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温墨深的病房在哪,林暖很清楚,从电梯里出来,她朝着温墨深的病房走,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
  病房内,护士正在给温墨深腿部换药,护士弄疼了温墨深连连道歉,温墨深依旧是温文儒雅的模样浅笑说着没关系。
  听到温墨深熟悉的嗓音,林暖红了眼,她调整情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温墨深深邃湛黑的眸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几年没见,你和我就这么生疏了?!【077】
  四目相对,林暖握紧了手中的资料,鼻头发酸,一股热意就冲上了眼眶。
  她脚下的步子在温墨深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停下。
  本想大大方方的说一句,墨深哥,你回来了!
  可喉咙就像是被棉花堵住,胀涩发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梦中梦到过无数次温墨深回来的场景,林暖心头难以言喻的澎湃早就被磨的麻木,心头只剩下一片酸涩和沧海桑田。
  温墨深亦是没有开腔,注视着林暖的眸色,讳深难懂。
  小护士见温墨深有来客,换好药收拾了东西往外走,礼貌对林暖开口:“不好意思……让一让!”
  林暖这才察觉自己挡在了门口,忙侧身把路让开。
  小护士离开后,林暖装作淡定随意的关了病房门。
  病房内,安静的让人窒息。
  “过来坐……”
  温墨深先开口,压低了略微嘶哑的嗓音,隐忍着其中情绪。
  林暖不得不过去坐在温墨深病床边的椅子上。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蟹黄包买回来了,可不是你爱吃的那家,那家……”
  顾含烟的声音一顿,看到林暖转过头眸色一晃,又镇定对林暖笑开:“暖暖来了,墨深这几天一直念叨说你怎么没来看他!”
  对于顾含烟那样的新闻,温墨深都能选择原谅,大概……是爱一个女人爱到了极致,才能不介意吧!
  林暖愣神间,顾含烟已经走到了病床另一次,把热乎乎的蟹黄包打开,询问林暖:“暖暖你要不要尝尝?!”
  林暖摇头,还没回答,温墨深便道:“她不喜欢蟹黄……”
  她攥着资料的手指一紧,唇角勾起,眼眶酸的更厉害。
  “那你们闲聊,我去给暖暖洗些水果。”
  洗手间的门开着,林暖坐在这里能听到洗手间里顾含烟洗水果哗啦啦的流水声。
  她打开资料夹抽出几张资料递给温墨深:“你先看一下……这些问题有没有什么不能问的,如果有,提前和我说,我们再沟通。”
  温墨深看了眼林暖递过来的资料,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却没有看。
  “没来看我,是因为特别忙?!”他问。
  被温墨深挑明,林暖敷衍着点了点头:“刚上《早间新闻》还没太适应,然后又要准备新节目……”
  温墨深注视着林暖不吭声,直到顾含烟端着水果出来,温墨深才拿起资料过目。
  顾含烟就坐在病床的另一侧,动作笨拙地给林暖削苹果,一不小心就削到了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温墨深嗓音不咸不淡。
  顾含烟攥着手指站起身,语气像是撒娇般笑道:“我笨嘛!我去护士台包扎一下,你们先聊……”
  病房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个人。
  被顾含烟削了一半的苹果就放在水果盘里,温墨深把资料搁在一旁,伸手拿过苹果和水果刀,注视着苹果的眸色深沉,继续了刚才顾含烟没有完成的部分,削好,递给林暖。
  “谢谢……”林暖接了过来,拿在手心里没有吃。
  他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指,擦得很认真,嗓音低沉:“暖暖,几年没见,你和我就这么生疏了?!”
  你为什么没有来呢?!【078】
  林暖没吭声,她听到了温墨深几不可察的叹息。
  “蘑菇还好吗?!”
  提到蘑菇,热流再次冲击了林暖的眼眶,几乎忍不住,林暖把头垂的更低:“蘑菇已经不在了。”
  温墨深擦拭手指的动作轻微一顿,擦完手后,他把纸巾攥在手心里:“什么时候的事?!”
  “你回来那天。”
  “恩……”
  温墨深低沉沉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所以,你怕我难过,不敢来见我?!”
  温墨深给林暖找了一个这么久不来看他的理由。
  只是林暖没法做到问心无愧的点头,沉默着。
  “蘑菇当年托付给你的时候,年纪就已经很大了,生老病死这种常态我们谁都无法改变,所以我有心理准备,可暖暖我回来这么久,连无关紧要的人都来看我了,你为什么没有来呢?!”
