为你正名

  鸦杀微微颔首，死神一般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既然是你所看重的人类，那么，我自然会帮忙压制他体内的死亡之力，让他不会被吞噬得太快。”
  凤无邪用力地点头，退后了一步，将床榻前的空间都让给了鸦杀。
  鸦杀伸出指尖，点在萧紫的眉心之处，释放出了操控死亡的力量！
  随着一阵魂力波动，床榻上昏迷许久的萧紫微微蹙了蹙眉。
  鸦杀收回了手，便转头对凤无邪道：
  “一会儿他就会醒来。不过，虽然我已经尽力压制——但他只剩一年的时间了，无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凤无邪心头一紧：“一年？这么短吗……”
  鸦杀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道：
  “一年内，要么，他将登仙阵中所有生灵的寿元吸食为己用，为自己续命成功；要么，登仙阵破，他续命失败。”
  “续命失败……”凤无邪声音苦涩：“他就会死……”
  “嗯。续命失败的话，他所消耗掉的这些寿元，都必须全数归还给阵中生灵。这样一来，其他人都会活，不过他自己，就会被登仙阵所吞噬，尸骨无存了。”
  ——实际上，能有一年的时间已经不错，如果不是他出手压制那些死亡之力，以萧紫现在的状况，根本就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鸦杀，无论如何，我替他多谢你了。”凤无邪真心地道。
  鸦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死了太久？你现在对我说话居然这么客气了？真是难得。”
  凤无邪愣了下。
  为什么……她居然从这只乌鸦的口中听出了一丝……怨气？
  她替萧紫向他道个谢而已，诚心实意的，他在怨念什么呢？？
  这时，空间里的小白居然拍手一笑：
  “哈哈哈，完蛋了，主人，鸟人哥哥吃醋了！我就说，鸟人哥哥活了这么多年，没找媳妇，整天对着死板无趣的古塔之灵，一定非常空虚寂寞冷啊！”
  鸦杀一头黑线：“……”
  凤无邪嘴角抽了抽：“……”
  小白却还在自顾自地八卦着：　　“之前鸟人哥哥一直想跟瑶晞姐姐来一段跨物种的恋爱，现在瑶晞姐姐不在了，鸟人哥哥一定是把这种感情转移到了主人你的身上……唉，可惜呀，主人已经嫁人了啊
  ……鸟人哥哥，你以后要是看到帝教主跟主人生宝宝的画面，那心里得多难……”
  没等小白说完，鸦杀的指尖一点。
  然后小白就爆发出了一阵凄惨无比的声音：“啊唔！呸！！啊……呸呸呸！！”
  不用说，那条蠢龙又被喂了一嘴的鸟毛。
  凤无邪摇摇头……这蠢孩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鸦杀不理小白，他看了看床榻上的萧紫，指了指他的手掌。
  凤无邪顺着鸦杀的指向看过去，只见，在萧紫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道黑色的纹络。
  “这是什么？”
  “死迹——即死亡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死迹会越来越无法压制，它会顺着他左臂的经脉，渐渐向心脏蔓延，一旦进入心脉，他也就没时间了。”
  凤无邪眼神黯淡了下去：“嗯，我知道了。”
  鸦杀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他要醒了，打起精神来吧。”
  说完，凤无邪的魂印一闪，鸦杀的身影便消失了，回到了古塔之中。
  须臾之后。
  床榻之上。
  萧紫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凤无邪，先是微微一愣。
  随后，他嘴角浮起一抹邪气调侃的微笑，苍白如雪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温柔：
  “小无邪，你……咳咳……”
  他声音嘶哑，刚说几个字，便气息不稳，猛咳起来。
  凤无邪叹口气，把他扶起来，用灵力为他调节魂络气脉。
  好在，死亡之力被鸦杀控制之后，萧紫的身体终于可以接受灵力了。
  他穿着薄薄的单衣，咳了好一阵，直到凤无邪终于将他的魂络气脉一一打通，他才渐渐舒缓过来。
  凤无邪递上一盏药茶：“喝下它。”
  萧紫歪头，斜靠在床边，懒散的样子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长梦一般，他重新勾起笑意，把之前想说的话说完：
  “小无邪，你回来了。”
  凤无邪把药茶又向前递了递，语气半是威胁，半是命令：“想跟我叙旧，先喝下这个，我特意配的。”
  萧紫接过药茶，面露无奈，喝下两口之后，便摇头叹道：
  “小无邪，你这次回来，变得有点不可爱了。”
  居然都敢命令他了？
  师尊和徒弟的地位，怎么颠倒成了这样？
  萧紫不禁失笑——
  是因为现在的他太不堪一击了？
  还是怪他之前那些年太宠这个小丫头了？
  凤无邪盯着他把那一盏全部喝下之后，才松了口气，有心情回应他的玩笑：
