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上午干活儿的时候,大队长过来说庄稼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唠到了果树。
  姜城当即就提到了西山的杏树,他说:“我昨晚和老四还有我媳妇儿上山拾柴火,结果遇到一颗大杏树,那杏儿真不错!可惜我捡了一筐柴火,没装下几个杏儿。”
  大队长一下子就看向姜城,眼神儿热切:“还有?”
  姜城理所当然:“当然还有啊,队长你当我说假话呢啊!要不你去我家看,我真没摘多少,四五十个顶天了,还有一树呢。要不,我领你们去摘?不近,不过也不远,没到我们家老爷子的老房子呢!”
  大队长可真是没想到姜城能这么说,他赶紧借坡下驴:“行啊!咱现在就去!毕竟可不止我们一个生产队挨着西山,让旁人抢先摘了就吃亏了!你看不怎么熟不摘,可别人未必等啊!”
  姜城赶紧点头:“那现在去!”
  大队长赶紧招呼人,一听有杏儿,大家真是双眼冒光齐刷刷啊!
  大队长:“到底是上山,不安全,妇女就别去了。去些小子吧,到时候回来不管多少,一人分一个尝尝也比别的生产队占了便宜强。”
  姜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说:“要不,我就不去了,让我四弟知青上山摘杏吧。”
  他声音低了点嘀咕,“反正他们干庄稼里的活儿也不行。”
  大队长沉默下来:“……”你这话,我没法反驳!
  他点点头,拍了拍姜城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说的真对!”
  偷懒在家睡大头觉的姜林就这么被挖了起来,他苦哈哈的领着大队长还有一干男知青,大小子一起上山。
  一个跟姜城关系不错的问:“你咋不去啊,咋让他们一起?你看看这些人,水当尿裤的,看着干活就不成。”
  姜城:“他们留下干活也不行,净磨洋工,还不如让他们上山呢,再不爱干能偷懒,偷吃也别想,大队长跟着呢!摘不完大队长也不待让他们下山的。”
  好有……道理呀!
  大家了然了,纷纷竖起大拇指!
  虽说还没看到杏儿,但是大家倒是对姜城多了几分笑脸儿,连带的老姜的人都格外得了别人的笑。毕竟,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发现这样的杏树,可真的不一定要说的啊!
  老姜家人一个个虽然也讨了个好,但是笑容却格外苦涩。特别是王巧,她琢磨着,如果小叔子不说出来,那一棵树可不都是他们的了啊!现在,咻!飞了!心疼的要昏过去了!
  王巧有心想跟老三说一说,可是自家婆婆虎视眈眈的宛如大虫一样在身边,她根本不敢去找老三。这就跟找死没有区别了!
  “大嫂,你说老三老四咋不跟咱商量啊,你说……”她还嘀咕完,就看章彩虹瞪她一眼,虎冲冲的说:“咱们分家了!干嘛找咱商量?”
  王巧:“……”
  我心里苦,但是我没人说!
  阳光明媚的上午,除了老姜家觉得有点可惜的几个人,其他人倒是因着还没拿到手的几个杏格外的喜悦起来,干活儿都有劲儿了不少。
  就在大家兴冲冲干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哥!”
  就这么一个“哥”,多少人都齐刷刷抬头看过去,花衬衫骑着自行车,一脚支着地,冲着地里摆手:“哥!”
  姜城假装惊讶:“你咋又来了?”
  老花:“我昨儿来的时候不是没想到你家穷的那个□□样儿吗?这给你送点粮食!”
  他的声音不算小,周遭立刻鸦雀无声。
  明明是好事儿,咋就说的这么难听呢!
  姜城:“你留着自家吃吧!”
  老花配合的倒是不错咧,“我拿这些我家也不耽误吃,你家就不同了!”
  距离老花最近的正是马婶,马婶没忍住问:“哎呦你这么拿东西,你媳妇儿这可咋过啊!”
  老花奇怪的看这大婶,说:“我又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差这个。”
  “啊,没结婚?”看着挺老相的啊!
  “那你爸妈……”
  老花摆手,毫不在意:“我有工作也不差这口吃的,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我姐我姐夫都是工人,不差这个啊!您管的可真宽!当年在部队,我哥可是救过我的命的!我现在送点粮食算啥?哥,快来!你不回去我咋去你家啊!快快!”
  姜城放下锄头,皱着眉说:“那我回家一趟。”
  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一下,转头跟着老花一起走了。
  这个时候有人后知后觉:“自行车!!!”
  他们队里只有不到一百多户,五百多人,也不过只有五台自行车,除了村长家的一台,也就是几个富户家里有了!再一想刚才那小子……人家那命怎么那么好呢!
  全家都是工人?
  这是什么神仙命啊!
  大家议论纷纷,王巧也兴奋的凑到婆婆面前,说:“娘,咱不过去看看啊?”
  章荷花呵呵一笑,说:“有你什么事儿?”
