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宋以沫晃了晃腿,“恩,语文没考好。”
  确切的说是文科考得都不怎么样,没办法,上辈子她读的就是理科,倒不是偏科,而是两辈子她在时间上都不是特别充裕,理科没有文科那么多东西要背。
  “以你那几科的成绩竟然还挤进了年级前二十也够可以了。”
  宋以沫还没看到自己数理化的试卷,老师拿去做正规答案讲题去了,想想她还是有点小骄傲的,不过,“还是得把文科成绩拉上来才行,老班有点失望。”
  前边的苗芷若加快速度大喊,“进击吧,宋以沫,坐上第一的宝坐去!”
  宋以沫赶紧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发疯前说一声,差点把我甩出去了。”
  “嘿嘿,我今天就是有点儿激动。”
  十一月的天,太阳一落下天气就有点凉了,看着天边的红霞,宋以沫心情很好的露出浅笑,这就是青春,有希望的青春,她已经做好了迎战一切困难的准备,无所畏惧!
  刘兴看着那个笑脸心跳得厉害,脚下不由得慢了些,等到发现被甩下一截后忙又用力踩着跟上去,他不想甩下,不管是此时,还是以后。
  第一笔稿费在八号那天发到了帐户,除去税还有一万二,宋以沫拿着折子觉得全身都是劲。
  这是她希望的开始,是一切变好的开始,有了这笔钱,她就能改变现状,能刨掉纠缠她多年的阴影。
  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没有课,宋以沫把上午的假也请了,陈碧玲问清楚原因后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就签了字。
  她应该是班上请假请得最多的学生了,宋以沫有点不好意思,拿着假条低声道:“我会把文科成绩拉上去的。”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陈碧玲语重心长的道:“文科没别的诀窍,就是多看多背,只要你文科不失分那么多,以后上重大点学一点问题都没有,清华北大都有很大可能,你成绩越好以后的路就越宽,不要自误了。”
  “我记下了,陈老师。”
  要是可能,她也想考到最好的大学去,到时候她可以带着姥姥一起离开这个小地方,让一辈子没出过省的姥姥去见识更多风光。
  老一辈的人对京城有执念,如果能考去那里,姥姥一定很高兴。
  晚饭过后,宋以沫郑重的将姥姥拉到沙发上坐下,“姥姥,我有话要说。”
  “你说。”宋姥姥边说着边戴上眼镜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核桃,核桃补脑,每天给孙女掏点核桃肉看着吃下去是她必做的事。
  宋以沫将东西抢过来放下,“要认真听。”
  宋姥姥半低着头从滑下的眼镜上方看她,“夹核桃不影响姥姥听。”
  “那也不行。”宋以沫抱着筐不给她,“姥姥,明天我们去市里一趟。”
  “做什么?你要买辅导书?姥姥给你钱,你叫上芷若一起去。”
  “去医院,您别急,我没病。”宋以沫也不坐对面了,将筐放下坐到了宋姥姥身边,抱着她的手臂道:“姥姥,你经常胃痛是不是?我在网上查了下,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明天我们去市里的医院检查检查。”
  第24章 姥姥知悉
  “我还以为什么事,吓我一跳。”宋姥姥轻拍她一下,“多大点事,哪用得着去医院,姥姥心里有数。”
  “不行,必须去。”宋以沫非常严肃,口吻也非常严厉,不过脸太嫩,看着实在没什么威严。
  宋姥姥看着就忍不住笑,“真的不用去浪费钱。”
  “一点也不浪费,姥姥,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我很害怕……”
  想到那些一个人的过往,宋以沫就慌的难受,抱着老人肉肉的腰哽着声音道:“姥姥,我想你陪我很久很久,我想你看着我结婚生子,就像其他人家那样,我工作忙的时候你会帮我带孩子,我晚回家了有个人唠叨我,有人心疼我给我想着法的做好吃的补身体,姥姥,只有你才会这么疼我,这世上就这么一个会打心底里心疼我的人,我一点点险都不能冒,您就当是安我的心好吗?”
  宋姥姥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她要现在闭了眼真会死不瞑目,可是,“以沫啊,姥姥知道你孝顺,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家攒的那点钱是不能动的,你成绩好,一定会考个好大学,姥姥得给你存够学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念书,姥姥的身体姥姥心里有数,不会有大问题的。”
  “我知道您担心钱。”宋以沫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拿出存折打开摆到她面前,“我有钱。”
  宋姥姥看着那个数字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戴好眼镜放远了仔细数了数,真是五位数!她省吃俭用省的那点钱也比这多不了多少。
  “哪来的?谁给你的?以沫,你可不能做坏事!”