  “不可爱了？呵，我杀人的样子更不可爱，你想看看吗？”
  萧紫的眼中忽而来了一抹兴致：“哦？你杀人了？可惜，为师这几日有些累，竟睡着了，没能亲眼看到。”
  他的语气很轻松：
  “其实为师一直觉得，你杀人的样子，才是最可爱的。”
  凤无邪扶额：
  “好了，你好歹是当师尊的，有点师尊的威严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徒弟打趣，说什么可爱不可爱的，别忘了，你徒弟已经成亲了。”
  萧紫一脸无辜：
  “打趣？怎么？本尊的徒弟嫁人了，本尊就不能觉得自己徒弟可爱了？好歹养过，夸夸都不成？”
  凤无邪：“…………”
  竟无法反驳。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萧紫还会耍赖呢？
  而且，他才刚刚转醒，虚弱之极，分明就是在强撑着精神与她玩笑。
  凤无邪于心不忍，便不跟他胡闹了，直切正题：
  “鸦杀帮你压制了体内的死亡之力，所以，你放心吧，一年之内，你都会安然无恙的。”
  萧紫之前虽然昏睡着，但转醒之前，他隐隐听到了身侧的对话声，只是那时，无法睁开眼睛罢了。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中指上的那一点黑色印记，淡淡一笑，这就是——他在朦胧之中，听到那个人所说的，死迹了吧。
  “你顺利将鸦杀复活了？”萧紫问：“很好，也算是圆了你的心愿，开心了吧。”
  “嗯。”
  凤无邪点点头，随即将自己在无音岛与镜域之中的遭遇，简要地讲了一遍。
  讲完，她忍不住补了一句：
  “如果帝千邪能安全回来，而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我会更开心。”
  萧紫怔怔地望着她。
  只觉得，能得她这样一句话，死也值了。
  须臾之后，他微微别过头去，不再直视她的目光。
  再看下去，他怕是就真的舍不得死了。
  这小丫头，让他日思夜梦，短短一年时间，他怎么看得够？
  更何况，大多的时间，她也并不会与他在一块儿，而是全都在帝千邪那个家伙身边。
  “不说这些了，”萧紫轻咳一声，笑问：“说说你杀人的事吧。你是动了药师联合会的人？”
  他早已猜到了，这丫头既然出现在太荒古院，那想必就是来支援的。
  杀人的话，大概杀的就是药师联合会那些道貌岸然的杂碎了。
  凤无邪冷笑一声：
  “那些人虽是药师，不过——也只是杀人凶手罢了。我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哦？那你杀痛快了吗？”萧紫饶有兴致。
  凤无邪冷面如霜：
  “杀得还不够，最该死的那个，我还没动手。”
  她指的自然是长孙绝凡。
  于是她又将自己在太荒古院的山门前，看到长孙绝凡杀害学院弟子，以及自己与他对峙交手等等诸事都详细向萧紫讲了一遍。
  萧紫听完她的话，笑容中多了几分冰凉，目光也变得阴鸷起来：
  “那个兴风作浪的老头，让他死，都是对他的恩赐。”
  “是。”凤无邪难得在杀人方式上与萧紫达成共识：“他丧尽天良，坏事做尽，应该让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七日之后的比试，我会让世人见证他的身败名裂！”
  她已经知道了，萧紫十五岁时，被药师联合会驱逐出会，受尽了世人的嘲讽与白眼的那段过去！
  其实萧紫在十五岁以前，从未害过人，他曾是个救人无数的天才药师，只是对研究炼制毒术感兴趣而已。
  直到他被驱逐药师联合会之后，又过了两年——
  十七岁时，他正式才进入毒脉，成为毒尊的亲传弟子。
  世间这才开始有了紫衣毒王——杀人炼毒，美女作酒的传说！
  大长老卫殇暗中告诉了她——
  萧紫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药师联合会。
  他确实喜怒无常，手染杀戮，只不过，他杀的女人，多半是药师联合会派来混在他身边伪装的细作。
  他的恨，他的不甘……
  经过这一次，面对药师联合会的咄咄逼人，凤无邪已经感同身受！
  萧紫有点意外凤无邪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她的认真程度，似乎超过了他的预想……
  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却又见凤无邪直视着他的目光，定定地说：
  “师尊，我会为你正名，也为我自己正名，更是为了天下的毒师而正名！”
  萧紫微微怔住。
  他望着她眼中的坚持……
  他听着她与他同仇敌忾的声音……
  只觉得心脏某处冰冷的禁地，正在变得越来越柔软起来……
  他这个徒儿，大约是这世间唯一能懂他的人了吧。
  可惜……
  懂，并不是爱。
  他轻轻一笑，苍白的面色，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眼中带着无尽的宠溺：　　“好啊，那么，七天后，就辛苦徒儿了……为师，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