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的座位
搁在两个小时前，顾欣都想不到自己会在B市进医院，而且陪着她进医院的人还是徐方明。
顾欣沉默的看了前面副驾驶位的徐方明一眼，斟酌着道：“徐教授，其实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不用麻烦您陪我。”
徐方明半晌没有吭声，司机师傅从后视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顾欣一阵尴尬，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到了医院后，车子停在急诊门口，徐方明先一步下车帮她开了车门，淡淡道：“你一个人的话，我怕你路上就出事了。”
顾欣：“……”
“身份证给我。”徐方明道。
顾欣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过去，这家医院的急诊和市三一样人满为患，在人多的地方，顾欣就觉得有些缺氧，胸口发闷，徐方明皱了一下眉，将她扶到走廊窗口通风的地方，人太多，连个座位都没有了，只能站着，“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顾欣靠墙撑着自己发软的身子，以前在市三她是绝对不愿意就这么靠在医院墙上的，因为太脏了，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
木然的看着眼前来往人群，顾欣觉得胸口又一阵发闷，她异想天开道：自己该不会得了某种心脏疾病吧？就像偶像剧的女主角一样。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又摇了摇脑袋，真是疯了，顶多就是失去爱情而已，哪犯得上诅咒自己失去健康？
心中给自己打气，眼里却泛酸，眨眨眼，就觉得有眼泪要流出来。
“痛得这么厉害吗？”徐方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眉心紧锁的看着她，目光锐利，带着医者的洞察感。但无论如何，他是骨科专家，而不是心内科专家，术业有专攻。徐方明随手递了个东西给顾欣，转身拉住一个护士，“你好，我这边有个病人有胸痛得厉害，是否有绿色通道？”
那护士步履匆匆，被人拉住神色间有几分不耐，顺着徐方明的手看到顾欣，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来，“胸痛得厉害？”
顾欣点头。
“痛得哭，该不会是心梗吧？”护士很上心，半扶着顾欣，边走边问：“能不能走，不能的话我先给弄个平车过来。”
顾欣懵了一下，心梗？她已经到心梗那个程度了吗？
护士没有给顾欣说话的机会，连忙带着顾欣到了急诊抢救室，“李医生，这里有个病人胸痛得厉害，可能发了心梗啊。”
徐方明：“……”
顾欣：“……”
被召唤的李医生连忙过来看了看顾欣，让助手给做了一个心电图。
徐方明方才一直没说话，现下才咳嗽医生，“李医生，我估计她就是心律不齐，应该没有到心梗那么厉害。”
顾欣无语，自己是懵了没来得及反应，徐教授你又是为啥一直不解释啊？
心电图拉出来，李医生看了心电图一眼，更为疑惑，“可是这个病人的心电图很正常啊。”
顾欣脸上眼泪还没干，脸色又不好看，看上去的确很不舒服，李医生怕机器结果有误，特地让护士搬了另一台心电图过来复测，复测结果依旧是正常的。
“你具体有哪些症状？”李医生问道，怕顾欣听不懂，又解释道：“就是说你有哪些不舒服？”
顾欣回忆了一下，“就是突然一下子胸口痛得厉害，呼吸急促，有缺氧的感觉。”
徐方明补充道：“我当时给她看了一下，有心律不齐的症状。”
徐方明的用词比较专业，李医生疑惑的看着他。徐方明解释道：“我也是医生，不过是骨科的。”
“哦，原来是同行。”李医生哦了一声，解释道：“可是病人做了两个心电图都是正常的，又这么年轻，我觉得她心脏应该没有器质性问题。当然，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心电图拉出来的只是这十几秒内的情况。”
李医生又问顾欣，“你现在还有胸痛气闷气促的症状吗？”
顾欣摸了摸胸口，的确是好多了，便摇头。
李医生点点头，“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在这里留观，再出现不舒服时，就立刻做个心电图，那结果体现的才是不舒服时的状态。或者做个24小时动态心电图监测一下。”
李医生说完，看着徐方明，“你看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徐方明挑眉看向顾欣，示意她自己决定。
“那我在这里待两个小时吧，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麻烦给我重新做个心电图。”顾欣想了想道。
“那行，你这种情况也不需要用药，就安静等一会儿就行。”李医生交代了护士过一段时间来看看，然后就看其他病人去了。
闹了个乌龙，那护士还以为她心梗，结果心电图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顾欣尴尬的对护士道谢，“不好意思，谢谢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心梗更好啊。”护士爽利的笑，又忙别的去了。
这么一折腾，顾欣的心绪倒是好了不少。
徐方明还站在自己旁边，抢救室里人很多，顾欣这个心电图正常患者实在不好意思占别人的位置，就主动将床让了出来。
两人在通风口找了个座位，徐方明坐下就继续拿手机看文献，倒是让顾欣有些尴尬，犹豫着道：“徐教授，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了，心电图都挺正常的，要么……您先回酒店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没事，你到底不舒服，如果有突发情况身边没有人不安全。”徐方明道，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屏幕。
