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让校长立刻对陈曦高看了一眼,这个病怏怏的通情达理的女人,能力背景不简单呐。
  既然三家人不再追究,校长也乐得再给李明哲一次机会,给了李明哲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十四中建校百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开除过学生,他不想在自己手里开这个先河。
  李明哲闻讯赶到校长办公室,他妈妈二话没说让他跪下,然后抄起椅子就开始砸在他背上。李明哲哼都不哼一声,咬着牙承受陈曦的怒火。
  校长等人好不容易拉住陈曦劝解,万万没想到文静柔弱通情达理的陈曦,教育子女的方式如此粗暴。
  被打的李明哲没事,他妈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心满是鲜红的血。
  李明哲连忙起身去扶陈曦,却被陈曦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惊慌的他只能再次跪下。
  “你愿不愿意学习在你,但不能给学校的名声抹黑。你可以对不起你自己,绝不能对不起教你知识的老师。如果你再有触犯校规的事情,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你不配!”
  陈曦说完,再次一一谢过校长和各科老师,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李明哲,然后离开了学校。
  李明哲在校长办公室跪了一天,谁劝都不起来,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才踉跄着离开。
  从此后,李明哲虽然依旧不肯好好学习,却不再触犯任何校规,哪怕随地吐痰都不会。
  刚才娃娃脸男生的闷笑让他恼羞成怒,依照他原来的作风,娃娃脸男生现在恐怕躺在地上起不来,李明哲却只踢翻了他的书。
  在李明哲心里,他妈妈陈曦是他的逆鳞,碰一下都不行。
  柳夕竟敢诅咒他妈妈遭遇横祸,李明哲不能忍。
  然而再大的怒火,在吴启仁提到他妈妈时,李明哲只能低头。
  见李明哲低头服软,吴启仁也长长的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火。
  “叮叮叮……”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先坐下,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吴启仁说完后便转身走上讲台,说了一声“上课”。
  “起立。”值日生起身喊道。
  柳夕见所有人都立刻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坐下。”
  “哗”的一声,所有人坐了下来。
  柳夕饶有兴致的看了李明哲一眼,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老祖我斗,小屁孩你还嫩了点。要不是看在和大师兄酷似的那张脸的份上,她根本不会指点李明哲。
  既然不领情,她又何必多事。
  吴启仁教的语文课,这节课讲的是现代诗人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吴启仁在讲台上感情饱满的朗读,声音抑扬顿挫高低起伏。诵完一段便停下来讲解其中的意思,很是投入。
  柳夕好奇的翻着语文课本,纸质的书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修士都是用玉简,从来不用书籍,不书籍印刷以及读取效率都太慢,存放和携带也尤其不方便。
  玉简多方便,修士心中所想直接以神识刻印在玉简内。读取时只需要神识一扫,便将玉简中所记载的所有东西印入脑海中。
  简单、方便、快捷。
  玉简容量大,一枚玉简至少可以装下百万本手中书籍的内容。不占地方,保存又极为方便。哪怕几万年过去,玉简依旧完好如初。
  柳夕十分鄙视纸质书籍的落后,不过区区凡间,自然无法与修道界相提并论。
  将语文书拿在手上,从头到尾快速的翻了一遍,时间用了不到五秒。
  然而整本书的内容,已经全部印入了她的脑海。随便问她某一篇某一段某一行中的某个字,柳夕能回答的一字不差。
  不仅仅是记下,以柳夕金丹境界的悟性,书里的内容简单的如同一加一等二那么简单。
  可以这么说,哪怕是编排这本书的所有学者,都比不上柳夕对这本书的理解通透。
  一个字,太简单了。
  这样简单的知识,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柳夕从课桌上堆积如山般的课本中又拿起一本,开始了快速翻阅。
  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地理、政治……包括一本夹杂在课本中的《全世界爱上我》的小说。
  一目十行已经不足以形容柳夕看书的速度,一目十本才符合她翻阅的速度。
  “哗哗哗……”
  翻书的声音如春雨打在树叶上,周围的几个男生好奇的看了不停翻书的柳夕一眼,以为她在找夹在书里的东西,都没理会。
  不到十分钟,桌上堆放的书本都已经被柳夕看完了。
  正当柳夕从课桌内找出一本《重生之必然幸福》准备翻阅时,她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吴启仁的注意。
  “咻”的一声,柳夕头都没抬,左手一扬,两指夹住一件“暗器”。
  “柳夕,站起来!”
