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苗军几次试着将话题转到还钱上都无功而返,客客气气的道了再见后对苗妈妈摇头道:“对方一口咬定是答应好的谢意,不用退还。”
  苗妈妈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便宜哪里是能轻易占的。”
  “听他说话很有涵养,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千八对他来说估计不算什么,既然对方坚持就先这样吧,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借钱给人怎么能让人十倍返还,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
  苗妈妈点头,“你一会送她回去的时候说说,不要把话说重了,她总体并没做错,要换成芷若,要么把对方当成骗子和人打上了,要么就善心大发把人带回来问我们要钱了。”
  苗军眼里浮起笑意,他女儿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做,“宋怡还有和你联系吗?”
  “好久没联系了,我也没找她。”
  “以后也别主动和她联系了,以沫这样挺好,虽然日子过得难点却也磨砺了性子,只要不走岔了以后一定有出息,近墨者黑,真让她们母女呆一起我反而担心以沫受她妈妈的影响。”
  苗妈妈叹了口气,轻声应了。
  回去的路上,苗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要说的话,觉得这话应该不会伤到以沫的自尊心才咳嗽一声道:“以沫,你帮人没有错,看到别人有困难自己有余力时是应该帮,可是在帮人的时候提条件性质就变了,这是趁人之危,度己及人,你也不希望有朝一日别人帮你时还提出其他附带要求是不是?”
  宋以沫低着头踢石头,别人帮她的时候都没有提过要求,反而都安慰她。
  “苗爸爸不是责备你,以沫,这事的出发点你做得很对,往好了想是帮了人,往坏了想也是破财保护了自己,但是你还可以做得更好,这回的事就到此为止,下次就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苗爸爸。”
  苗军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和宋家一直走得近,可再怎么样以沫也不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像教养芷若一样那样教育她,一个不好做了好反而要落个不好。
  到了宋家,苗军让宋以沫回屋做作业,他在客厅和宋姥姥说话。
  宋以沫哪里静得下心来做作业,时不时跑过去贴着门听一耳朵,老房子隔音不好,可苗军说话声音小,只隐隐绰绰的听了几个字,就这几个字根本串不起来。
  第12章 认错道歉
  外头传来关门声,她连忙跑回去坐好。
  没一会宋姥姥就推门进来了,坐到她身边也不拐弯抹角,“想买电脑?”
  宋以沫轻声恩了一声。
  “怎么不直接和姥姥说?怕姥姥不同意?”
  宋以沫摇头,“我不想姥姥不放心,苗爸爸的性格姥姥最清楚了,他都同意了的事就不是坏事,您要安心些。”
  宋姥姥叹了口气,孩子想得越多就越说明家长的失职,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才对,“你才多大点,想事情不用这么面面惧到的,有什么想要的就和姥姥说,姥姥能给你的都会给你,啊?”
  “我知道的,姥姥。”
  宋姥姥又叹了口气,拍拍孙女的手起身准备离开,“钱姥姥明天准备好,你看看苗军什么时候得空,叫他陪你一起去,别让人欺负了。”
  “知道。”目送姥姥离开,宋以沫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好一会没有动,这么大了还要用姥姥的钱,真没用啊,她想。
  买电脑装电脑安网络都是由苗军一手操办的,宋以沫也就是买的时候跟着去了一趟,决定下要买哪一台。
  等一切弄好,看着网页颤颤崴崴的连上去了后,宋以沫又打通了之前那个电话。
  “以沫?”
  “恩,是我,翟先生好。”扯着电话线,宋以沫讲话声音有点轻。
  翟慕杨将话筒往耳边按了按,“怎么了?听你说话情绪不高。”
  沉默了一会,宋以沫才道:“我之前做错了,不该在当时向翟先生提这么过份的要求,不过我确实需要钱用,这钱就当我借翟先生的,我会尽快还给你。”
  “被教育了?”翟慕杨笑,“这样好不好,只要以沫觉得怎样好就怎么办。”
  “好。”宋以沫心情顿时好了些,“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不要因此就对我的品性产生怀疑,我平时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就是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所以做错决定了。”
  翟慕杨翻着手上那份东西,心里柔软得不成样,“我接受你的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恩?”
  “好。”宋以沫乖乖应了,事情一说完就打算挂电话,就听得那边又道:“念书累不累?”
  “不累,我记东西很快。”
  “这回又是每天省一块钱给我打的电话?”
  宋以沫摸摸耳朵,“不是,我买了电脑,剩下的零钱姥姥让我拿着用。”
  真诚实,翟慕杨好笑,“你对谁都这么实话实说吗?”
  “有撒谎的必要吗?”
  没有,可这么简单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人习惯了活在随口就来的谎言里,心里筑起高高的城墙,防着别人进来,也防着自己出去。
  “翟先生,我要去做作业了,再见,还有,谢谢你。”
  “等等。”
  “翟先生还有什么事?”
