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倒计时（6）
信息交换时间到了。
岳谅和薇薇分工将发现的关要信息一一共享后, 韩德生的表情微妙起来。
“我们在打听的时候，也听说了一点跟这对新人有关的故事。故事不太美好，说是新娘曾患精神病, 这两年才治好出院，而新郎是上门女婿，这艘游轮是新娘娘家人全款租赁……”
薇薇抬手制止：“别说了, 再说我真的要吐了, 0000不单是玛丽苏神剧的拥护者, 还是脑残家庭伦理剧的粉丝啊！”
这个信息令薇薇窒息，却让岳谅有所思考。如果新娘真的患有精神疾病, 假定她复发的情况下, 这艘船沉没有没有可能是她的直接手笔呢？
沉没时间, 和她关系匪浅。
沈当归总结了一下：“所以你们这一趟下去，知道了下面四点。新娘身边的一个妇女是恶意npc, 新郎和青梅竹马出轨, 新娘知道这件事，青梅竹马的房间被调换过。”
“是啊。”薇薇挑衅，“尽管你努力使用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口吻来总结我和岳谅的发现, 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花费的时间都是有价值的，反而是你们, 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才来的这么慢！”
沈当归不想和女人吵架, 也懒的开口, 反正韩德生很愿意代劳。
韩德生整理了一下时间线, 正式开讲：“我从头说吧, 我们下甲板去找你们说的那位主厨时, 他人已经不在餐厅了, 询问服务员后被告知主厨和其他厨师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半个小时之后才会回来。”
“我们问到了会议室的位置，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带着一群npc闲逛的玩家，他以曾经看到我们偷窃为由，给我们制造了一些麻烦，虽然很快就解决了，但也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我们找到会议室，会议室门口坐着的一位船员告诉我们只能等人出来，新娘和新郎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通过闲聊，从那位船员口中知道的。”
“主厨出来以后，我们的交流也不顺利，他几乎是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并且让我们立刻滚下船，重启了两次都没有办法沟通，然后……”
韩德生看了沈当归一眼，继续道：“沈小兄弟卸了他的胳膊又给他按了回去，他终于说了。”
岳谅、薇薇：“……”
手段粗暴但是真的高效。
“事实上，这艘游轮改变航向后开出很远，他们才发现，船上没有任何救生艇和救生衣，也失去了与岸上沟通的信号。而且航线很奇怪，被雇主指定朝一个方向开，即使距离拉的已经足够远即刻返航明天中午也无法到港，仍不被允许返航，还有专门的人盯梢。”韩德生稍微停顿了一下，“对方有枪。”
“他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几个老船员以及船长室的人，现在所有人其实都处在被控制的状态，雇主可能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做什么，他们都害怕万一走漏风声所有人的活不了，才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继续配合。”
岳谅：“这听起来还是跟沉没时间对应的，没有与通道相关的线索吗？”
韩德生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按照他自己的节奏继续娓娓道来：“与通道相关的线索也有，这就说到了。主厨身为十年的老海员，一直信奉海洋女神忒提丝。在发生这件事以后，他一直在心中祈祷忒提丝的降临，也表示忒提丝一定会降临拯救所有人。”
薇薇嘴角抽搐：“求神拜佛？那不是跟上帝祈祷一样吗？”
“说得好，这就跟沈小兄弟当时的话对上了，他也是这么问的。然后主厨很激动地反驳了他，他说——忒提丝不是上帝，她是会为遭遇危险的海员们打开通道之门的海洋女神。”
“他还说如果船长知道你们否认忒提丝的神力，他会在一开始就赶你们下船。”
岳谅读过希腊神话，记得忒提丝的头衔不需要听他再三重复，只问她最关心的一点：“怎么打开？”
韩德生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沈小兄弟卸了他两遍肩膀，都没问出来。”
这么啰啰嗦嗦一大串，其实有效信息也就几点。
船的航线暂时无法改变，雇主有问题，忒提丝是寻找通道的唯一线索。
这些目前都是无解的。
“恶意npc现在出现几个了？大提琴手，李妈，刚才那个男人，还有吗？”
“暂时没有发现。”
十个恶意npc，到现在只锁定了三个，非常危险。
“玩家呢，碰到了几个？”
“我们这里四个，再加上我和岳谅碰到了两个，是曾以丹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男的。曾以丹跑了，叫不出名字的那个男的被我们绑起来关卫生间了。”
“再加上沈小兄弟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差点被割喉的男的，以及污蔑我们偷窃给我们制造麻烦的那一位，一共八人，还有两个不知道是谁。”
