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5章 独行
“楚公子有何打算？可要我将端木小友请来？”
虚空之中，天雕尊者和楚天策对面而坐，墨琴则是静静立在其身后。
以楚天策的眼界，一眼便即看出，这玉符影像中的战斗，并非虚构。
再加之先前虚影之中，端木明月周身流转着高贵灵妙的凤凰气息，容颜更是秀美高贵、犹胜往昔，两相对照，端木明月确像是得到了凤凰一族的机缘，而非单纯被天凤谷擒抓、用作要挟楚天策的利器。
楚天策问道：“紫珊现在如何？”
“紫珊师妹前些日子已经晋升神火境中期，七品冰灵雀血脉亦是晋升到八品，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会在三四百年内，晋升到琉璃金身，但未来能否更进一步、踏上不死境，就不只需要苦修了。”
墨琴语速颇快，显然是颇为熟稔端木紫珊的修行状态。
冰舞长老虽然是端木姐妹的业师，但平素反倒多是墨琴代师授业。
特别是当日端木明月之事，让墨琴心中颇有些歉疚，对端木紫珊也较他人上心一些。
“八品血脉，晋升不死境，确实并非苦修可成。”
楚天策略一犹豫，取出一枚空间戒指，说道：“这里面是一些修行资源，只要紫珊不夭折、不伤及本源，大概是可以让她顺顺利利晋升到不死境。其后的修行，一步一重天，天时地利人和，单纯储备修行资源、意义也不是太大。”
“楚公子，你这是？”
天雕尊者一愣。
楚天策缓声道：“御魂老祖在最近会对我出手，大概各方净土境都在观望，若是我一败、九成九便是死局。好在紫珊资质并不特别出色，净土老祖自重身份，估计不会对紫珊出手，天雕道友，还请你立下一个誓言，保护紫珊。”
天雕尊者闻言，神色陡然一变，旋即长长叹息一声。
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楚天策此次来，兴师问罪只是其次。
端木明月既然落入天凤谷，只要不是天水宗主动献上，楚天策并无迁怒之意。
真正关键的目标，是为端木紫珊的未来、求一个靠山。
“这些资源足够紫珊晋升不死境，我要你保她平平安安晋升不死。另外，待到紫珊顺利晋升不死境、有朝一日寿终正寝，灵魄安宁，我在空间戒指中镌刻的隐藏法阵，会自然开启，会为你指出一条净土大道。”
楚天策掌心平托着空间戒指，天雕尊者猛然站起，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
净土大道。
每一尊虚空境的心魔所系。
天雕尊者晋升虚空境中期，早在数万年前，莫说是净土境、对虚空境后期，都已经不抱希望。
三眼天雕固然是长生血脉，固然可以让天雕尊者寿元绵长，但天赋却并不足以冲击净土境。
一面是毁宗灭门、身死魂灭，一面是净土大道、通天坦途，根本不需要犹豫。
很快，天雕尊者便即立下本源精血大誓，另外两尊虚空境尊者，虽然并未出面，但同样催动手段，签下血契。有楚天策留在戒指中的净土之悟，恐怕纵然是净土境大能亲自降临，天水宗生死存亡，天雕尊者都未必会选择放弃端木紫珊。
顶级强者寿元悠久，与宗门的感情，并不一定会愈来愈深沉。
更大的可能是愈来愈淡漠。
楚天策虽然境界高绝，但只有二百余岁，故人皆为亡故，自然尽心竭力。
但若是五十万年之后，恐怕此刻擎天宫中诸君，后辈子侄、血脉遗族都已经消散在岁月之中。
到得那时，楚天策与擎天宫之间的羁绊和缠绵，究竟走向何方，殊难预料。
楚天策眉心突兀漾开一抹精芒，如利剑般刺入天水宗大阵。
天雕尊者神色骤变，下一瞬，精芒倏然化开、如同一抹轻盈盈的薄雾，飘飘洒洒。
天水宗深处，一座灵气颇为浓郁的洞府中，端木紫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依旧是紫色长裙，杏眼柳眉、琼鼻樱唇，容颜秀美、犹胜先前。
岁月匆匆二百载，端木紫珊眉眼间的天真与纯净，并未彻底消散。
“紫珊丫头依旧是少女心性，看来明月被劫走、紫珊并不知情。只不过若是我身死魂灭……”
楚天策轻轻摇头，身形倏然消散。
冰洋之上，再无丝毫痕迹。
良久，天雕尊者方才长叹一声，望着掌心平托的空间戒指，缓声道：“绝世剑妖，见面犹胜闻名，看来楚天策果然已经洞悉净土之悟，距离这最后一步、已然没有真正的瓶颈，只剩下了气运的桎梏。与御魂老祖之战只要不是一败涂地，大概就可以登临绝顶。”
“御……净土境大能……”
顶级大能，念动神生，墨琴境界低微，张张嘴、却是并不敢将御魂老祖的名字念出。
只是在其眼中，却显然对楚天策全无一丝一毫的信任。
“净土之悟与毁宗灭门……只能希望御魂老祖自重身份，不至于纡尊降贵、欺负小丫头。”
天雕尊者长叹一声，身形闪烁、裹住墨琴、倏然消失在冰洋深处。
若是御魂老祖拉下脸面、斩尽杀绝，他非但没有任何希望抵挡，甚至有可能遭到迁怒。
然而剑妖临头，实在由不得天雕尊者做选择。
…………
虚空深处，楚天策盘膝而坐。
三天三夜。
端木紫珊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状，依旧在静静盘坐、吐纳天精地华。
晋升神火境，虽然不似楚天策、天雕尊者这等虚空境尊者，动辄闭关百年，但数月不过须臾。
三天时间，楚天策嘴角突兀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长身而起，倏然一步踏出。
双瞳雷火激荡，身形犹如天火神雷、倏忽间撕裂虚空。
破碎的虚空边缘，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饲养员终究是选择了独行。”
糖球潜运神荒经，双瞳看破重重虚空、足可以看到楚天策如飞剑穿梭的背影。
只是他并没有追逐，眉眼间亦是没有丝毫意外。
他们相识于微末，二百年日日夜夜，这种选择，早在预料之中。
“破釜沉舟，才能死中求活，这个道理、人人皆知，却也只是人人皆知罢了……”
金砖突兀叹息一声，眼底隐隐闪烁着痛苦之色，显然是有些记忆、强行翻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