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明天是男单的短节目比赛,顾余想着去选手住的酒店那儿慰问一下她的几个师哥,结果她和谢临一起去的时候,就在电梯口碰上了陆越。
  陆越当然也参加了今年的大奖赛,且夺冠势头很凶,在之前的两个分站赛里都发挥出色拿了第一名,比赛里的表现一下子引起了国内外冰迷的热情瞩目。
  十二月份的帝都已经入了冬,在陆越眼前的少女虽然用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了起来,毛绒手套和帽子也都齐活了,看起来却还是根娇小,或者说看着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
  “等比赛完了,我们见面谈一谈?”陆越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望向少女的目光却十分专注认真。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在被陆越那样问的时候, 顾余先瞄看了一眼谢临的表情, 在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 眉眼冷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这个反应应该是默许同意她去了吧……
  这么琢磨着, 顾余对陆越点了点头。
  陆越看见前边少女点头, 表情稍微放松了些,又看了看少女空空如也曝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纤细脖颈, 他开口说:“我把围巾给你?”
  假如两人还是男女朋友, 陆越现在应该直接摘下自己的围巾帮顾余系上了。
  但两人已经分开不在一起了,陆越即使在刚才一瞬间有做这件事情的冲动,这样的冲动也被他克制了下来。
  不合适这么做。
  他如果这么做了, 可能只会让对方因为这种不合适的过分亲近而感到抵触或者讨厌。
  在性格成熟减少了自我以后,陆越渐渐学会了询问意见。
  没戴围巾出门是顾余的失策,在户外的时候,她的脖子确实一阵冷飕飕, 特别风一吹,那感觉就更酸爽了。
  “不用了, 酒店附近有家商场,我等会自己去买一条就好。”顾余用很正常的态度回答。
  陆越也并不纠结,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走进到达一层的电梯。
  顾余和谢临也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找许望要去15楼, 而陆越住的房间楼层在第13层, 所以后者先一步走出电梯。
  等对方离开以后,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剩顾余和谢临两个人, 而几乎在电梯门关上的同一时刻,顾余就感觉她垂放着的左手被旁边男人捉住了。
  握得还稍微有点紧,让顾余不由得轻轻挣扎了下。
  感受到这种轻微挣扎,谢临很快放松了这种禁锢,但他依然把小姑娘的手牵着。
  还没等顾余察觉什么,电梯也已经到达了15层,等两人走出电梯门,谢临停下脚步的时候,顾余才有点疑惑地抬起头去看他。
  谢临此时的表情不太好解读,下颌线条略略绷紧,眼神有点冷,顾余觉得对方好像有些生气。
  难道还是因为介意她答应和陆越见面谈一谈的事……?
  “唔,我……”顾余刚开口,却被旁边男人用质感冷淡的声音打断。
  “是我没有注意到。”垂着眼说出这句话,谢临又声音低低地补了一句,“抱歉。”
  顾余:“?”
  顾余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她很快发现谢临的视线在她脖子上,这时她终于知道谢临话里指的事情是什么。
  完全没想到谢临会因为这种事情跟她道歉,顾余眨下眼,她尝试着轻晃了晃旁边男人的手:“其实我也不怎么觉得冷。”
  没有说一定要男朋友注意到这件事情,顾余没这么矫情,而且本来就是她自己出门的时候疏忽了。
  谢临不发一语,定定看了顾余几秒以后才拉着她的手继续往许望的房间走。
  一敲门进去许望的房间,顾余就听见对方在一脸惆怅地感叹:“哎,我就知道,就算分站赛不撞陆越这小子,在总决赛也还是得碰面。”
  在这个赛季,陆越的状态发挥实在非常好,抽签选到的两个大奖赛分站赛都是一路横扫过来,势头在许多人眼里快赶得上之前的谢临了,对方现在是目前男子单人滑里卫冕冠军的最热门选手。
  房间里人很齐,在许望感叹完以后,庄延也客观评价了一句:“陆越的四周跳比以前更稳定了吧,在之前两场分站赛里的节目都clean了。”
  今年的大奖赛,白星里进入总决赛的选手只有许望,总决赛一共六个入选人,除了陆越和许望以外,其他四个是来自国外的选手。
  今天没有比赛的叶茜等人也在这里,此时站在叶茜旁边的方明就说:“怕什么,以前你在比赛场上对上临哥的时候怎么不愁?”
