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对啊,你俩这是欺负人呐?”
  林建国抬头看着众人,“我刚刚练习的时候,两颗子弹擦着我的脸,飞过去了。我一开始以为是意外,后来我换了三个靶,还是对准我。”
  “这是出现特务了?快点,把人交给领导处置!”
  林建国一手指着那人的脑袋,另一手死死地捏着他的用,让他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哗!
  “居然是你?”林建国惊讶地瞪大眼睛。武思兰低下头,手下意识松开。
  “小王,怎么是你?”武思兰怎么也没想到,害她对象的人居然是小王。
  怎么可能呢?小王在她爷爷身边做警卫员差不多五六年了。年纪比她还小。他家是从农村出来的。她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她?
  武思兰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小王死死地抿着唇,头一直低头,被林建国反剪着,也没有再挣扎。
  众人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难不成小王一直没娶媳妇是因为看上了武营长?”
  武思兰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小王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叫她的称呼也很本份,从来不越界。他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情谊的?
  “你是受谁指使的?”同样都是男人,林建国比武思兰看得还要清楚,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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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无论林建国怎么质问, 小王都没有开口。
  武思兰彻底失望,在林建国建议把人揪到司令办公室,她也没有拦着。
  这个军事辖区的现任司令姓许,跟武家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
  听到林建国说这人意图杀他, 许司令立刻把人关押起来审讯。
  林建国和武思兰回了家,武爷爷已经起来了, 他柱着拐杖, 迷茫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其中有一只脚穿着袜子, 却没有穿鞋。
  “儿子啊, 你回来啦?”当林建国握住他双手的时候,武爷爷笑容加深。
  武思兰红了眼眶,跟林建国一起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又到卧室里换一只鞋子帮他穿上。
  武爷爷握着林建国的手, 絮絮叨叨地说:“儿子啊,外面子弹那么多, 你出任务的时候, 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建国耐心地应下, 而后对武思兰使脸色。
  她刚要站起身, 去灶房给武爷爷做饭,却见武爷爷似乎感受到旁边有人,侧着耳朵问,“儿子啊,这是谁啊?”
  武思兰立刻坐下来,握住他的手, “我是他媳妇。”
  武爷爷下意识侧过身。这几年,他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
  但是他的笑容依旧很慈祥,“好啊,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是个好闺女。”他摸索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林建国询问地目光看向武思兰。
  武思兰很快想到一样东西,立刻起身,回自己屋,开了柜子,从中取出一个银镯子。
  她先是递给林建国,由他转交给武爷爷。
  摸到银镯子的花纹,武爷爷笑得合不拢嘴,“这镯子是我们武家祖传之宝。专门留给儿媳妇的。你好好收着呀。”
  武思兰接过来,戴在手腕上,重重点头,声音哽咽,“是,我一定会好好收着。”
  武爷爷侧过头,看向林建国,“银锁呢?”
  林建国怔了怔,又看向武思兰。她摇了摇头。没有银锁啊。她根本没见过。
  一直没能得到答复的武爷爷慌了,摸着自己的上下口袋,翻了又翻。
  林建国担心他情绪太过激动会加重病情,忙拉住他的手,好奇地问,“爹,银锁是干啥的?”
  武爷爷笑眯眯地解释,“这银锁传女不传男,将来是要留给你女儿当信物的。”
  林建国怔了怔,纳闷道,“既然传女不传男,怎么会传到你手上了呢?”
  武爷爷把脸一板,毫不客气地叱责起来,“臭小子,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银锁是你娘给的。你娘早早就走了,当然是我收着了。”
  自觉说错话的林建国忙赔礼道歉,“是,是,我说话错了。”他话峰一转,故作不满地道,“可是爹,你之前不是把银锁给我了吗?怎么还想要回去啊?”
  武爷爷面露疑惑,“我给过你了?什么时候啊?”他说话有点吃力。但是声音却依旧铿锵有力。
  林建国眼含泪花,“前几天啊。”
  想不起来的武爷爷不想了,握着林建国的手,叮嘱道,“那你别忘了,将来给你女儿啊。”不等林建国回答,他唠唠叨叨地说,“那上面还刻着平安两个字呢。老一辈的人都说,戴着银锁能保平安。”
  “好!”