“管他们是谁。”沈当归懒洋洋插兜，“想算计我和岳谅的就都是敌人。”
这句话有些意有所指了，薇薇没去看他，韩德生赞同点头：“是这样的。”
镶嵌在游轮船壁上的钟盘散发荧光，分针停在六字附近，时针指向九与十的当中。
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两个半小时。
岳谅：“还是分开走吧，沈当归跟我去一趟驾驶室，薇薇和韩先生再去找找新娘。”
韩德生皱了皱眉头，“船长室被挟持，你们过去能干什么？”
“越危险的副本，奖励越丰富。”沈当归嗤笑，“我不玩游戏都知道这个道理，韩老大哥……哦，你应该也不玩。”
韩德生依然蹙着眉头，岳谅便道：“如果你们想去船长室，那么换一下也可以。”
“不是，我只是在想……”韩德生挂起长辈宽容的笑脸，“驾驶室那边太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去总归不太好，不如还是我和沈小兄弟一起，你还和薇薇去找新娘，如何？”
“不行。”岳谅面不改色，“两个女孩的组合太危险了，万一遇到恶意npc或者玩家我们很难应对，一男一女更稳妥。”
沈当归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要去驾驶室还是找新娘？”
那当然是找新娘，驾驶室那边有枪多危险啊！薇薇内心腹诽，不过韩德生在，她没表态，不能替他拿主意。
韩德生这时却也不好表态，他才说完驾驶室那边很危险，然后自己就选了找新娘，多跌份儿。
沈当归这个人不但强大，还阴险啊。
他们都沉默，不想浪费时间也不阴险的岳谅做了决定：“新娘那边麻烦你们了，我和沈当归去驾驶室，就不再耽误了，双方获取到足够的消息后回到甲板还是在这里集合。”
沈当归撇嘴：“无趣。”
被无趣的岳谅直接拉走。
甲板上，韩德生和薇薇被忽然冷冽的海风吹得佝起身体。
许久，韩德生才道：“两个女孩的组合太危险？不是说遇到了曾以丹和一个男的，一个逃跑了一个被绑起来关着了吗？”
薇薇惆怅：“你知道的，她最出名的就是睁眼说瞎话。”
韩德生不做声了。
薇薇问：“生叔，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这两个人在想什么，我完全看不懂，还有种给人家当了免费劳力的感觉……”
韩德生叹气，拍拍她的肩膀：“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最后我们又能通关，又能夺走他们的身份卡，一切就都值得。走吧，我们也有贡献度需求，抓紧时间。”
薇薇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向另一个方向。
只是心里的小鼓还是打了起来，他们真的能一举拿下沈当归和岳谅吗？
她开始不确定了。
按照通常情况来说，游轮的驾驶舱一般位于第二层或者第三层，保险起见，岳谅和沈当归直接从不对外开放的第五层找起。
他们是从船尾下去的，也就从船尾开始找。
第五层第四层都没有，来到第三层，沈当归伸手拦住了岳谅的脚步。
“有人声。”
岳谅停下来，想了想脱了高跟鞋扔进身份卡里，赤脚踩在地面上。
沈当归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袖口，大摇大摆朝前走去，岳谅则留在原地，等他信号。
驾驶室果然就在前面，主厨口中持枪被威胁的信息也是真的，狭窄的通道扩音效果良好，岳谅清晰地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举手抱头蹲下，这里是非开放区域，谁允许你私自下来的！”
接着是沈当归无辜的声音：“船长是我叔叔，以前我也下来过，怎么会知道今天不行？”
“少废话，赶紧回去。”
“行，那你帮忙带句话给我叔叔，就说这次下了船打个电话回老家，家里老人……”
两声闷哼前后响起，不用说也是交上手了。
所以无论韩德生打什么主意，想不想来下边转一圈，闯驾驶室这件事，都只有沈当归能做，也只有他做得到。
没动静的时候，岳谅提着裙摆正打算继续往前走，一声枪响从前方传来。
岳谅眉心一拧，沈当归就在视野中冒了出来。
“跑到空旷的地方去！我的恶意npc出现了！”
没等他说完岳谅就已经转身开跑了。
沈当归的背运是无解的，这次居然背到对应了正常犯罪的恶徒，无顾忌开枪杀人的那种！
上楼梯的时候岳谅踩到了过长的裙摆，身体一歪栽倒，沈当归正要伸手去拖她，又见她连滚带爬速度不慢地爬了上去，根本不需要人搭手。
教她的攻击手段怎么都不熟练，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了。
不争气啊。
他一偏头，一颗子弹从耳边飞过，卡进金属的墙结构里。
从楼梯口出去后沈当归没有离开，他侧着身体贴在墙面上，接过岳谅递给他的灭火器，对准出口一阵狂喷。
追来的只有对应他的那个恶意npc，普通npc早就跑了一半忘记自己在干什么，回驾驶室去了。
一片白茫茫里，沈当归俯身前冲，刚抓住那个npc的腿将其扑倒，一队整齐的脚步声嗒嗒过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
船上的保安队巡逻到了，沈当归松了手，恶意npc泥鳅似的滑回三层，只留下一地干粉。
“干什么呢？！”
看见壮硕的保安们堵住沈当归，岳谅立即从她躲藏的地方跑出来，指认那个已经不见踪影的npc，“刚有个人把我六层强行拖到了这里，是他救了我，那个人跑下去了，他手上还有枪。”
保安们看了他们一眼，急匆匆往下追去。
沈当归和岳谅迅速找了一间可以进去的房间，藏了起来。
