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少年伸出手，涟漪满眼期待，把珠子交到他的手里。
  涟漪借着珠子的光，看清了少年的脸，剑眉星目，额头光洁，山风徐来，少年衣袂斜飞。
  “怎么回事？”珠子到了少年的一瞬间，竟然碎裂成沫。
  涟漪目瞪口呆，这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了。
  少年回过神来，看见月光下，这个笨丫头怅然若失的一张脸，普通得很，不过，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他曾毁了无数东西，甚至夺取过无数人的心头之爱，甚至生命。为了从那个地方活下来，他可以杀人不眨眼睛。不过，这一次，他莫名有些想给这个小丫头一些补偿。
  毕竟这个小丫头是自己救上来的，他试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你这么晚还上山干什么？不怕被野鬼撕了？”少年依然傲然立着，居高临下。
  “不要你管。”涟漪还沉浸在珠子被毁的惆怅中。
  有意思，难得大发善心救了个人，竟然对自己这个态度，怪不得从小那个人就告诉自己，不要想着做什么好人。
  “珠子既然不见了，如果你不说你来干嘛，我就走了，说出来，可能我一高兴，还能再帮你个忙。”少年倒是难得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涟漪没有说话。
  少年看了看涟漪身旁的小药篓，里面还有几株草药。
  “你为什么要晚上来采药？”
  “白天，白天，会挨打，草药也拿不回去……”涟漪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少年猛然想起白天那一幕，那些孩子，显然是极讨厌这个丫头的。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对你吗？”
  “也不是，可能，我真的很让人讨厌吧。”其实，涟漪也在想着原因。
  “为什么不反抗？”当年，爹为了训练自己，把自己跟一帮大人扔在一起，每天练不好功就又打又骂，自己可是眼睛都没眨地杀了他们。
  “因为……”涟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少年想到了自己，无论如何，受了多严重的伤，都那么努力地活着。
  “要什么草药，我帮你找。”
  “什么？”没有听错吧，这个算是弄坏了珠子给她的补偿吗？
  背着一娄草药，涟漪还在想，那个黑衣少年，一个人，也不用任何东西，怎么那么晚还能找到这么多草药？
  如果黑衣少年的那些手下知道了她的想法，恐怕要哭死了，堂堂一个少主，空手而返不说，还大晚上帮一个山村笨丫头采草药，而且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要说领情了……
  “少主，那颗珠子……”夜莺小心地问着。
  “认主的，我一碰到就碎了。”少年没有废话，对这些人，他没有对涟漪的耐心。
  夜莺想了想，又请示了一句：“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之前，帮我做一件事……”少年突然想为涟漪做些事情。
  正文 第三章屠村进城
  翌日，涟漪小心地提着木桶朝河边走，想着，千万不要遇到那些人。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涟漪一开始还在庆幸，没有人出来，那更好，自己动作要快点，赶紧回家。
  溪边也没有人，昨日在这里嬉戏的孩子都不在。
  可能是昨天他们以为自己死了，都害怕不敢出来吧。涟漪尽量往合理的地方想着，快速走到溪边，提了满满的水。
  黑衣少年隐在林间，看着那个笨丫头，不禁好笑，这个小丫头，左顾右盼，难道还在害怕有人来欺负她不成。
  还是那个少年采的药好，年头长，药力足，一副药下去，夜凝紫已经能下地了。
  “涟漪，今天怎么不出去和他们玩了？是不是闹矛盾了？”夜凝紫有些好奇。
  “没，没有啊……”
  “那就好，娘没事，你出去玩吧。”
  “哦。”
  奇怪，村子还是很安静，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到中天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空气中飘来一股血腥味，腥咸刺鼻。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腥味？”涟漪好奇，壮着胆子来到经常欺负自己的大牛家。
  还是不要管了，大家那么讨厌自己，万一看到自己，又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办。
  刚要回头，却发现，有一缕血水，从大牛家柴扉缓缓流出，黑红色，透着诡异。
  “有人在家吗？”涟漪感觉事情可能不对，试探着问着。
  没有回答，她哪里知道，这里除了她和娘，都已经是死人了。一夜之间，无一生还。
  轻扣柴扉，无人应答，推了推，竟然开了。
  血迹越来越多，血腥味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