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生命的延续
“麻烦通报一声，在下想要求见妖王大人！”见对方毫无反应，栗天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只是等了半晌，那四位门神还是不醒。
嘴角扯出一丝无奈，栗天索性不在理会四人，直接推开大门，步入了大殿。
刚一迈入大殿，一股强大的灵压便瞬间袭来，还没等栗天有所动作，就被其牢牢的压迫在原地，体内的灵力也变得非常阻塞缓慢。
“哼！不经通报便擅闯妖王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殿中传来，接着，两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已经出现在栗天的身前，说话的正是一个年岁稍大，眼角带着冷意的女子，而另一个年岁较小的却眼露好奇。
“咦！是你！”年岁较小的丫环打量了对方几眼，突然眼睛一瞪，高声喊道。
“你认得他？”年岁大些的丫环不解的看向同伴，疑惑的问道。
“他不就是几年前被我家大人诓了棵衍阳草的那个非人非妖的棒槌么……”小丫环压低了声音，在同伴耳边说道，不过对面的修士却也听了个真真楚楚。
栗天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么一次被人骗，好像知道的人还真不少，不过这两个丫环他也认了出来，正是当年在盘云坊市的灵草阁，跟随在裂风身后的那两个丫环，既然是妖王的手下，想来也是两个修为不俗的妖修。
“你来啦，正好我沏了一壶九品灵茶，来尝尝。”
大殿的深处，转过一个蓝袍的身影，妖王裂风轻摇折扇，一派文雅。
“大人，这小子没有通禀便擅闯妖王殿，你还请他喝茶，要是被其他妖修知道，大人的威望可就一文不值了。”年岁较大的丫环神色一冷，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却毫无敬意。
“算啦算啦，那四位门神整天除了睁着眼睛睡觉，你看他们通报过几次，叫醒他们就得花上好大的功夫，后殿的丹炉里还练着丹药，快去看火吧，要是能成丹，分你们一人一颗。”裂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
“多谢大人！”
两声泾渭分明的脆美语声过后，两个丫环一个冷着脸，一个眉开眼笑，一溜烟儿的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空旷的大殿上，两个同样无奈的身影，相视苦笑。
“几月而已，你的修为竟然达到了筑基中期，这样的修炼速度，可实在是骇人听闻啊。”裂风打量了对方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
“许是在下以前曾经修炼到这种境界，如今从新修炼才如此快捷，不过想要再进一层，就变得十分缓慢，与当初人身之时无异了。”
“嗯，应该是这个缘由，以人身换成妖躯，这种转换从来没有过先例，不过我给你的修炼功法，也只够修炼到结出妖丹，想要凝成妖婴，本王可就爱莫能助了，毕竟妖身人心的异类，到底要如何感悟天道，凝结元婴，根本就没人知晓。”
坐在白玉制成的宽桌旁，裂风端起一杯冒着浓郁灵气的香茶，轻轻品了一口，语气清淡的说道。
“只能修炼到结丹期么……”栗天微微错愕，略一转念，便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毕竟他不是纯粹的妖修，而是被人强行将灵魂互换而得到的这幅妖身，较低的境界还能如同妖修一般修炼，一旦达到元婴那种极高的境界，妖族的功法就未必行得通了，到时候是按照人族的感悟来修炼，还是依照妖族对于强横肉身的理解来修炼，可就没人能知道了。
沉吟了片刻，栗天洒然一笑，道：“在下如今不过才筑基期的修为，能否修出妖丹都在两可，元婴期，实在是太过遥远渺茫，能恢复到当初的修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又何必强求那遥不可及的将来，在下此次是准备向妖王大人辞行，我想要离开万妖之地。”
“要走么，为何不留在这里修炼？你可知道，修为如果不到元婴，你身上的妖气便无法收敛，到时候被人族的修士发现，你可就麻烦了啊。”听到对方淡然的语气裂风先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却是一愣。
“在下还有些私事，不过我不会轻易进入有修士的人界区域，小心一些，应该无事。”
听到对方执意要走，裂风轻轻一叹，道：“也好，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强留，不过你既然是妖身，也算是我妖族的一员，日后若是无处可去，大可还回到这万妖镇，这里的灵气虽然比不了那些大宗大派，却也十分浓郁。”
裂风顿了一顿，接着道：“万妖之地的古林数万里之遥，万妖镇正是在最深处，以你如今的修为，想要走出森林，恐怕得耗费许多时间，你我也算有缘，本王就送你一程。”