“那个npc带着枪躲着，我们再下去会很危险，这个巡逻队现在应该已经忘光刚才的事情，变成正常巡逻了。”
针对她的担忧，沈当归抬起手腕，一支岳谅叫不出型号的□□稳稳地扣在手里。
“你什么时候……”
“刚刚。”
他掸掸身上的干粉，“有了这个，我再下去也不至于太被动。等巡逻队走了，我就下去一趟，你先在这里呆着。”
岳谅没有异议。
十分钟后，整齐的脚步声接近有远去，沈当归握着枪，重新潜入第三层。
趁着这段时间，岳谅将已经掌握的信息重新捋了一遍。
通道相关信息太少暂且搁置，重点先放在沉没时间上。
假设船只沉没是新娘晓晓造成的，原因是发现新郎出轨，她要报复。报复的对象首先应当就是青梅娜娜，还有新郎余生平，其余都是附带。
然后是报复手法……
娜娜的房间进行过更换，更换理由按薇薇说的方便偷情这一点是不合理的，大数据不会让上门女婿胆大包天地在新婚之夜做这种会被一眼看穿的手段。原本排除新娘动手脚是因为新娘没必要自我膈应，但在新娘已经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假设下，新娘自己将娜娜放到一个方便自己行动又能让他们倍感忐忑的位置反而圆了逻辑链。
这样逆推下来，可以得出娜娜现在的房间一定是有问题的。
新的方向出来了，等驾驶舱事了，要和沈当归再去一次娜娜的房间看看。
等了十几分钟，沈当归回来了，进门就道：“帮我看看。”
岳谅绕着他转了一圈，摇头：“放心，没有血迹。”
沈当归吐出一口气，再下楼梯的时候，他承认了。
“你说得对，是挺麻烦的。”
话音刚落走在他后面的岳谅又踩到了裙摆，直接从最上级台阶扑倒他背上，要不是他手快抓住栏杆，就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岳谅的脑门在他背上磕到，一阵头晕眼花过后，也承认了。
“你说的也对，是挺累赘的。”
还是0000统一生产的工作服比较适合他们。
纵然过程凶险，但沈当归的恶意npc或许也是最早结束使命的那一个，一颗子弹贯穿心脏，被沈当归扔进发动机室里，从此暗无天日。
驾驶舱已经被沈当归暴力解救成功，船长和大副等等一系列掌舵人员虽然已经忘了沈当归的救命之恩，却还记得被绑的经历，正在调转航向，一边继续尝试联络岸上人员，一边准备返航。
当沈当归和岳谅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船长的威严又立了起来。
“你们怎么下来的？”
岳谅态度客气，毫不犹豫出卖了主厨：“有些事要请教您，西餐厅的老船员告诉我们，海洋女神忒提丝会在船只遭遇危险的时候打开通道，我们对此非常好奇，但他只知道忒提丝会打开通道，却不知道如何打开，我们想到，也许船长您会知道，就下来了。”
“胡扯，你们赶紧走，别让我分心。”
“可是船长您得救，多亏了我们的帮忙，这样也不能稍微回答一下吗？”
船长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自己得救和这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关系，想了半天后叹气道：“忒提丝只是一个传说，但造船厂的确告诉过我，明天号上安装了一扇可以求生的通道门。”
“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船头，也在头顶。”
“你们要是还想知道，就去问问清洁组的工作人员吧，也许他们打扫的时候曾经发现过，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了。”
说完两人就被赶了出来，驾驶舱的门从里面上了锁。
岳谅喃喃：“在船头，也在头顶？”
沈当归摸了摸塞在后腰上的枪，心下满足：“就按船长给的提示，再去问清洁组的工作人员吧，这一趟已经够本了。我看你在我离开那段时间想了不少事情，除了驾驶舱，有新打算？”
“是的。”
岳谅回神，重新凝聚了一下注意力，把它放到722号房间。
“去那个娜娜的房间，再看一次。”
电梯上楼很快，电梯门打开时入目的场景和她离开时满地干粉的狼藉模样不同了，地毯和墙面恢复了整洁如新的状态，仿佛那一场争斗从未在这里发生过。
“房间号。”
“722。”
两人直奔目的地而去，岳谅大步向前时，余光扫到一扇没有合上的门，再多看一眼后她拉住了沈当归。
后者用鼻音询问她怎么了。
岳谅指向那扇门，“那个被我和薇薇绑起来的人，就被藏在这个房间里。但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确定门是严实地关上了。”
沈当归压了一下眉头。
门被推开，房间里静悄悄的。
这个房间不算大，纯粹的内舱房，连窗户都没有，现在只开着房间顶部一盏昏黄的灯。
在岳谅不知道有没有偏差的记忆里，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没变动，卫生间的门也依然关着，似乎这扇门开着只是有人路过，随手推了一下。
沈当归四下一扫，目光停留在卫生间的门上，向岳谅确认，“人被你们关在卫生间，对吗？”
岳谅点头，“没错。”
沈当归走过去，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一大滩血迹铺在瓷砖上，倒在血泊中的人四肢僵硬，眼睛大睁，俨然是死去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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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