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可说的却也没错。
——但那又如何,人不就是这样?
一个人对你好一百次你很难处处在意,但凡只要坏那么一回,过往的一百次的好,就统统都作废。
往后能想起的,都是刻骨铭心的坏。
何况沈京墨最初,的确动机不纯。
所以他如今做什么都是错。
当好人是虚假伪善,做坏人虽合情理,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什么样。”
陈旖旎呼吸着烟气,淡淡笑。她看向jessie,目光灼热到,要把烟气与空气同时焚烧掉。
jessie以为她是疑问句,便更进一步,“沈总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我觉得他今晚的确是……”
“你觉得?”陈旖旎不耐烦打断jessie,淡嘲着反问。
“……”
陈旖旎勾了勾唇,唇角笑意凉薄,不杂一丝感情,“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用‘你觉得’这种口吻,议论别人的事。”
“……”jessie张了张唇,被堵得哑口无言。
最终,也没把那句——“他今晚的确是想保护你的安全”说完整。
“你老板,今晚是让你来给我灌耳旁风吗?”
陈旖旎冷笑起来,锐利言辞,比之先前的礼貌和善,如今十分不客气。
她自知带了个人情绪,但如今一个沈京墨还不够,再加个他身边不明所以的人还过来跟她说这些,足够让她火大了,“或许,你可能还不够清楚什么叫做你的‘分内事’?”
“陈小姐。”jessie面色一冷,噌的站起。
jessie觉得陈旖旎这话是在暗讽她的业务水平,她入行比陈旖旎早很多,虽职业有些区别,但算是陈旖旎的前辈。
如今她很想反驳,但很快,就意识到,的确是她僭越了。
就算不是她老板,她也没资格去评论别人私事。
何况,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陈旖旎现在就是认定了沈京墨居心不良,他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别人说再多,有什么用呢。
他们之间,是个注定要互相残杀到遍体鳞伤的死局罢了。
简直鸡同鸭讲。
jessie怄着火,最终也没说什么。
陈旖旎见她站在那儿,脸色一会儿冷,一会儿白,显然有些尴尬,看起来是想发火也发不出,也不知是介怀她是她老板的前情人,还是什么。
陈旖旎冷静下来,自觉自己刚才个人情绪过重,话说也太重。她还是心软了,觉得没必要迁怒别人,随后就低缓了口气,淡淡说:
“你先回去吧,今晚谢谢你了。”
又伸了伸手腕和手里快抽完的烟,扯了扯唇,勉强笑:“谢谢。”
jessie跟在沈京墨身边多年,和陈旖旎打过一些交道,倒也不是很讨厌这位她。
就是她现在跟沈京墨弟弟订婚了,她作为一个见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jessie也微笑一下,没太多别的情绪,道歉说:“刚是我说太多了,没注意自己的职责。不好意思陈小姐,是我僭越了。”
陈旖旎轻轻摇头:“没关系。”
jessie最后说:“但请别质疑我的业务能力。老板交给我的事我肯定是要做好的,今晚我在这儿陪你,这也是我的职责。”
陈旖旎知道她作为下属的难处,也不说什么了。她也累了,躺回了床上,盖上一边的薄被。
jessie出去时贴心地帮她关了灯,掩上门。
陈旖旎猜她应该还没走,依稀能听到她在嘱咐门边的那几个黑色西服,保镖模样的魁梧男人,让他们看好这里,有事给沈总打电话。
好像的确是要保护她。
陈旖旎心思很乱,躺在床上,却睡不安稳了。
又开始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干瞪眼,听jessie声音消失了,脚步声也消失掉,可那会儿,jessie对她说的那句——“他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却还在她耳边盘旋。
她越想越心烦。
彻底睡过去时,到后来,心底只剩一个声音:
他不是那样,还能是怎样?
*
第二天醒来,jessie早早离开了。
陈旖旎简单地洗漱一下,从房间出去时,昨晚在门边看守的那几个保镖也不见了人影。
她昨夜隔着门缝望,他们与那群闯入酒店的不速之客穿戴差不多,一群黑色西装暴徒,jessie却说,是沈京墨派来的保镖。
她勉强相信了jessie没别的居心,却始终不信沈京墨有这么好心。
有酒店安保、有警察,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装这个好人?戏瘾太重。
说不定就是派来监视她的。
来接陈旖旎的人居然是楚觅。
楚觅的车停在拉斐城堡酒店外的停车坪,她居然还拿着陈旖旎的手机和昨晚落在外面七七八八的东西。
据楚觅说,是沈京墨让酒店工作人员给她的,特意留了她的车号。不过电话却是沈京墨亲自打给她的,要她今早来这边接陈旖旎。
lamour因为她订婚昨天狂欢了一天,他们圈子忙起来就没边儿,就当年假了。
今天他们的计划要拍《lamour》冬季特辑的内页大片了,还要制订cindy sue采访的排版。
但拍摄主角之一的沈何晏却失去了消息。
陈旖旎先回了趟家,路上一直在给沈何晏打电话,却打不通。打给沈何晏经纪人,也打不通。
她昨晚一直在想,沈何晏毕竟是沈京墨的弟弟,和她比,她根本不算什么。
沈京墨说到底不会对沈何晏怎么样。
她都怀疑昨晚是沈京墨找了一帮人自导自演,要用沈何晏诈她,找个理由把她囚禁起来,给她点儿教训罢了。
然后再来她面前装好人。
可笑。
可看守她的人今早却都不见了。
好奇怪。
走在路上,陈旖旎总觉得四处有人跟着。左右车窗看,车屁股后十几米外,好像有一辆黑色商务面包车跟了她们很久。
不疾不徐,距离适当。
可能是沈京墨派的人。
她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敏感,先考虑的倒不是安全。法治社会了,没必要出个门还提心吊胆。
她就是觉得特别不舒服。被人监视了一样。
她让楚觅换了条逼仄的路走,到公司大楼门前,刷门禁卡进门,回头遥遥一望,那辆车却不见踪影了。
可一脚踏进公司大门就出事了。
温烺和罗晶,与几个公司的高层忙着在会议室开会,都没顾得上给她打电话。
陈旖旎一推门进来,一干人的脸色,简直用死灰形容都不足够。
“你们怎么了。”
陈旖旎望了圈,压抑的气氛让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
她走过去,打开空调不够,又去推窗。
大家在一片低气压中面面相觑着,最终,是温烺先站起,他晃晃悠悠的直腿软,都快站不稳,“别开窗了。”
“……”
温烺扶着桌子,黑着一张脸,沉重地对她说:“……有人在搞我们,后走廊的摄影棚设备都被泼了油漆,不知谁干的……”
“……”
“还有,一夜之间,我们股份全亏空了,股东也都跑了……”温烺抿着发白的唇,看着陈旖旎眼神,居然略带恨意,
“陈旖旎,我们破产了。”
“……”
不仅如此。
“《lamour》创刊号全停印,仓库压了五十万册没法发售,冬季特辑……也做不出了。模特全解约,压了半年的大秀服装做了也没人穿了。”
怎么会这样?
陈旖旎浑身开始发抖。
“有人说,是sr要并购我们,要搞我们……他们都在说,是沈京墨做的。”
“……”
温烺见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了,直到苍白如纸,念及旧情,还在犹豫着,最后一句要不要对她说。
最终,却还是说了:
“沈京墨说,所有人都不准帮我们,谁帮我们……就是跟sr作对。”
陈旖旎心口阵阵发紧,还没舒缓,微博热搜前三,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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