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什么应得的?
钟都川永远都不知道所谓的那个上一世的故事, 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会觉得委屈, 所谓的前世今生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还未发生的事, 就一定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是总在说未来是有无穷尽的变化的吗?
钟涣有时候也会好奇重生者对于他人的心态。
如果重生的人想要拯救糟糕的事情,他是能理解的人,人都是会有后悔的想法的。
亦如同曾经“年少”无知时, 默默背负上的天帝包袱。
钟涣远目。
但当重生者想要报复, 后来才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人时,钟涣可以理解他们受到伤害时的那种恨意, 可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就选择报复回去, 感觉害人者反而变成了重生的那个人。
理论上重生的人应该把未来的事情当成类似于天气预报的存在吧, 如在知道明天有雨的情况下带把伞。
可照这些重生者的劲头来看, 就是在知道明天有雨的情况下, 却是先把可能制造出雨水的原因给消灭了。
当然这样的选择在不同的情况下也有可能是对的……算了, 钟涣放弃纠结。
反正他又不会面对被折腾的很惨以后,痛不欲生重生,只能借助着已知情报下开启所谓的苏爽人生剧情。
钟涣只觉得自己一直都挺爽的。
无论智障和憨憨有什么样的敌对手段, 最后他都能反手教育回去, 并让他们明白, 重生真的不能长脑子。
钟都川仍在持续喷人状态中。
但过了半天以后, 他突然发觉自己这样的做法有点幼稚, 转头开始询问起了钟涣,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这很不爽的心态彻底解除并且被发泄出来呢?”
钟都川非常认真的说, “我现在总觉得直接弄死他们,达不到我想要报复的目标,这很没意思, 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报复回去, 让我满意也让他们承受该承受的代价,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涣:……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这个弟弟能不能不要把肩膀上架着的那个东西当成摆设。
钟都川眨了眨眼睛,尝试卖萌,“可是我总觉得兄长能给出最合适的标准答案。”
钟涣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以后,不在意的直接在那两个被折腾的很惨的人面前诉说着自己将要给他们安排的结局。
“妖族那边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要向人族宣战,妖王也想要突破大乘期升往渡劫,而进攻人族的原因显然会是因为司夜害死了五只金乌。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直接把他们两个丢给妖族,假装缓解一下两族目前互相敌对的态度,之后打不打就在说。相信我,那群妖怪的折腾人的手段,绝对比你那空旷的小脑瓜子所能想到的方法多了去了。”
“二呢,二呢?”
“你已经够二了,我觉得这个方法已经足够。”钟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钟都川撇嘴,不依不饶道,“兄长大人告诉我呗!”
“直接邀请所有受到他们伤害的人来一场审判大会,互相交流一下惩戒手段就是了。”
集思广益总是好的。
“可我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
“但那种方法需要用太多的人命去填,你需要懂得,上位者在面临最优选时,所谓最优,却并不是最为绝对的。”
钟涣曾一闪而过过一个想法,那就是放任司夜和江饶若对这个小世界的破坏力。
凭借着前者司命之神的那种不把一切凡人放在眼里的情况,他的最后所作所为定然是把人类当成牲畜一般对待。在凭借着江饶若那早已经被养成了自私的性子,他只会把所有人都当成利用对象,利益来源,最后引得人类和妖族的更加深刻的仇视。
虽然如今这两人已经达成了被各族追杀的成就,但和钟涣一闪而过的预想中血流成河的场面完全不同。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司夜与江饶若的最终结局必然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放干了血液,削去了骨头,甚至抹碎灵魂。
但相应的也会造成大量的血流成河的场面,无数家庭也会因此毁去,那样确实会让他这个任务整体推向一个十分完整的高潮,可同样的这个世界的人,也会死伤无数。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钟涣始终都知道就算是一个小说世界他也明白能让他进入的世界必然也已经逐渐演化成真实。
人命啊,从不是什么数字。
钟涣稍微有点遗憾,没有办法见识到他们两个最惨的结局,但如果想要让他们更惨,就必须要达成这样的境况,也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江饶若与司夜又怎么配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身处于钟涣这个位置的最优选,可以是放任他们的破坏力,让他们彻底完蛋。也可以是限制住他们的所有行动,让他们虽然完蛋,但还不至于被凌迟处死那种程度。
大概?
钟涣很清楚人性,三言两语向钟都川解释了一番以后,就看到他一脸震惊的表示,“没想到兄长你居然还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钟涣:……
“那你还问什么问?!”
