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知漆:【不想[冷漠.jpg]】
  【那我想你了,你也不回来?】
  知漆抱着手机笑个不停。
  上官书摇摇头,“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呐。”
  兰呦附议:“简直没眼看了没眼看。”
  林若清在翻着书,但其实已经看不进去了,嘴角也在上扬。恋爱降智,在知漆身上体现得明明白白的,这场不知道多少年的暗恋结束后,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
  知漆终于不逗他了,乖乖解释:【晚上知爸爸找我说话呢,所以会更晚。明早又有一节补的课,一大早上又要来,多麻烦呀】
  霍晗川想说不麻烦,但还是心疼她来回奔波,自然无不同意,【那你午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他还在流连,知漆猜到他想干什么,很“贴心”地回复:【亲一下,么么哒~】
  【不够,要真人】
  知漆脸一红,扔了手机睡觉,不理他了。
  他存了心让她好好睡一觉,也没再回复。
  就是一个人睡一晚上,怀里乍然没了软玉温香,未免也太孤独了些。
  知勇全找她做什么她心里也没底,按理来说两个人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见面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好好的告个别,所以知漆才会同意他的邀请去跟他见一面。任何别离总是需要好好地说再见的,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其实夏秀梅也不是全然无用,有一点好就是她能把知勇全照顾得挺好,比如穿着什么的,她会把衣服洗干净,搭配好给他穿。头发长了,知勇全这样的大男人不会去在意,夏秀梅就会嚷嚷着让他理发,虽然催他理发的时候口吻不好,语气不行,知勇全也不耐烦,但结果总是知勇全会去理发。
  现在没了夏秀梅,知勇全穿着干净,搭配却比较奇怪,头发也长了,显得颓气。
  知漆远远地看他,发现他鬓边多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更苍老了,多了些很明显的皱纹。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吧?
  从前他也是意气风发的,现在锐气消退,更多的是向生活的妥协。
  知漆心情很复杂,又很沉重,向他走过去。
  听到动静,知勇全放下水杯,抬头,手微微一颤。知漆穿着白色半袖衬衫和粉色百褶长裙,不施粉黛的小脸上笑意若有若无,他看不出她笑没笑,但不管笑没笑,气质都在那里,给浑然天成的美加分。
  他的小女儿,什么时候已经出落成这样了?出落成什么样了呢?他没文化,只能说出一声好看、水灵。
  知勇全站了起来,扯了扯干涸的嘴唇,“漆漆,来了?想吃什么去摊前面选一下,喝什么?可乐?爸去拿!”
  这是个烧烤摊。
  知勇全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女儿喜欢吃什么,没想出一个她爱去的地方,只好选了烧烤摊。
  回想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的确是失职,失职了二十年了。
  知漆没有谢绝他的热情,任由他去,自己去选了不少吃的,准备一边吃,一边和他长谈。父女俩没怎么说过话,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了。
  知勇全拿了饮料后不知道做什么,搓了搓手,四下看看,实在是没什么可做的,他显得有些无措。一会后他目光触及易拉罐,想起了什么,把易拉罐给开了,才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知漆。
  知漆从背后看着他,看出他很拘束,跟她相处很不习惯,很不自然。
  她走过去,先开了口,“爸,我点了一些菜,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要不你再去点一些?”
  “不用不用,我都行。”知勇全摆摆手,把本就离她很近的可乐推得离她更近了些,“老二,我就是太久没见你,想跟你说说话。明天我就走了,准备去南方试试水,看能不能赚到点钱。”
  知漆都不曾想过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什么要去那么远?这里不能赚钱吗?你的人脉不是都在这里吗?这里难道不会比南方更好赚吗?”
  知勇全也没想到女儿情绪反应这么大,笨拙地安抚她:“没,不是的,你听爸解释……”
  知漆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你就是想逃离这里!你就是个懦夫!”
  “老二!你听爸解释——”知勇全急了,扶着她坐下,说话都不自觉小心翼翼,“爸经常出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过几次南方的,我还知道那边的钱比我们这好赚多了,别的行业我不知道,但我们这个行业的确如此。他们那里现在一大批的工程量都在下放之中,而且爸爸在那边也认识些人,能搞到一些工程。只要把现在的债还清了,再有笔钱傍身我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们这里的建设量又不比南方少。”
  “可是q市那么多强劲的对手,彼此也都知根知底的,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爸抢不过,凭本事也拿不到。去南方,他们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我使尽了本事去忽悠,说不定还能忽悠到几个,混口饭吃。”知勇全解释着,无奈地叹着气,“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背井离乡,可是有时候就是需要豁出点什么才能赚得到钱。”
  他的理由充分,知漆其实已经被说服了,但她还是不甘心的说:“你现在欠了多少钱?其实我可以借你的。”
  “我哪能要你的钱?你刚回林家过得也不容易,手里有点钱就攒着,给自己买点好的东西,女孩子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前是爸亏待了你,爸还得跟你认个错儿。”知勇全自己给自己拿的是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有些苦涩,“等我过几年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添笔嫁妆。”
  知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积累在胸腔中的怨气已经化为云烟消散了。
  父女俩聊到了深夜十一点多,说了很多很多话,掏心窝子地说。知勇全把知漆送回去,送到了宿舍楼下才走。
  知勇全抱了抱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爸爸照顾不到你了,想弥补也没机会了。”
  “你才是要照顾好自己,我自己可以,但是你自己不一定了。”知漆皱皱鼻子,嫌弃地说,“别为了钱太拼命了,健康最重要,把自己照顾好比什么都好。”
  “女儿长大了。”知勇全欣慰极了,擦了擦眼角,催她进去。
  知漆推了推门,她们这栋楼的楼管阿姨有时候十一点锁门,有时候十二点,今天刚好还没锁,天助她也。
  *
  她最近在宿舍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明明还是个大二生,竟然有点惆怅起来。
  其实也是了,她的心理年龄远大于现实年龄,会有这样的惆怅也挺正常。
  知勇全说得对,她长大了,出落得他都不认识了。
  她快二十一了,回想了一下前二十年,在上大学前她几乎没有真正恣意欢喜过。家庭带来的压力和创伤,是一生不愈的伤口。
  上官书在床上玩手机,也还没睡,玩着玩着调侃她说:“是不是还没有睡呀?今晚上没有霍晗川的抱抱睡得着吗?如果睡不着的话,我不介意牺牲一下我的r体的。”
  知漆闭了闭眼,呸了一声,“请不要侮辱纯洁小姑娘的纯洁的心灵。”
  “纯洁?”上官书笑了。
  知漆像是恼羞成怒,“就是纯洁!快睡觉!熄灯!”