  第13章 在沉默中爆发
  柳夕看了看手上的“暗器”,原来是一截粉笔。
  还没来得及起身,耳朵微微一动,又夹住一截粉笔。
  抬头一看,所有同学张大眼睛瞪着她,眼神既钦佩又惊讶,但更多的是同情。
  吴启仁教书三十余载,无意中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暗器绝学,据说堪与李寻欢的飞刀绝技媲美。
  有诗云: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老吴粉笔,插翅难逃。
  尤其是最近十年,吴启仁的掷粉笔的绝学已臻化境,从来没有任何学生能够躲过他的随手一弹。
  可惜这个记录今天破了,还连破两次,这怎能不令人惊叹。
  就连低头生闷气的李明哲也不由转头,看着柳夕竖起的三指中夹着的两枚粉笔,眼中的怀疑越发浓郁。
  他很清楚,柳夕一直没有抬头,根本没有看到吴启仁的动作。所以柳夕能够接住粉笔,完全靠的是听声辩位。
  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吴启仁黑着一张脸,夹着粉笔的手抖了抖,到底没有再发第三弹。看着柳夕再次说道:“站起来。”
  柳夕起身,顺手将粉笔扔在李明哲桌上。
  李明哲太阳穴青筋坟起,假装没看见。
  “你在干什么?”
  吴启仁声音很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教室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十五班的学生深知,吴启仁越平静代表他越愤怒,谁都不想这个时候惹老乌龟触霉头。
  柳夕扫了扫周围,除了谢柔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忧,其他同学无不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由暗叹,这具肉身的人缘可真够差的。
  “看书。”柳夕回道。
  “看书?”吴启仁走下讲台,来到柳夕身边,拿起她手里的小说看了一眼,念道:
  “重生之必然幸福?”
  “哈哈哈……”教室里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吴启仁没笑,眼里却渐渐孕育着风暴。
  “既然有时间看小说,想必你的课本都看完了,已经不需要学了是吧?”吴启仁的声音越发平静,连语调都没有起伏。
  柳夕却似乎感觉不到吴启仁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认真的点头:“都看完了,只剩这一本了。”
  吴启仁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他感觉自己的洪荒之力蠢蠢欲动,快压抑不住了。
  “把再别康桥背一遍。”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
  “……”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柳夕一气呵成,一字不差。
  难得的是声音轻灵,语调抑扬顿挫,只听她的声音,一幕幕优美的画卷便在每一个人脑海中映现,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诗中的意境之中。
  流连忘返,难以自拔。
  吴启仁暴躁的情绪被柳夕轻柔的声音中慢慢抚平,他的灵魂仿佛飞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徐志摩写这首诗时的康桥。在波光艳影的康河柔波中,坐着小船听着天上星星的窃窃私语。
  柳夕背完了整首诗,吴启仁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认真的看了柳夕一眼,这个他一直不在意的学生,原来竟有一把引人入深的轻柔声音。如果是诗歌朗诵比赛,柳夕凭借刚才的表现,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吴启仁决定将怒气再压抑一下,看看再说。
  虽然他感觉心里的怒气已经消失了,然而再聚集起来也不难。
  “把《雨巷》背一遍。”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
  “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柳夕依旧一字不差的背完,节奏语调毫无瑕疵,把诗人当时的心境表现的淋漓尽致,找不到分毫牵强附会之处。
  不仅吴启仁听得陷入了遐想,其他同学也都神色温柔,眼中充满了憧憬,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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