见他坚持，顾欣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打开微信，没有信息，倒是她自己在犹豫，要不要给罗大神发个信息解释一下呢？
她还记得罗大神从电梯里出来，看着徐方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神冒火的样子。可是转念一想，又想到旁人调侃他女朋友温柔漂亮，他却没有反驳的样子。
顾欣打开微信界面，又关掉，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方明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也变成了来电显示，接起来，“喂，……嗯，对，我在外面有点事，你先过去，如果有要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顾欣又看了他一眼，再一次建议：“徐教授，您有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别耽误……”
徐方明探究的目光扫向她，打断她的话，“你想让我赶紧回酒店，是因为怕罗琰文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迁怒你吗？”
顾欣被问得往后一靠，不带这么直接的。
徐方明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不过眼底没有什么温度，“怎么，都知道我现在和罗琰文是对手，你作为他的实习生也上赶着和我避嫌？”
顾欣剧烈跳动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她还以为徐方明知道她和罗大神之间的事了呢，原来还是为了下任科主任的事。
“不是。”顾欣只有面对罗琰文时无法保持冷静，面对别人都可以镇定自若，她坦然的看着徐方明，“我只是怕耽误了徐教授来这边参加会议而已，毕竟我已经在医院，不会出什么事了。”
徐方明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随意道：“那你可以放心，第一天都是签到而已，没什么重要的事。”
徐方明继续拿出文献来看，还掏出另一个手机来翻译文献，偶有语音传出，顾欣耳力好，听出是德文。
原来徐方明是在看德文文献……而且徐方明的德语应该不太好，基本上都需要翻译帮忙。
十分钟后，顾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主动道：“徐教授，不如我帮你翻译吧？”
徐方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哦，我听说过，你会德语。”
顾欣点头，伸手。
徐方明从善如流将手机递了过来，顾欣先将全篇扫了一遍，然后从头开始逐字逐句翻译起来。
中途徐方明没听明白的，就会打断细问，然后用另一台手机去翻找文献。不管如何，这学求甚解的态度还是挺打动顾欣的，果然，人家医学上造诣这么高是有理由的。
这么过了两个小时，又一篇文献读完，徐方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头问顾欣，“你中途有出现胸痛气促吗？”
顾欣摇头，也许是刚才转移了注意力，她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不管如何，松了口气，“只是偶发，应该不是器质性问题，没什么大事，咱们走吧？”
徐方明嗯了一声，站起身，“我去把费用退了，然后咱们回酒店吧。”
徐方明退费用的功夫，顾欣抬眼看了眼窗外，已经吃晚饭的时间了，她从B市赶到C市参加学习会议，好不容易第一天有空档，结果还是消磨在医院里。原本……可以和罗琰文消磨在吃吃喝喝中的。
想到罗琰文，顾欣整个人都耷拉下去了。
没多久徐方明就回来了，将身份证还给顾欣。顾欣很不好意思，“一共花了多少钱？徐教授，我待会儿转给您。”
“不用了。”徐方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反正你也没有我有钱。”
顾欣：“……”有钱了不起？
下班时间的B市十分拥堵，到达酒店时晚宴都已经开席了，座位原本是早就分好的，但是他们落座的那一桌已经只剩一个空座位了。
顾欣的目光落在罗琰文和正和罗琰文交谈的女生身上。
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在核对名字，然后走到罗琰文身侧的女生身边，“这位女士，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坐错了席位？”
那女生落落大方一笑，“我是临时加进来的，刘院长将我安排在这里的。”
听到刘院长三个字，那服务员便明白过来，含笑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转到顾欣身旁，“顾医生，抱歉，我这边安排您另一个席位落座行吗。”
原来那个女生坐的是她的位置，顾欣不由将目光瞟向罗琰文。
罗琰文正侧头听女生说话，连个余光都没有施舍。
原本已经落座的徐方明站起来对服务员道：“哪边还有空座位，你带我们过去吧。”
服务员引了路，徐方明拉了顾欣袖子一把。
顾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方明是要一起坐过去，连忙结结巴巴拒绝，“不用了，徐教授，我自己坐过去就行了。”
徐方明没有停住脚步，淡淡问道：“一桌子医生你都不认识，你不尴尬吗？”
当然是尴尬的。
因为尴尬，也因为被徐方明问得心里发酸，顾欣没再推辞，和徐方明一起在另一桌落座。
顾欣心里乱成一团，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阴沉而隐含怒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