“多谢妖王！”栗天神色一肃，拱手道谢。
“无妨无妨，不过日后若是还有衍阳草，可一定要换给本王啊，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便是，哈哈哈！”
在妖王裂风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中，妖王殿内的灵力好像被其强行撕扯成一缕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点，接着犹如波纹般荡漾开来，形成一面水纹般的波动。
“这是一种传送的阵法，你踏入其中便会出现在万里之外，未必能出得了万妖之地，却也应该在森林的外围，走些时日，也就能离开了。”裂风再次饮了口灵茶，风轻云淡的说道。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栗天抱拳告别，接着一步踏入了那层水色的波动之中，身形消失不见。
栗天走后，裂风一挥袍袖，散去了阵法，却定定的看着殿外，许久，才轻声自语：“海蓝色的雀儿……妖族中可从未听说过如此种类，难道是种天地灵气蕴化的灵兽？这世上，难道还有只凭借弱小的肉身，就可以让我都感到危险的物种……”
一阵流光转动，栗天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无边的古林与皑皑白雪，静静的休息了半晌，将那种远距离传送的眩晕感恢复之后，清瘦的修士辩了辩方向，大步离去。
数月之后，万里古林的边缘，出现了一道人影，栗天回头看了看茂密而古老的森林，不由得心生感概。
六年前，自己以一副妖身，抱着一争命数的执念冲入了万妖之地，而六年后，居然变回了人形安然而归。
是冲开了命运的枷锁，还是仍然徘徊在无尽的迷宫？
青天无云，栗天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穹，许久，许久……
半晌之后，清瘦的修士豁然低头，眼中闪过一片阴冷，漆黑的眸子中好像带起无边的血色，将那未知的命运抛到天边，疾驰而去。
命运，像是隐藏在天穹深处的一只大手，随意而无情的摆弄着世间的生灵，无论多么曲折的经历，多么淡泊的心念，仿佛都逃不出那个无尽的迷宫……
建造在雪地中简陋的小山村，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消息，住在村东头猎户小北的媳妇儿，今日就要生产，村子中有些经验的婆婆们老早就来到小北家，忙忙碌碌的准备着烧水和干净的毛巾。
这时已是中午，小北家的门口出现了一位有些清瘦的青年，这青年没有步入简陋的院子，而是站在大门外，面色平静的看着院子中忙碌的人们。
草屋的门外，一个十八九岁的精壮青年焦急的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瞧瞧屋子，显得有些紧张。
“哥，你就别走来走去啦，晃的我眼晕，小时候妖兽袭村的那次，也不见你这么紧张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门前的草垛上，看着小北晃来晃去的身影，有些调皮的说道。
“哎，小南，那时是搏杀妖兽，何况还有大猫在，如今我们家要添丁进口，等我也有了儿子，爷爷的在天之灵，也会笑得合不拢嘴的，等你嫁人生子的时候啊，你相公一定比我还急！”
说完，兄妹二人却全都沉默了下来，小南摸了摸身下的干草堆，又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清秀的小嘴儿不由得抿了起来，眼眶中也渐渐有些湿润。
蔚蓝的天空中，一朵偌大的白云正缓缓漂浮，渐渐被风撕扯得变幻起伏，这时的形状，倒好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一般。
哇！
婴儿清脆的啼哭声打断了兄妹的沉默，小北一个箭步冲进了房中，而小南也欢喜的跟了进去，幼小生命的降临，为这座苦寒的山村带来了一丝暖意。
小院后方的空地上，并排立着三个矮小却整洁的坟包，那是小北的父母与年前故去的爷爷，简易的草房中婴儿的啼哭嘹亮高昂。
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清瘦的修士一转身，缓步离去。
生死……
轮回……
人类逃不掉，也挣不开的命数……
就算是逆天修道的修仙者，也终究逃不过天道定下的束缚，除非是能将修为提升至化境的大能者，才有可能堪破生死的奥义，只是，那冥冥中仿佛也在微笑着的瘸腿老人，那些忙碌着接产的老婆婆们，那对欣喜异常的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兄妹，却在无声的证明着生命的延续。
生死总在轮回，而血脉却能代代的延续，那些骨子中流淌的亲情，是否也在证明着生命的玄奥与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