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满路的幽魂
“在我面前不说话的人，可是要挨揍的哦~”雪小团的手扣住腰带，一震腕子，软剑便弹了出来。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个子高一些的上前一步：“凑近些说。这么说不安全。你帮我们望风。”
矮个子应了一句：“哎，你言简意赅说说就行。”
“这位公子打哪里来？”
雪小团被他拽到一边后，四下一瞅：“江南。”
“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湖浪子四海为家。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
高个子男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那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没来过怎么会知道？”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真主山？”
“真主山？有这山？”雪小团在脑海中默默翻阅了一遍“记忆典”。却没找到任何东西。
矮个子的汉子突然接了一句：“这地儿以前不叫真主山，叫翠琅山。悍跶骚扰我们边境的时候，这块地被抢了去。”
“是的。上头虽然派兵来打了，还来了个厉害的将军赢了几场。但不多久就被调走了。如此一来，这地儿倒有些‘三不管’的风气出来了。”
“现在的府衙不太管事。甚至有传言，官府和悍跶沆瀣一气。”
“然后他们抓走了很多女孩子？”
“是啊。有很多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惨死很久的了。曝尸荒野无人问津啊。”高个子提醒道，“我可和您说，太阳快下山了，赶紧找个地儿落脚吧。不然，可有吓人的事情哩。”
“还有啊，他们连男人有时候都要。您这细皮嫩肉的……”
矮个子忍不住坏笑起来，看雪小团的眼神中却也有几分关怀。
“是啊，你也快些落脚吧。要是找不到地儿，上我们家去。我那儿还有一间空屋子。”
“多谢。不过，我早就和人约好了。承蒙两位美意，就此别过。”
（哎嘿，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
目送了那两人远去后，雪小团又不想那么早回山上，便在这乡间田野游魂一般东游西荡。在晃出去一大段路以后，她找到了一个用四根不算太粗的棍子，一尺破布扯起来的“棚子”。棚子的角落有几只破水缸。
雪小团抚摩着下巴：“按常理来说，这一大段路早应该有一道两处茶棚了，如今却只有这寒碜地儿。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独自一个人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坠下了天空，夜幕悄悄爬上，凉凉的风撩拨着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孤独。
沉默。
连思想都安静下来。
等月光覆上雪小团的双眼，她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脊背竟然忍不住一阵发凉……
这个“破”茶棚的四周站着一个个白影。看向远处，阡陌交通的小路上竟然也到处站着这“不干净”的东西。
饶是见多了这东西的雪小团也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我，我到‘阴曹地府’了吗？”
她正想着，忽然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两点非常眼熟的光芒。她直起身来，却没注意到这些幽魂压根儿不看她，却盯着那口破水缸。
雪小团一心想着是不是可以见到个熟人，倒也没在意。
当她感到那最远处时，确实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远处的树下，一位穿着白色大氅，拿着白色藤蔓花儿的俊俏青叔和一位穿着黑色大氅，举着一根琉璃杖的冷面青叔正面对着三位穿着破烂的，身上满是伤痕的少妇。
“大姐，我知道你死得冤枉。可是……可是你赖这儿不走，你也报不了仇不是？”
“你总不能指望着你仇人自个儿来这里祭奠你，让你有机会吓死他吧？”
“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那些家伙早晚是要尝到苦头的，你又何必非搭上自己？”
“你好好去投胎，我给你多整两句好听滴，给投个好人家，你看行不？”
雪小团幽幽叹了一口气：“老白啊，亏你还是个大名人，这点都搞不定。”
老白。
也就是我们最耳熟的冥差之一——白无常。
老白痛苦地用手拽着头发在雪小团面前暴走。
“天呐！救命啊！顽固分子说不通啊！”
雪小团抬手一边说道：“直接打晕扔‘轮回’去不就得了嘛？”
“你那叫暴力执法！要被群众举报的。”
“暴力执法？”雪小团一脸坏笑看向旁边的黑衣人，“黒黑好像很喜欢这么做吧？还做了不止一次。”
黑衣人瞬间黑下脸来：“shutup！”
黒黑。
也就是我们所知的黑无常。
“哟呵，黒黑现在也讲英语啦？”
老白用手肘推了推雪小团：“你可当心着点吧，他近来心情惨淡。”
“为啥啊？”
“你说能为啥啊？”老白附耳道，“你说我俩这都单身几千年了，黒黑好容易长了朵……额，桃花苞苞！结果还没开花，它就over了。＂
“啊？啥时候的事儿啊？”
“半个月前刚over。”老白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愤怒的眼神瞪了回去，“阎经理发现这地儿阴气太重，那些个新东西不去该去的地儿报道，这不是成了三界‘黑户’嘛！现在这事儿，上头查的可紧了。”
“然后就让你们来说服‘群众’上户口，然后去投胎？”
“就是噻。”
“可这和黒黑有啥关系？”
“废话。他这不是也和我一样是这一块的‘片儿警’么？好巧不巧，接到任务的那时候，黒黑刚刚答应了他的心肝肉肉宝贝疙瘩，准备请个长假陪伴她。你也知道的，黒黑他最负责了。”
“所以，他——食言了？”
老白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点了点头。
“紧跟着，女票一生气，果断分手？”
老白再次用痛心疾首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两货谁都没有注意到黒黑每听一句话，脸色就难看一分，下手就重一分，幽魂就少一个……
“注孤生。”雪小团撇撇嘴，“这些魂儿你又不是应付不来。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完全就是浪费警力！他这做事调调和那些社区老大妈们一样，为了个小事放弃了女朋友？？？”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黒黑这是为群众负责。”老白说着又看向黒黑，“啊咧？黑啊，魂，魂呢？”
黒黑拎着自己的琉璃杖，无言地和雪小团、老白擦身而过，向着茶棚方向走去。
老白从后面追上来：“你，你，你全打晕了，扔轮回里去了？？？”
黒黑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就说嘛，这才是他的画风。”
“二货，我说你这嘴可真是够欠的。”狗小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雪小团喜得兔耳朵一竖起来：“你咋来了？”
“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找来了呗。老白，干活呢？”
“是啊。”老白长叹一口气，“雪啊，我和你说吧，你真以为就这些个普通的百姓魂儿能同时惊动我哥俩？”
“那是为了……”
老白没说话，指了指远处的茶棚：“你看那儿。”