  “您跟我来。”宋以沫拉着姥姥来到已经打开的电脑前,点开一个个网页和她细说。
  “您看,这是一个写小说的网站,这一本是我写的,看到这个打赏没有?我给您打个比方,前段时间有个马戏团来我们这里表演,有人看得高兴了就会丢钱进去,我这个理解起来和那个意思差不多,也是别人看我写得还可以赏给我的,这个一百点代表一块钱,这个是五块,这个是八块,数字越大就代表最多,这些钱由我和网站对半分,存折上这些就是分我的那一半。”
  宋姥姥也是念过书的,宋以沫讲得也细,她慢慢的就理解了,低头看了眼折子上的数字,“这么多……国家不会管吗?”
  “本来比这个数还要多一点,我已经交过税了,给国家做贡献了呢!”
  “所以你要买电脑就是为了在这上面写……小说?”
  “恩,我无意中知道有这条赚钱的门路,平时老师也总说我作文写得好,我就试试了。”宋以沫含含糊糊的带过去,“我也没有占用很多学习的时间,期中成绩您也看到了,我分得清轻重,一定考个好大学给您长脸。”
  年级前二十名,这个成绩当然不差,可老太太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这钱来得这么容易有些烧手。
  宋以沫蹲到姥姥面前,由下而上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恳求,“姥姥,我就想让您对自己好一些,什么都省给我,自己却连双袜子都是缝缝补补的穿,几年都买不上一件新衣服,我要不在就腌萝卜插菜子的对付一顿,姥姥,我心疼,就像您心疼我那样,我也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您,我想让您挺直腰板给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看看,您不会总养出白眼狼来,他们不好不是您的错,是他们自己长歪了,您和姥爷都是最好的人,我就是您二老养出来的,我一点不坏,姥爷孝敬不到了,我就双倍的孝敬您,让其他人都羡慕您,让那些嘴巴不干不净的人自打嘴巴……”
  宋姥姥眼泪双流,一把拉起宋以沫用力抱卓啕大哭,仿佛想将这些年的难受心酸全给哭出来一般的用力。
  那一双儿女就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明明她和老伴没亏过他们,尽最大的努力给他们好的,以他们这样的家庭,供出来两个中专生多不容易,最难的时候她和老伴真是什么苦都吃过,眼看着两姐弟都工作了,他们才算舒了口气。
  她和老伴都有退休金,虽然不多,养活自己却也够了,根本就没想过要儿女回报什么,可他们不用儿女养和儿女根本不打算养他们怎么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
  宋怡结婚离婚,将女儿往她这一丢,连句话都没有就不见了人,那时候以沫才多大点,两岁多不到三岁,他们也狠得下心,一个个的不要说钱,人都没回来过。
  老伴气得死都没闭上眼,她掉了多少眼泪,想都不敢多想,就怕坏了这双眼睛成为以沫的拖累。
  她的以沫这么乖,这么争气,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宋以沫也没忍住眼泪,她说的这些是她上辈子想做而没有做到的,在心里想了太多年,所以才会那么执着,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好一阵后宋姥姥才哭痛快了,粗糙但是温暖的大手轻轻擦掉孙女脸上的眼泪粗声道:“姥姥去,明儿一早我们就去市里,姥姥要活他一百岁,让那些人都看着我孙女有多孝顺,将他们那些烂泥糊不上墙的比到地底下去。”
  “恩。”宋以沫用力点头。
  祖孙两人看着对方红脸红鼻子红眼睛的样子同时笑开了,宋姥姥拍拍孙女的手,“早点睡,明天要折腾一天,没有精神不行。”
  回到自己屋里,看着书桌上摆着的黑白老照片,老太太拿起来轻抚上面年轻时的老伴,“以沫有出息了,要是你能活到现在该多好。”
  想到老伴,老太太干了的眼泪又往下掉,那两个畜生,明明早就送了信过去,老伴硬拖了两天都没等回人送终,死得有多不甘心。
  他们家这个情况,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说老宋家专出白眼狼,以沫再听话,当面待她再好,一背过身还是会有人说这指不定就会是个小白眼狼,她听着那样的话又难受又怕,怕以沫真的应了他们的话,变成宋怡宋智那样的人。
  现在她不担心了,她的以沫和那两个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第25章 芒市就医
  第二天两祖孙起了个大早,赶了第一班车去了芒市。