  许望一本正经地回答:“可能因为和临哥吃住训练都在一起,熟悉得让我忘记了这份忧愁。”
  对方还有兴致说笑,看来面对总决赛的心理压力也并没有那么大。
  顾余拉着谢临过来的目的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来给明天就要比赛的许望加油打气,顺便闲聊缓解下对方的压力。
  等做完这件事情,顾余就被谢临带着去到酒店附近的那家商场,顾余全程像挂件一样被拉着走,期间四处张望怕被别的住在这酒店附近的参赛选手看见。
  不过看起来选手们应该都宅在酒店里,这一路上走出来,顾余一个认识的人都没见到。
  “要哪个?”把顾余拉到商场里摆着各种围巾的地方,谢临垂下眼望着小姑娘问。
  “这个。”顾余用视线挑了挑,最后伸手指向一条奶油杏色的羊绒围巾,款式简单,但围起来应该还挺好看的。
  谢临顺着顾余的视线把那条围巾从架子上拿下来,然后就拉着人去结账。
  付完款离开商场的收银台以后,谢临微低下头,动作显然非常不熟练地给自己旁边的少女围围巾。
  嗯……客观评价,围得还真是不算很好看。
  但看着谢临垂着眼面无表情做这件事情,顾余却忽然有点想扑过去抱抱对方,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干什么?”谢临声音冷淡地问,但他已经反射性把扑过来的小姑娘抱住。
  顾余眨下眼,理直气壮地回答:“就是突然想抱一下你。”
  面对谢临的时候,顾余总觉得自己有时候会心理年龄退化,真的跟个小朋友似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事情干完以后还理直气壮。
  谢临看着对他越发肆无忌惮的小姑娘,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用平静声音说:“以后如果还有什么我该注意但忽略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这句话说完以后,顾余抬起头还看见谢临把脸往旁边偏开一点,然后声线低沉地接一句:“第一次当男朋友,不熟练。”
  “哦。”顾余嘻嘻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她伸手把谢临微偏开的脸扳回来,毫不畏惧地在这张眉眼冷漠的脸上亲了一口。
  等到男子单人滑的自由滑比赛结束的那天,符合所有人的预料,陆越站在了属于冠军的领奖台上。
  戴上金牌的年轻人脸上难得出现明快笑容,但这笑容很浅,大概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的程度。
  于这一刻,在陆越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已经褪去了所有属于少年的青涩感,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性的沉静成熟,可眉眼间仍然有着几分骄傲与不驯的神采。
  作为一个经常被拿来与谢临做对比的后起之秀,陆越在今年大奖赛上的表现与这枚金牌无疑有足够的分量,能让国内外冰迷重新审视和定义他。
  “啧啧,临哥你有危机感了吗?”比赛彻底结束之后,许望与顾余和谢临碰面时,忍不住调侃了下后者。
  许望指的当然是陆越今年的流弊成绩,短节目甚至打破了谢临在上一赛季创下的世界记录,但总得分的最高世界纪录还是由谢临保持着,陆越目前排在第三位。
  总分第二的世界纪录依然是谢临创下的,分数基本让其余大多数选手只能仰望。
  本来第三也还是谢临,现在被陆越刷到第四去了。
  许望在这次比赛的发挥可以说也相当不错,可惜还是被陆越压着一头,摘下了今年大奖赛的银牌。
  被许望这么问,谢临垂眸看一眼不久前在自己旁边一脸认真看比赛,甚至在陆越的自由滑时眼神还闪亮亮的小姑娘,他淡淡啊了声:“是挺有危机感的。”
  小姑娘刚才看陆越滑冰时的眼神未免太明亮了点,谢临在这时颇为突然地问一句:“好看吗?”
  “什么?”听见是在问自己,顾余颇为疑惑的抬起头。
  “陆越的自由滑节目。”谢临补充说明。
  “好看啊。”顾余答得飞快。
  “……”谢临眼皮一抽,他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家里小姑娘太诚实,诚实到分分钟能把他气死。
  而且气起来还是只能一个人生闷气的那种,憋着消气以后当无事发生过。
  又不能怪小姑娘诚实,谢临其实知道,顾余的回答只是以纯粹欣赏的角度。
  也没忘记旁边少女等会要和前男友去谈一谈的事,在陆越问的时候,谢临当时没出声阻止,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场谈话对两人来说挺有必要,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两个人又不可能一辈子不碰面,更何况km的基地就在离白星只有十分钟车程不到的地方,近得要命。
  他阻止这一次,哪天陆越直接跑过来找人或者去学校蹲人,结果还是一样。
  道理全都懂,但真正面对情况的时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通道里遇见,陆越对站在不远处的顾余说:“去甜品店可以吗,离场馆很不太远。”
  顾余倒是无所谓地点,她点头应了一声。
  陆越优先询问了眼前少女这个问题,等听见对方的回答以后,作为后辈,他礼貌性地与在旁边的谢临打了个招呼。
  喜欢的小姑娘要和前男友单独见面,这事要问谢临在不在意的话,他毫无疑问是在意的,只是性格与理智使然,他才没有阻止。
  知道怎么做最恰当,就应该这么去做,这是谢临一贯保持着的冷静做法。
  但对谢临来说,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想要对另一个人要求些什么。
  就连小时候对家长都没有主动表达过任何诉求,现在却产生了这种并不在理智范围内的微妙冲动。
  而这促使谢临做出一个并不成熟的做法,在身边的小姑娘要向不远处的年轻后辈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捉住了对方的手。
  谢临这么一干,在现场造成的效果十分显著。
  陆越似乎愣了一下,瞳孔收缩,然后他的视线紧紧盯在少女被谢临握住的手上。
  根据雄性本能,任何雄性对要与自己争夺伴侣的敌人都会有十分敏锐的感知。
  尽管谢临很快放开了手,陆越脸上的愕然表情也没有改变。
  反正都已经不冷静理智了,谢临干脆面无表情地说:“我一起去。”
  三个人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去到一家甜品店,谢临其实还是克制的,他坐在与要谈话的两人隔着好几桌的位置,算是留足了谈话空间。
  陆越原本准备好想对眼前少女说的各种话在经过谢临刚才的那番举动以后,现在突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原本想好好道歉,说以前是他不好,总是什么事情都只按自己的想法,一点没有照顾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他不应该一昧把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强加在对方身上,让对方按着他的想法走,就连彼此之间已经产生矛盾了也没有发觉。
  他原本想说,现在的他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分开的这一年半时间,他没有喜欢上其他人。
  【我特别喜欢你。】
  最想说的这句话忽然变得像一根尖锐的刺,深刻地扎进陆越的血肉里,让他觉得很疼。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面良久的沉默过后,陆越开口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和前任聊现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余捧着杯奶茶,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之后说:“就之前去加拿大参加比赛的时候……”
  那也没多久,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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