  说了一会儿话,武爷爷精神又低迷起来。
  两人把他扶到房间里休息。没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武思兰捂着嘴,退出了房间。
  她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林建国坐到床沿,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爷爷毕竟还活着。你现在不该只顾着自己伤心。该想着好好孝顺他。”
  武思兰埋头趴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手肘坐起来。
  她抹了眼泪,回过头看着他,“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你还有我,还有你哥,我俩都是你亲人。对了,我家人都是你亲人。”林建国摸了摸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你要坚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只要你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孝顺他,陪着他,照顾他,让他过得舒舒服服,那就没有遗憾。”
  武思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你说得对。”
  林建国怕她情绪再低落,忙转了话题,“小王给你爷爷当了多少年的警卫员啊?”
  “六年。”武思兰把小王的家庭情况说了一遍,末了感慨道,“因为他也是农村出来的,我爷爷对他特别好。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害我。”
  林建国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一个农村孩子,哪来的机会当兵呢?”
  五六年?那就一九五八年。那一年乡下到处都在大跃进,部队也停止招新兵。
  小王是怎么当的兵,而且还是在北京当兵。在老司令旁边当的警卫员,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他都不能信。
  武思兰听到他的怀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她有些愤愤,“可惜他不肯把幕后主使说出来。”
  林建国想了想,“估计他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我看我还是去一趟他老家调查一番吧。”
  武思兰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她想了想,“不如我派两个兵帮你吧?”
  林建国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一个人去的。我会向上面申请调两个兵跟我一块儿去的。”
  武思兰这才踏实下来。
  林建国去请示司令的时候,司令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末了,司令还告诉他一件不好的消息,“小王自杀了。今天早上,看守人员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吊死的房梁上。死因无可疑。没有任何人进去。”
  林建国失落,拿着司令亲自写的介绍信,出了指挥室。
  武思兰很快也知道小王自杀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该伤心,“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林建国左思右想,终于想通了,“他意图谋杀我,就算我没有受伤,但是他还是要判二十年,估计他也是怕给家人丢脸吧?”
  虽说军政不分家,但是部队的判决一般很少会通知到地方的。但是一旦他被发配到原籍,那他犯的事就兜不住。到时候,家人也会受他连累。
  武思兰点了点头。
  林建国很快去了小王原籍所在地。
  从小王的档案上来看,他有两个弟弟和母亲。
  但是当林建国找上门来的时候,家里空空如也。
  负责接待的大队长给他解释,“前几年,这边闹饥荒,他们说去部队投靠狗子(小王),一直也没回来。”
  林建国问起小王当兵的事情。
  大队长倒是对这事知道一点。这年头当兵是要大队长或大队书记开介绍信的。而且还有政治成份审查。没有一丝纰漏才能去。
  小王找他开介绍信的时候,大队长还特地跟他打听过,煞有其事地说给林建国听,“当时他说,有个远房亲戚在部队当兵,给他弄了个名额。”大队长皱紧眉头,疑惑地道,“但是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林建国追问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大队长摇了摇头,“这谁知道呢。”他揣测起来,“我估计他那远房亲戚没少敲他竹杠。要不然为啥把当兵名额让给他呢。”
  林建国没有发表意外。这条线索倒是断了。
  他三个亲人在饥荒时去找他,但是部队不可能收留他们的。小王会把他安排到哪里呢?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帮了小王的人把三人给安置了。要不然小王也不会为那人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制造麻烦。
  林建国又问,“你见过他那个远房亲戚吗?”
  大队长摇了摇头,不过他倒是想到一个有用的事情,“不过我有一回听狗子的小弟说起过,那人长得非常好。浓眉大眼,高鼻梁,一身的正气。”
  已经问清楚事情的林建国立刻带着人回了招待所。特地给武思兰打电话,把这边的调查结果说给她听。
  武思兰立刻去传达室那边查访客记录。
  门卫找出本子开始翻,“来找小王的人多数都是邮差。不过在五九年年底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叫王虎的小青年过来找过他。”
  很快,他就找到一条记录,指给武思兰看,“你瞧,十二月十五号。访客人叫王虎,都姓王,应该是他弟弟吧。”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门卫摇了扔头,“时间太远久远,我记不太清楚了。”
  武思兰原也没指望他能记得,又问,“小王后来出去了吗?”
  门卫想了好半天,翻了另一本出入记录,摇头,“没有。那段时间,你好像不在。他走不开。”
  武思兰想了想。如果小王真的走不开,但他一定是让王虎去找那个人了。小王一定会提前跟那个人报备,那通信方式有三种,一是直接通知,一是写信或发电报,最后一种就是打电话。
  直接通知,除非那人也是住在这大院,否则就不太可能。
  虽然第一个可能性很大,但是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另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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