  先去取了三千块钱放在身上,宋以沫熟练的带着姥姥转车到市中心医院下,又无比熟练的挂了专家门诊,不用问人就直接去了专家所在的二楼走廊排队等候。
  等待的时间里,宋姥姥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找话说,“以沫你是不是都提前打听过了?怎么看着好像很熟悉这里。”
  当然熟,她都不记得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奔波了多少回,那些绝望的日子,现在想来都觉得灰暗。
  可那是在一年半后,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宋以沫抓住姥姥的手握住,这双手现在还温温热热的很有元气,“我前几天就打听清楚了,同学有人来过这里。”
  “怪不得呢,要不是你天天在姥姥跟前,姥姥都要以为是你来过这里了。”宋姥姥左右瞧了瞧,“这中心医院是比咱们县里的医院大多了。”
  芒市最好的医院,当然比县里的好,宋以沫勉强笑了笑,心跳如雷。
  只要没有得到医生的准话,她就一刻不得安宁,越接近这个时刻越紧张,比上辈子参加高考还紧张。
  “张春香,张春香是哪位。”
  宋以沫忙扶着姥姥站起来,“是我们。”
  “进来吧。”
  桌子后面坐着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一副眼镜,看人好似淡淡的,就是没有那身白大褂也像个医生,可宋以沫知道这个医生很有医德。
  他的胸牌上写着:主任医生倪哲。
  “倪主任,麻烦您给我姥姥看看,她最近经常胃痛。”
  倪哲看她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好像柔和了些,“坐吧,多大年纪了?”
  宋姥姥有些紧张,一紧张胃好像又在痛了,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胃。
  宋以沫忙扶住姥姥的肩膀回话道:“六十三了,倪主任,麻烦您快给看看,姥姥好像又胃痛了。”
  “不要急。”不带烟火气的话真就安慰住了宋以沫,曾经有许多回,这个人都用这三个字来安慰她,明明是没什么用的三个字,从倪主任嘴里说出来好像带着魔力,好像真的不用着急,事情一定能迎刃而解。
  后来是真的解决了,人却没能留住多久。
  外面依旧人来人往的喧闹,这屋里却安静得助理医生走路都是轻轻的,只剩倪哲和宋姥姥一问一答的声音。
  宋以沫咬住唇控制不住的瞎想,就算姥姥有胃病也能治,只要不是癌,只要不是那个吃人的病!
  现在不是病发了才来就诊,而是主动来治病,不一样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一定不会有事。
  “您这胃病年头不短了吧。”
  宋姥姥这会也不那么紧张了,笑起来就是个和蔼好说话的老太太,“是挺多年了,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胃就不太好,那些个年月,胃好的没几个,算不得病,忍一忍就过去了,不过最近痛的是频繁些了,我这孙女非得带我来看医生求个心安,这不就来了,医生,没什么问题吧。”
  “有点小问题,具体的情况要检查过后才知道,婶子您今天吃东西了吗?”
  “没吃,我孙女说做胃检查不能吃东西。”
  “做得对。”倪哲看了安静的小姑娘一眼,麻溜的开了张单子,“您这胃病的年头太久了,我也不折腾您,直接给您开了个做胃镜活检的单子,这个检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您忍着点,一次性就检查到位,免得您多受罪。”
  “哎哎,好。”
  倪哲抬头看向小姑娘,“这个活检至少要四个工作日才有结果,下个星期五你记得带你姥姥过来。”
  “星期五不行。”宋以沫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摇头了,“高中的课不能缺,星期六都有课,只有星期天有半天假,到时来成不?”
  “星期天来取倒是可以,到时会有其他医生在。”
  对宋姥姥来说只要有医生在,谁在都一样,宋以沫却不会这么看,她很信任倪哲,“您星期六在吗?”
  “星期六会在。”
  “那我星期六带姥姥过来。”
  “不行,你今天就缺了半天课了,下周还想缺一天?成绩降了怎么办?”
  宋以沫对倪哲笑笑,拉着姥姥起身去做检查,边安抚道:“我成绩不会降的,缺一天课没关系,多看看书就懂了,一会检查的时候不能说话,您要是觉得难受忍不住了就给医生打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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