  翟慕杨的手指在话筒上滑了滑,“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
  放下电话,翟慕杨却知道,对方应得再好,真有事除非是走投无路了,不然绝不会打电话给他求助。
  再次将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资料翻了一遍,翟慕杨起身将之扔进碎纸机里。
  家里多了台电脑,宋以沫的生活却没有多大变化,还是每天认真上学,只是做作业的速度加快了,睡觉的时间往后延了半小时,每天固定这点时间用电脑。
  宋姥姥偷偷看了几回后就放心了,她别的不担心,就怕孙女散了心学习会跟不上。
  实际上宋姥姥也不是瞎担心。
  为了挤出点时间,宋以沫不止把课余时间利用上了,就连自习课都用来列大纲顺剧情,准备了一个星期就将要写的故事框架以及大纲定了下来,然后开始压缩时间,将用电脑的时间又延长了半小时,加加减减的,一天就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耗在了这件事上。
  她打字快,就算键盘远远比不上她曾经用的机械键盘,两小时也能出来四千字,多的时候能有五千。
  攒了三万字后她去网站注册了个id,传了两章上去。
  她写的是一个仙侠故事,架构分明,开篇就很有张力,才三天就开始有人留言催更,并且点击也在稳定增涨,这让她松了口气,这个题材没选错。
  “陈新,来看看这本书。”
  一早,陈新还没坐下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叫了过去,“比昨天那本还好?”
  “没有可比性,要是操作得好这本书能火,说不定能大火。”
  共事一年,陈新很清楚主编章楚良眼光有多好,他才入职的时候跟的就是他,听到他这么说忙记下书名边打开自己电脑。
  第13章 她的起点
  “哪组的?”
  “我们这组。”章楚良转过头来看他,眼镜后面的眼神黑亮黑亮的,“昨天那个以后归你跟,这个我亲自带。”
  “章哥,手下留情!”陈新眼巴巴的看过去,想成为金牌编辑,必须经他之手捧红几本书才有可能啊!
  “这个不能放给你。”章楚良推了推眼镜,“这书架构很新颖,只要能一直稳定在这个水平,我再好好运作说不定能引领一个新流派,陈新,你明白这会引起怎样的后续反应吗?”
  陈新吞了口口水,用力点头,他当然知道,开山祖师啊!以后能带出多少徒子徒孙来!
  看电脑打开了,陈新忙打开网站输入书名,他想看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让向来以冷静为傲的章哥都燃了起来。
  章楚良则去后台查这个名叫一贫如洗的作者资料了,将qq号码复制,其他东西都只是一眼扫过,第一感觉,这是个很谨慎的人,年纪应该不会很小。
  可惜加了很久对方都没有通过,章楚良激动得有些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将这人签下来,哪怕对方有条件都可以谈。
  宋以沫这个时间正在上课,qq上当然没有反应,直到放学后回到家,吃了饭洗了碗,有条不紊的又快速做完作业才去开电脑。
  习惯性的登陆qq,咳嗽声响起,她立刻眼睛晶亮的点开。
  这号码是新申请的,好友列表里还空着,目前为止她只留在了作者资料里,所以会加她的,也只有网站的人。
  刚点了通过,那边就发了话过来,“你好,一贫如洗?”
  宋以沫回了个是。
  在电脑前守了一天的章楚良摘下眼镜揉了揉山根,重新戴上后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渡》这本书我很看好,愿意签在我们网站吗?”
  宋以沫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开门见山,这么痛快,她本来就不是别扭性子,这会也就痛痛快快的回应,“恩。”
  章楚良勾起嘴角,“你有什么要求吗?”
  “版权自留。”
  “一切版权?”
  “是。”
  竟然是版权意识这么强烈的人,这人该不会生活在国外吧,现在国内很少有人想到这些,章楚良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有没有得谈?”
  “同等价位的情况下,网站有优先权。”
  合情合理,章楚良也不在这上面较劲,上面的人不重视,就算他再较劲也没用。
  “我会在合约里注明,明天你什么时候在线,我把合约发给你过目。”
  “我只有晚上这个时间在线,你发我邮箱。”宋以沫留下了之前才注册的网易邮箱。
  “好的。”
  宋以沫抠了抠键盘,“以后你是我的编辑吗?”
  “对,我叫章楚良,以后直接对你负责,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会尽一切可能为你提供方便。”
  “我有一个要求。”
  来了,章楚良坐直了身体,他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就搞定,“你说。”
  “我没有很多时间码字,仅有的那点时间也不想浪费在一些小事上,所以我希望所有与写作无关的事都不要找我,你能帮我处理的都帮我处理,实在处理不来的再告诉我,只要我还继续写,只要你还在这个网站,我们合作的时间就不会短,我希望能建立一个相对信任的关系,章编觉得呢?”
  是个很理智的人,章楚良在心里给一贫如洗贴上一个标签,不过这样的小要求比起他预料的实在太小儿科了些,“让作者有个好的创作环境是我的份内工作,合作一段时间后你会知道我值得信任。”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有事留言,我去码字了。”
  这句话是所有编辑都喜欢听的,章楚良发了个挥手的表情,看着对方瞬间显示出离线状态心里又满意几分,没有编辑喜欢作者拖拖拉拉的,这样的个性会发挥到各个领域,让编辑抓狂,干编辑这一行久了的都有追到作者家里催稿的情况,尤其是实体出版这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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