  王巧:“……”
  她锄头咣当往地里一按,说:“都给我安分点!”
  老姜家几个立刻安静如鸡,埋头干活。还别说老姜家,被章荷花淫威吓了一跳的也都低头开始拼命干活,生怕被这老娘们撕吧了!
  反正,姜城不是个藏私的,回来总是会说的,还是别讨那个人嫌了!
  而此时,姜城和老花一起已经走到了家,老花拍胸说:“哥。怎么样?我配合的不错吧?”
  农村地方,虽然粮食金贵,但是也没谁会真的听到谁家多了粮食而眼红,所以这个不怕说!但是如果有什么稀罕的东西,收音机啊缝纫机啊,那才是大事儿呢!能让人嫉妒红了眼的!
  两人一起进门,唐妙和两个孩子今天都没出门,老花笑:“小棠棠,叔叔又来啦!”
  小棠棠糯糯叫:“老花叔叔好。”
  老花抱起她,说:“哎这孩子真乖真可爱!”
  不过很快的,他就放下了小棠棠,说:“来,叔叔拿东西。”
  他将一袋子玉米面儿搬进了屋里,唐妙指挥儿子闺女:“你们去院子里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在外面偷看。”
  小狼和小棠棠得令,嗖嗖的冲了出去,小炮仗一样。
  老花又将自己的背篓打开:“这里米和面各有五斤;两罐麦乳精,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一包什锦水果糖,一包江米条,一包猫耳朵,这是六个肉罐头。还有两个搪瓷茶缸。这包头花是给小姑娘扎辫子的。”
  姜城夫妻俩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些,都不好意思了。
  姜城:“你这……”
  还没说完,老花赶紧说:“这些一共是五十块钱,我真没亏!我要是去那医院下属的药铺子买,花的更多。现在我不过就是拿了出的过来。而且这东西有些我还有折扣价,我吃亏啥?”
  姜城扫一眼,估算了一下,说五十,是肯定多了的。
  不过老花说他有成本价,这姜城就不好算了。
  老花:“哥,你不是说去山上弄点货吗?怎么样?”
  姜城东西没敢放在院子里,都放在屋里了,说:“这些都是。”
  老花:“!!!”
  他震惊的抬头,说:“哥,你又杀了谁家的驴?”
  他激动了,说:“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东西好啊!”
  姜城:“野驴!”
  老花:“野驴也是驴啊!”
  他高兴:“哥,你真是我福星啊!你说你这么厉害,咋以前过的那么惨啊!”
  他这么一说,姜城倒是没提是媳妇儿能干。这不是大男子主义,主要也怕传出去,传来传去反倒引来麻烦。他只说:“厉害也不敢啊!一来山上危险;二来,谁知道别人怎么回事儿啊!我昨天还被人盯梢了。”
  这么一说,老花立刻正色起来:“没事儿吧?”
  姜城:“这次应该没啥,不过这次之后,我得消停几天了。免得让人看出来!”
  老花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对的!”
  姜城又说:“这次因为有些突然,所以我这驴就是简单剁了剁,没像上次猪肉处理的那么好,驴头都在,你看这……”
  他是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的!
  老花:“没事儿,都在也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弄!不过没处理好,价格肯定是上不来……”
  姜城:“这我懂。”
  老花:“这样,驴肉我给你照两毛五,你也别怪弟弟,主要是这东西肉少骨头沉,我不是只有自己的买卖。要是只我自己,怎么都成。”
  姜城笑了,说:“你这道理我当然懂的,不过我家没有大称。”
  “我约摸就能约摸八九不离十。我估计,差不多能有一百七八十斤了。”
  姜城:“那算一百七十斤!加上这几个野味儿,一共是五十五块五,你给我五十!”
  老花笑了,“哪有你这么抹零的!
  两个人在屋里说这些,唐妙已经去了院子,这样的事儿,她都才掺和的,没多会儿,老花也出来了。他把四个框都装满了挂在车子的前后,身上还背了一个,姜城:“我从小路给他送出大队。”
  唐妙点头。
  姜城和老花绕过人群,很快的出了大队,一路上倒是安全的没碰上人,也亏得村里的闲杂人士让姜城指使到山上去了。出了村口,老花正准备骑车走,突然想到点事儿,回头说:“那个,咳咳。”
  老花的眼神儿飘了一下,低声:“就那个,还在吧?”
  姜城:“哪个?”
  他咋听不懂?
  老花眨眨眼暗示,姜城:“?”
  还是,不懂!
  老花眼看暗示是不行了,压低声音,说:“驴,咳咳咳,蛋,还在吧?”
  姜城瞬间一言难尽:“……”
  他默默的看着老花,说:“在的,我也没专门把它那个切下来的爱好啊。”
  老花满足了,他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姜城:“……………………………………”
  老花贼眉鼠眼的挤眉弄眼,“听说,以形补形!”
  姜城无语了好半天,终于说:“你一个光棍儿,你用的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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