孩子愚蠢总不好,多半是欠抽了。
“说吧,你选一还是选二。三,绝对不可能。”钟涣眯着眼睛盯着钟都川,用眼神告诉他,再敢皮下去就直接滚去死吧。
钟都川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选择把他们吊打一顿以后,丢给妖族,让他们去处理。
钟都川不是没有想要折腾他们二者的想法。
但钟都川同样也知道,对于这种肮脏的人,他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如果他真的对这两人进行了什么刑罚,随后,不一定会让自己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是可能对自己的未来造成影响。
如钟涣所说的把人丢给妖族,这俩畜生反而能得到更合适的结局。
江饶若脸色骤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钟都川才懒得理他,用像是注视着尸体一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对钟涣说道,“那些普通的人类的战斗力显然比不上修者,我们还可以再把他俩交出去的时候和金乌换一点天财地宝,或者说是质量比较高级的铁矿之类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武装普通百姓。”
钟涣见此,才感慨了一句,“看样子你也算是成长了。”
钟都川生气了,“不要用我以前可能是个智障,现在终于摆脱智障,恢复正常人的表情看着我好吗?!”
“果然是聪明了呢。”
钟都川更气了。
最后狠狠的瞪了旁边,满身狼狈,也被钟涣控制住行动力的两个人。
当场就尝试联系起了妖族。
那一对神鸟夫妇很快就全来了,只不过他们最先关注的反而不到是害了自己儿子的人,而是那个坐在不远处,执着茶杯,一边饮茶一边思考事物,却把自己伪装的像是普通凡人的钟涣。
他们猜到了这个人的实力比之前见过的变得更强更强了。
也许妖王想要对人类下手的想法,还需要再细细推断一番,就在他们心里多了个这个想法后,便自然地开始同钟都川交易,“我想要把这两个人带走……”
“一人十万块上品灵石,除此之外我还需要……”
“不行,太多了!”
“全天下可只有一个司夜和江饶若,我听说你们金乌一族在临死之前会将死亡的画面传送回去,难不成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孩子死亡之时的那种痛苦至极的表情?”
被挖出妖丹,就像是人不打药的情况下,硬生生的被挖出了心脏。
钟都川这话简直诛心。
金乌夫妇顿时就坐不住了,眼神恶狠狠的注视着司夜与江饶若。
彼时前者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长久的重伤无法得治,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司夜被钟涣封印了实力后现在还能活着,纯粹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吧。
而江饶若,现在满心的想法只有怎么样才能逃走。
可惜的是在场的人显然没有给他机会,最后他们又谈了一会儿,钟都川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报酬以后,直接将两人丢给了金乌夫妇,并表示,“随意折腾。”
“但容我提示一句,他们能在这么多人的追杀之下躲到现在,要不是撞上我兄长直接被俘,恐怕还能继续逃走。他们的手段,也许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钟都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神早已经不再清澈,反而布满了浑浊的江饶若。
江饶若多年的伪装没有被钟都川看破,但他那从来都不曾掩饰的自私以及自我就已经能让人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但愿司夜还能撑得住。
金乌夫妇没在说话,带着两人就走了。
钟都川拿着手里的装了无数宝物的储物戒,小声欢呼一下,瞬间,他先前伪装出来的属于夏越的那种帝王气质轰然破碎,变回了自己的气质。
这场交易,于他而言简直赚大了!
自然也是值得欢呼的一件事,至于夏越会不会因为江饶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倒霉事件,产生郁闷的情绪,钟都川完全不在意。
感情那种东西,最是廉价,或许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无价之宝,但钟都川想,从登仙途,准确来说,是飞升成仙之前,他觉得自己都不必去在意了。
那二人自从被金乌夫妇带走以后,钟都川就陆陆续续的从传言中得知了他们的日子。
江饶若被五只金乌的妖丹修复的金丹再次被钟涣弄碎后,金丹的碎渣还在他的体内。
说是碎渣,实际不过是力量的一种凝结体现,但这种凝结体现就像是人类体内上自然多数的东西一样,没有任何缓解痛楚的去硬生生拔出时,江饶若在刑架上的惨叫声以及金乌夫妇的辱骂声,让另一间牢狱的司夜,从长久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登时看到的画面就让他心神俱裂。
江饶若在刑架上挂着,而那金乌化为了原形,一只利爪直接穿透了他的腹部,从中拔出了数片金丹碎片,那些东西最后竟然缓缓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看似只有一些裂纹的金丹。
金乌夫妇直接把江饶若体内所有的碎片全都拔了出来,甚至还给他使用了一种,不会让他痛到昏迷的药物。
曾经被五只金乌的妖丹制成的丹药修复金丹有多么的惬意舒适,现在金丹的碎片被一点一点拔出时,就有多么的痛苦。
痛苦和恨意让他有些难以遏制自己,他对另一间牢狱的司夜吼着,“师父,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代替我承受这些痛苦?你不是说最爱我吗?”