  上官书来劲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去看她,“诶,我有个很好奇的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不知道该不该问就别问。”
  兰呦偷笑,“卧槽无情!”
  上官书翻了个妩媚妖娆的白眼,假装没听到,继续说:“不知姑娘可有成长为了妇人……”
  知漆脸上炸红,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幽幽道:“你怎么这么八卦这么八卦?快点睡觉!!!明早有课!我睡了!别吵我!”
  上官书挑挑眉,和八卦脸的兰呦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起来。
  唔,看来霍导威武,这么快就……
  唉,啧啧啧,她家小白兔到底不能是霍晗川的对手。
  只是吧,她原以为怎么也能撑个几个月,没想到攻城速度如此迅速,也没想到……沦陷速度如此迅速。
  “知漆漆呀,你要不要跟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女孩科普一下……唔……”
  上官书被一个抱枕砸了。
  笑声却更甚。
  托她们的福,她刚才的惆怅尽消,现在一脑子都是霍晗川。怕是更睡不着了。唔。
  她也有一点点习惯了霍晗川的气息。
  “不知道霍导床上功夫怎么样……”上官书跟兰呦还在暧昧地嘀咕。
  知漆睁着眼看天花板,思绪被她们带着走,霍导的床上功夫呀……刚开始很生涩,不过短短几日……实在是进步迅猛非常。真的不愧是霍晗川,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的样子。
  他不知道如何进步的,但就是进步很大,get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
  ……天,她都在想什么。
  知漆猛地闭上眼,顺便警告一番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喂!!睡觉了!明天早起呢!!”
  “就不睡~”
  “我要和月亮一起睡,嘻嘻嘻。”
  知漆磨牙,“明天六点半我就把你们都叫起来!到时候别说‘呜呜呜漆漆小宝贝再让我们睡五分钟,啊不,十分钟’,我可不听,哼。”
  上官书和兰呦哈哈大笑,终于放她一马,准备闭嘴。闭嘴前,上官书挣扎了一下,“知漆漆,记得别给我们折腾个孩子出来带,我们可不会带孩子。”
  兰呦补刀:“她怀孕了,霍导早就抱回去宠着爱着疼着,吃喝住行十个保姆伺候,你见她一面都不行!太子或者公主嘛,你想照顾人家还嫌弃你呢!你不配略略略……”
  知漆闭了闭眼,一人扔了一个抱枕,恼羞成怒:“闭嘴了!睡觉!不许胡说!还有,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她把“乱七八糟”四个字咬牙切齿地着重着。
  脑子里继续开始浮现怀孕的设想,完完全全被这两个坏蛋带着走。
  怀孕……应该不会吧,虽然霍导用的多,但是durex他每次都戴的。就算durex不能保障避孕百分之百,但她也没有那么倒霉……吧??
  天呐,万一呢?
  知漆风中凌乱。
  这下好了,睡不着了唔。
  *
  正是因为这两个捣蛋鬼,知漆虽然昨晚睡着了,但是早上上课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儿。
  是以一看到霍晗川,她脱口而出:“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
  霍晗川的笑意轰然散去,替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声线里带着一丝紧张:“你怀孕了?”
  不等知漆回答,他拿起电话预约医院体检,“我们先去检查一下你和孩子。”
  他脑子里炸了,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怀孕了——?
  漆漆怀孕了?
  还这么小,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她的小腹上,那里还很平坦……但很快就会鼓起来,然后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真的是,很神奇。
  他连呼吸都快停滞,迅速地思考了所有的后果。这学期结束后应该要休学一下养身体的,她还这么小就生产了,对身体是大虚大亏。然后一年后回来上课,他得亲自安排。
  孩子……意料之外的孩子,他从未想过在她大二就让她怀孕,但是打掉是不可能的。生下来以后,他可以亲自带,让她去上学,不要分心。
  霍晗川有些懊恼,回忆起自己durex的购买途径。明明……挺正规的啊。刚开始是酒店提供的,后来都是他亲自买的。是酒店提供的劣质,还是他买到了不知道哪来的劣质货?
  知漆傻眼了,看他电话都播出去了,第一时间伸手去抢他手机,“等一下——”
  哪知被霍晗川着急忙慌地阻止,“别动别动,小心点,别抢,我给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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