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有所为
岳山没有见过什么叫杀意，但他敢肯定刚刚李世民劈下那一刀的时候，心中对他产生了杀意。
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是骗不了人的。他能感觉到，那一刻李世民是真的想杀了他。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从他第一天装神弄鬼开始，被猜忌就已经是必然的结果。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李世民忍到这个时候才爆发出来，而且来的是那么的毫无遮掩。
越是雄才大略的人掌控欲就越强，李世民的掌控欲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是排在最前列的。
他不允许有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存在，尤其是在他的国度里。岳山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了解范围，自然会遭受猜忌。
再加上岳山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李世民对他产生杀意很正常。
只是岳山一直以为自己能很好的处理这个危机，他也认为自己处理的很好。
尤其是交好李世民，认长孙无垢为义姐，参与策划了玄武门之变，封县候等到一系列的成功，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甚至可以左右李世民的想法。
然而今天的经历终于让他从虚妄中清醒过来，自己其实一直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李世民是吃人的猛虎，没有人可以左右他。今天他没有劈下那一刀，只能说是自己侥幸。
或者说，正是他在生死边缘表露出来的恐惧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他当时表现的云淡风轻，甚至面对刀锋还谈笑自若，估计现在已经尸首异处了。
正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恐惧，让李世民知道他还是个凡人，还惧怕生死，惧怕刀剑的威胁。让李世民知道了他这个神仙弟子始终只是‘弟子’而不是‘神仙’。
让李世民明白原来自己还是能掌控的住岳山。
只要能掌控得住你，就不怕你的能力强。因为即便你能力再强，也都只能为我所用。我怕的反而是你的能力不够。这就是李世民的想法。
也正是这个想法，让岳山逃过一劫。
岳山还猜测，估计和他平时的表现也有一定的关系。
穿越至今他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大肆结交朝中权贵，能算的上是好朋友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裴矩，但他的年龄太大了，对李世民已经构不成威胁。第二个就是尉迟宝琳，只是他的官职太低，更谈不上什么威胁不威胁的。
更何况自从尉迟宝琳被外放之后，岳山从未登过尉迟家的大门。也表明岳山结交的只是尉迟宝琳这个人，而不是尉迟家。
他本来是有机会交好秦琼家的，但自从送了那个长命锁之后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相反，秦家倒是有和他结交的意思，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家送礼。只是岳山每次都是回以等价的礼物，人却从来没有踏进过秦府大门。
敬君弘向他示好，他也第一时间汇报了李世民，并表明这一切都是为了军改。
可以说岳山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展示在李世民面前，再加上‘孤家寡人’的做法，最大程度的降低了被猜忌的可能。
试想，如果他大肆结交权贵，结党营私，今天会是什么结果？
能活命的第三个原因是自己还有用。
李世民需要他的‘能力’指点前路；长孙无垢和他们的孩子还需要他的‘法力’庇护。在自己没有表现出威胁的情况下，李世民也不想把他杀掉。
毕竟他对长孙无垢的感情是一点都做不了假的，如果可能，他不会让她和他们的孩子承受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想通了这些，岳山长出了口气。同时做出决定，装神弄鬼的行为一定要继续下去。
是的，是继续下去，而不是慢慢的洗白。
之前他确实打算洗白了，很多人找他算命他全部拒绝，甚至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可今天，他亲身体会到皇权是何等的至高无上之后，却改变了想法。
天赋皇权，这是统治者用来愚弄人心的把戏。但反过来说，利用好了也能成为制约皇权的手段。
中国历来都是把哲学当成信仰，尊敬知识分子，****这种产物在这里是没有生存土壤的。
所以理论上来说中国封建王朝皇权一家独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约的了。前提是这个皇帝足够强势，手腕足够高。
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就是典型代表，权力高度集中有好处，可以集中国力办大事儿。
比如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没有秦始皇的独霸天下根本就推行不下去。比如独尊儒术，没有汉武帝的强硬手腕，也一样不可能成功。
包括纵横天下的驰道、大运河、长城等等大型工程，都必须倾全国之力才有可能完成。
没有大统一的政府，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协调能力的。别说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就算二十一世纪大多数国家都没有这种能力。
某面条国想修建一条横贯全国的高铁，国会上炒成了一锅粥就差大打出手了，结果计划还是没通过。
甚至被誉为人类未来的美帝，想修建一条横跨两三个州的高铁，计划都被一次次否定。原因是每个州都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然后阻挠高铁修建。
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也非常的明显，失去制约的皇权往往会膨胀到爆炸。
李世民打败突厥平定国内外，拔剑四顾心茫然，然后开始膨胀。还好他死的早，否则按照他晚年的所作所为，要是他多活几年指不定唐朝也会来个二世而亡。
最典型的还是李隆基。唐朝在他手上走向了巅峰，也在他手上掉落谷底。
开元盛世他文治武功都达到了巅峰，于是他膨胀了认为自己已经超越了三皇五帝能比肩昊天上帝。然后就有了天宝的荒唐，就有了安史之乱。
岳山也不敢保证李世民会不会如历史上那样走向膨胀，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该如何劝解他？
他没有天真到以为可以在盛唐搞什么民主制度、议会制度、君主立宪什么的不切实际的制度。能想到的就只有利用虚无缥缈的神灵。
当李世民相信有神灵的时候，想必就不敢那么膨胀了吧？也许吧。
至于装神弄鬼有风险……干什么事儿没风险呢？生活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风险。
前世岳山活的很卑微，这个卑微不是说他默默无闻，而是为了活着他可以没有任何的坚持，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
穿越了，重活一次，他不想在和前世那样浑浑噩噩为了活而活。有时候不冒点风险，又怎么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