  温墨深的嗓音明明很平静也很平淡,却问得林暖哑口无言。
  她听得出温墨深的话外之音,他没有做好林暖不来看他的准备,所以伤心了,是这个意思吧。
  该怎么回答林暖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内心对温墨深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无法做到温墨深这么衾影无惭,总觉得不论怎么回答都会显得暧昧。
  温墨深注视着林暖,一瞬不瞬。
  所以,他没有错过林暖轻微收紧的细长手指,也没有错过林暖把头垂的更低的微动作。
  温墨深喉结轻微耸动,不再难为林暖,只是声音变得悠远:“暖暖,我千辛万苦的回来之后,发现早年的很东西都已经变了……”
  他的话让林暖想到了几天前在咖啡厅门口,顾含烟曾说温墨深失踪这四年,属于他的一切被他弟弟温墨时得到了!她不想墨深回来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从顾含烟的嘴里说出来,她的心会疼,从温墨深的嘴里说出来,更疼。
  林暖攥紧了拳头。
  “所以暖暖,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也变了。”
  林暖眼睛酸胀难受的厉害,眼圈也红的特别清楚明显。
  “恩……我知道了。”林暖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嗓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们之间,有些话……只要林暖不说出口,她就还是温墨深好朋友林琛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变,林暖会把那份感情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角落,永远不再提起。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林暖手里还攥着刚才的苹果。
  苹果表面已经被氧化了一层锈色,上半部分是顾含烟削的坑坑凹凹,下半部分温墨深削的十分漂亮。
  站在电梯口前等电梯时,林暖想要把苹果丢进垃圾桶,却又迟迟没动作。
  “暖暖……”顾含烟唤了林暖一声。
  林暖没有回头,随手把苹果丢进垃圾桶里,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
  顾含烟咬了咬唇,上前道谢:“谢谢你,没有把那件事儿告诉墨深。”
  她抬眸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声音淡漠:“你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帮你,当时我也是想要找一个借口来结束我这四年漫长的等待,你……只是恰巧给了我这个借口而已。”
  报警了吗?!【079】
  “噹——”
  电梯一到,林暖走了进去,关门,始终没有抬眼看顾含烟。
  林暖的话,让顾含烟想起那天温墨深对她说……
  “我选择原谅你,是因为这四年除了你还在原地等我,其他的人和事都已经变了,你是我唯一能守住的过去。”
  其实,这四年真正在原地等他的,大概只有林暖吧。
  顾含烟拳头攥紧,以林暖的个性,她这一次没有告诉温墨深,以后也绝对不会和温墨深再提起之前的事情,顾含烟松了一口气。
  ……
  林暖从住院部出来时,见一群人围着的中间,白晓年正和人吵得热火朝天。
  白晓年那辆奥迪a4和一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911撞在了一起,奥迪a4的车门被撞的飞出去老远。
  “你知道我这车灯和车漆多贵吗?!你一个开奥迪a4的赔得起吗?!看你长的这么漂亮,想着你服软说句软话撒个娇就算了,你还敢和小爷叫板?!我告诉你……我哥是律师!信不信小爷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一个穿着铆钉皮背心的高个子少年,用食指指着比他低半个头的白晓年,十分嚣张的冲着白晓年嚷嚷,身边跟着的三个同伴也都看着白晓年发笑。
  这辈子,白晓年最痛很的就是有人用手指她,气恼的拍开少年,言辞犀利:“开奥迪a4也是我自己赚钱买的,不像你花着爹妈的钱开跑车,出了事儿律师哥哥给处理,你说说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祖国的包袱,人民的熬煎!”
  “什么什么?!熬煎?!”
  少年虽然不懂“熬煎”这个词儿,可觉得从白晓年嘴里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嚷嚷着举起拳头就要往白晓年的方向抡,却被同伴拉住。
  “天赐!天赐!算了算了……你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白晓年一听少年的名字就笑出了声,出言讽刺:“天赐?!你说你爸你妈都造了什么孽,你简直就是他们的天赐熬煎!”
  “妈的,你个臭女人!”
  被叫天赐的少年怒火被挑起,一个同伴拦腰抱住才勉强能拉住少年不让他动手:“你忘了你爸说再惹事儿就把你送国外去了?!不能惹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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