“我好疼啊……好疼啊,司夜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啊?!我恨你,我恨你!!”
江饶若眼泪鼻涕都已经流了满脸,仍旧对他用刑的金乌,则是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有想过我的乐陵,灵魂被一点一点碾碎的痛苦吗?你有想过我的其他孩子被硬生生掏出妖丹的痛苦吗?”
“你没有!你这种连我们妖族都不如的存在,才是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畜生!”
“你狭隘的眼睛只能看得到自己!自私丑陋可恶!”
这对做父母的妖修,甚至都觉得每多看一眼江饶若都是污染自己的眼睛,可他们仍旧要为自己的孩子报复回去才行。那些孩子死亡之前被掏出妖丹时那凄厉的惨叫声依旧如雷贯耳。
金乌夫妇的面色都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颜色。
江饶若痛不欲生,可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远方被死前留下来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播放着死亡方式和经过时的痛苦,又有谁能抚平呢?
司夜从听到江饶若说出他恨他的那一句话开始,就感觉自己的心也凉了,或许早就凉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过于关注而已,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还不是夫妻呢。
曾经在仙界坑害无数人的时候,他们只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些人活该,在实力为上的世界里,其他人就得遵守着他们的标准。
可现在他们比其他人要弱小的,是不是也理所当然地应该承受报复呢?
司夜心里询问自己,最后则是一边咳血一边癫狂大笑着,“我这一生,何其无趣!”
谁又会在乎他的想法。
于金乌夫妇而言,孩子们死亡之前的惨叫和希望他们来拯救的声音,近在咫尺,而这两个人现在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又凭什么呢?
“司夜,司夜我恨你!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你这么没用?!”
“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如果你去死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再承受这些了?明明都是你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承担结果?”
金乌夫妇的下手越发狠了,江饶若的惨叫声和辱骂司夜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没有任何力气的时候才蔫蔫的闭上了嘴。
司夜却只觉得可笑。
多有趣啊……能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人,却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咒骂自己去死。
如果不是为了江饶若,他又何必和这些金乌敌对。
他堂堂的化神尊者,又何至于被逼到现在这种程度。
还被钟涣彻底封印了的实力,如今的司夜躺在牢狱里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浑身虚软无力的废物。
眼神里的光也彻底消失,司夜的双眸变得浑浊的就像是再也看不到前路的堕落者。
钟都川听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只冷笑了一声,“夏越,你看着吧,这件事情还没完呢。”
也确实如他所说。
对于金乌夫妇而言,他们不吝啬于了解更多的,能给孩子报仇的方式。
江饶若与司夜现在还互相爱着彼此吗?那是当然的,或许感情已经不再存在,也已经降低了,减少了很多。
但感情这种东西是会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成为一种习惯。
对于金乌夫妇而言,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两个人互相折磨,生不如死。
或许这对夫妇没有钟涣那么了解人心和人性,但他们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那两人互相残杀。
司夜被封印了力量,江饶若的实力早已经被废,他们再也不是辟谷的修真者,而是只能像凡人一样需要吃喝拉撒,没有食物,没有恭桶,没有水源……
在一克面包都没有的情况下,情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金乌夫妇还故意把他们分在了两个牢房,其中一个给食物给水,给恭桶,而另一个一无所有。
金乌夫妇告诉他们,“想要得到那些东西,想让自己活得更好,就对对方用刑。我们不会杀了你们,你们还是会活着,痛苦的活着,却绝对不会死去。只要不死,对你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吧,所以给彼此用刑又有什么关系呢?食物只有一份,水源只有一份,就连恭桶也只能供应一个人的需求。”
“新的衣服,柔软的床铺,只要你们对彼此用刑什么都会有。”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从来都没要你们杀死彼此不是吗?”
“而且如果伤势过重,我们还能提供品质更高的东西,还会为伤势过重的那个人治疗,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蛊惑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耳边响起。
谁先动手的已经无法察觉。
后来的每一天,金乌夫妇都在冷眼旁观着那两个人互相折磨,只为了得到一份他们曾经根本就看不上眼的物资。
这才是现实。
钟都川知道的时候,心中的戾气彻底消散,他终于明白,“这样的法子,我就算是做梦都想不到。”
“果然对于兄长而言,所谓的最优选,不过是最合适而已。”
坐在了皇位上,钟都川的身边也逐渐出现了阴谋诡计,一次又一次,再傻的笨蛋也会慢慢聪明起来。
有时他也会感慨,再过几年,如果需要用一定的人牺牲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钟都川想,他应该做不到像兄长那样,在出现了想法后,不是判断出这个想法是否有作用,而是直接将这一想法彻底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